第一十五章    第十三章大顯身手（上）

　　快到和省城蔬菜買賣公司相約商談的日子，丁天偉夫婦請了假；丁天偉又去幼兒園，給丁子軒也請了假。一切辦妥后，兩人帶著丁子軒，提前兩天趕回老家。才進家門，給丁老爺子和丁老太太打過招呼后，風塵仆仆的李月華顧不上休息，急忙就找來柳玉，對她說道：“信里你說的不是很詳細，現在給我詳細講講。”

　　柳玉給李月華泡來熱茶，然后站在一旁，說道：“這家公司是四小姐推薦的，他們家是目前是整個南疆最大的蔬菜買賣公司。有自己的運輸隊，包裝車間；不少省內地方，都有他們的分公司和辦事處。他們收購的范圍除了蔬菜大米水果之外，還有新肉，家禽，蛋類和水產品。另外食用菌，干貨以及糧油都有收購。收購之后，他們對這些產品進行包裝，蔬菜都往外省出售。我們種什么，他們收什么。”

　　李月華抬起茶杯，用茶杯蓋刮了刮茶末，吹了吹散發而出的熱氣，抿了一口后，說道：“蔬菜不在省內倒賣嗎？”“是的。”柳玉點頭，緩緩說道：“其實在省內倒賣，利潤很有限的。除了省城可以稍微比我們地方上價格高一點的之外，別的城市都沒有什么太大的利潤。而外省就不一樣，他們經過包裝后，銷售到北方的超市，價格可以翻上一倍。比如今年，我們在縣里賣白菜最多兩角錢一斤，他們來收是三四角錢一斤，到了省城統一包裝，運到外省，賣個七八角錢一斤不成問題的。這還算少的，因為北方不缺白菜，冬天放在地窖里儲存著，白菜那是不愁吃的。”

　　“那什么蔬菜的價格最高呢？”李月華開口打斷她，問道：“或者說，利潤最高？”柳玉想了想，說道：“豌豆尖現在很有市場。在縣城我們賣，最多一塊錢一斤的價格出售；他們收購是兩塊六角錢一斤，賣到外省，尤其是北方城市，可以賣到六塊錢一斤。”李月華一聽，急忙對身邊的丈夫問道：“豌豆尖好種植嗎？”丁天偉一笑，說道：“這個最好種了，也不費事。”

　　柳玉笑了笑，說道：“這個要十月去種植，豌豆出苗后二十天左右，便可采摘植物上部嫩梢，兩周后可采收分枝頂部嫩稍，每一分枝應留基部二至三節，以便繼續產生分枝。以后每隔兩天至二十天便可陸續采摘。每次采摘，一畝大約是三十斤到四十五斤左右。整個村莊，一共有五百畝旱地，我們可以到十月份就拿出三百畝來種植豌豆。這樣采摘一次，大概就有三萬的收入。平分下來，一戶人家也有六十塊錢的收入。而一年可以收三個月，一月收三四次是完全可以的。”

　　“那這豌豆尖，平時不可以種植嗎？”李月華聽她說完，謙虛的問道：“非要到十月才能種植嗎？”柳玉微微一笑，說道：“月華姐，你有所不知，在高溫季節里，這豌豆苗植株現蕾開花，葉梢質地變差，則不宜采收。”“原來是這樣啊。”李月華一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一邊說道：“我聽你說，他們還收購水產，那草魚和鯉魚，他們收購嗎？”

　　“這個雖然也收購，不過只在省內出售，利潤相比要低一些。”柳玉回答說道：“草魚我們在縣城出售大概在八角錢到一塊錢的價格一斤，他們來收購最多給一塊四五到一塊六七一斤。不過這是薄利多銷，因為一畝水田魚的產量，因為還要種植水稻，所以一年大概只有兩千斤左右。除去食料魚苗等等本錢，一畝可以賺一千四五。”柳玉見李月華默不作聲，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沒繼續說下去。

　　半晌，李月華才開口問到：“又種水稻又養魚，不會很麻煩嗎？”“不會啊。”柳玉擺擺手，說道：“秋收之后，放水捕魚出售。之后把土翻開，將雞鴨豬牛的糞便放進去，在用土蓋在其上。到了開春把水稻種下后，將魚苗買來放進去就行。只是說，養了魚就不能用農藥。這樣一來，我們的水稻還是無公害的呢！”

　　李月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突然轉頭對丈夫說：“你帶上尹江，去把我們家水田旱地周圍的田地，去租十畝來，給他們每月五十塊錢一畝。”。“貴了，月華姐。”柳玉聽到要給五十塊錢一畝，急忙大喊一聲：“最多三十一畝，一年給他們三百六就行了。”李月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雙眼盯著柳玉，問道：“怎么這么便宜？”柳玉嫣然一笑，說道：“村里好多青年都外出打工了，尤其是過完年之后，原本有一千四五人的村子，現在只剩下一千人左右了。家里的田地自然沒人打理的也就多了起來。前幾天河柳營的要租我們村里的田地，一個月只不過給十五塊錢一畝。”

　　“好，就按柳玉說的。水田旱地，都租十畝過來。”李月華對丈夫說道：“就按三十塊錢一畝這個價格來，記得一定要我們家田地四周的，而且一定要定一個十年的租期。”丁天偉應了一聲，出了正堂，去前院叫上尹江就出去了。

　　“豆腐的事情，你跟他們談了嗎？”待丁天偉離去，李月華又對柳玉問道：“他們收購，多少的價錢？”柳玉把頭微微低下，說道：“這個只管做就行，四小姐收了。”李月華一愣，不解的望著柳玉，說道：“這話怎么說？”“四小姐的飯館，油炸豆腐出售價是十二塊錢一盤，兩條豆腐可以做一盤。而吃火鍋的，是五塊錢一盤的白豆腐，一條豆腐的量。”柳玉娓娓道來：“她出一塊五角錢一條的價格收，然后我們能做多少做多少，用箱子裝好托班車帶上去就行。”

　　“怎么，那個蔬菜公司不收嗎？”李月華雖然聽明白了，卻還是納悶，就問道：“還是他們給的價格太低？”

　　柳玉搖搖頭說道：“他們公司來收確實只給一塊錢收，不過和這個價格沒有關系。而是我有個想法，所以擅作主張沒有先告訴他們這個事情？”李月華抬著茶杯抿了一口茶，聽她這么一說，急忙放下茶杯問道：“什么想法？”柳玉走了過來，俯身在李月華耳邊，小聲說道：“將來有錢了，我們自己包裝自己外賣，打出自己的品牌。這個是我們的殺手锏，不必這么著急的拿出來。”

　　李月華聽她講完，略一考慮，緩緩說道：“難得你有心，可我們家不賣，別人家也會賣的啊！”“沒事的，月華姐。”柳玉淡淡的說道：“讓他們賣吧，但是制作方法嚴令不能外泄。再說，就算外泄了，缺了村里那口井水，誰也做不出我們這種豆腐來的。”李月華覺得柳玉說的有理，當下立馬點頭同意。

　　突然，李月華心里又是一陣納悶，趕忙對柳玉問道：“怎么省城吃個油炸豆腐，還這么貴？”柳玉聽她這么一問，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李月華見她笑了起來，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柳玉好不容易才收起笑容，說：“提不得，我提起來就想笑！”“怎么說？”李月華心里更是好奇，急忙問道：“怎么好笑了？”“月華姐，你不知道這省城人最好面子。”柳玉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平時在家里，不見外人吃穿不好，破破爛爛都無所謂。這一出門，就穿的光鮮亮麗。這就算了，你賣什么東西價格要是太低，他們買了還覺得丟臉呢。”李月華聽她說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還有這樣的奇聞？”

　　“可不是。”柳玉回答道：“我在省城讀書的時候，有幾個同學就是省城。她們每日談論的都是，哪家的米線賣多少錢一碗，哪家的價格太低，去吃了出來就沒面子等等。”李月華聽完，冷哼一聲，說道：“那他們虛榮心，還真不是一般強啊！”說完兩人都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笑了起來。

　　晚飯前，丁天偉告訴李月華，租地異常順利，周圍田地人家，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因為沒人打理，所以很順利。租約已經擬定好了，就等付了租金后，簽字畫押就完事了。李月華看過租約沒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就給丁天偉講了省城人的事情。丁天偉聽完，淡淡的說：“我以前在省城念大學的時候，就知道了啊！”“那怎么沒聽你說過？”李月華疑惑的問丈夫。丁天偉回了一句：“我還以為你知道的啊！”說完就去前院幫廚了。

　　晚飯過后，李月華幫婆婆把碗筷收拾好后。就匆匆來到書房，找到丁老爺子說：“爸，我想家里最后的那一萬積蓄取出來用。”丁老爺子一愣，笑了笑說道：“你要就拿去，這家是你來當，不必和我說。”說完走到書柜旁，抽出其中一本書，拿在手上，坐到書案后打開看了起來。

　　李月華一驚，雙頰微紅的說道：“爸，這些年家里出了這么多事情，這一萬的積蓄可都是好不容易存下來的。就這么多了，我要全取出來，您就不問問我要用去做什么嗎？”丁老爺子輕輕的搖搖頭，捋了捋下顎的白須，笑呵呵的說道：“家是你當，我問你干嘛？”抬起頭來，雙眼看向李月華，雙瞳中充滿了信任。

　　李月華心中涌現一陣感激，幾欲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默不作聲看著丁老爺子，半晌才對丁老爺子一鞠躬，嘴里擠出一句話：“爸，謝謝您！”說完不再打擾丁老爺子，走出了書房。

　　第二天，李月華讓丁天偉拿上存折，去了縣城銀行，把那一萬塊錢全取了出來后，把一年的地租全付了。還剩下兩千八百塊，李月華拿出八百塊讓柳玉和齊國慶去縣城買來魚苗和食料；然后，把魚苗投放在水稻田中。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起來，李月華一邊差遣柳玉和齊國慶去縣里汽車站接人，一邊讓尹江去把五叔請來。五叔隨著尹江而來，方才坐定；就見一男子尾隨柳玉和齊國慶身后，朝正堂走來。這人三十出頭模樣，個子不高，生得矮胖矮胖的。身著西裝，打著筆直的領帶，鼻子上架著厚厚的眼鏡，一雙黑色的皮鞋，擦得發亮。左手拿著著一個黑皮公文包，好奇的東張西望著，右手還不停的去推著眼鏡，不讓它滑落。

　　來到正堂上，李月華坐在正席上，絲毫不動，只是說了一句：“來了！”柳玉點點頭，說道：“族長，這位就是蔬菜公司的考察員。”李月華抬頭打量了一番那個男子，對男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后，對柳玉說道：“看茶。”柳玉聽聞，轉身離去，不一會就泡來一杯香茗。

　　那人雙手接過茶杯，抬起來吹了吹，就見李月華正坐在那里，身邊坐著的是丁天偉和五叔。尹江和齊國慶，負手而立站在李月華身后。來的這人皺了皺眉，看了看李月華，儀態端莊。再看她身邊的人，對她都恭恭敬敬的模樣，不由的覺得，李月華身上有著一股古代正宮娘娘的氣勢。

　　那人頓覺尷尬，只得干咳一聲。“上煙。”李月華聽他干咳，說了一句。柳玉立刻拿來一包香煙撕開，抽出一只雙手遞給那男子。那男子接過來，還沒來得及說一聲謝謝，柳玉又掏出一個打火機，為他把香煙點燃。

　　那人吸了一口，站起身來，對李月華說道：“我姓孫，是公司收購這方面的業務員。同時，也肩負了考察的重任……”“孫先生。”還沒等他說完，李月華已經開口說道：“合作可以的，我們也很希望和貴公司長期合作，只是我還有幾個地方不清楚。一般你們收購的價格，是怎么定的？”孫先生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每個月或者說每周的價格都不一樣，如果我們合作成功了，公司會讓我在你們縣城開一個分公司；哦，就是你們通常所說的辦事處。我們到時候專門負責給你們報價，收購和運輸。”

　　李月華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掏出手帕，輕輕的擦了擦嘴角，說道：“那就是說，如果價格不合適，我們完全可以不賣，你們也可以完全不收咯！”“話是這么說沒錯了。”那人一愣，臉色瞬間又變得平靜了下來，說道：“價格差也不是很大，收購價高的蔬菜最多就是一兩角錢而已，而收購價格本來就低的，最多就是一兩分。”

　　“這樣吧，我們換一個方式談。”李月華耐心聽他解釋完后，說道：“合同你加一個附件，把你們收購的各類蔬菜魚肉等農產品的最低價和最高價做成表格，印在附件上，這樣不久一目了然了嗎？”那人聽她這么一說，滿臉難為，幾欲張口后，才緩緩說道：“小姐，不夫人，不族長，這個價格每年的也不一樣啊。價格無法統一，這個附件，也不好做啊。”“這個簡單，我給你出一個招，這個合同一年簽一次。”李月華微微一笑道：“每年的價格你們擬定好，做為附件加在合同上，如何？”那人聽完，愣了愣，訕笑著說道：“我們的合同，都是三年一期，我想柳小姐應該跟您說過。”

　　“確實她說過，不過我覺得這樣保險一些。”李月華也笑了笑，說道：“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利，我打個比喻吧。一種蔬菜要是你們今年給高價，我的族人嘗到甜頭后。第二年拼命種植，你們又有意降價，讓我們賺少了，怎么辦呢？”

　　孫先生聽完，被她問的語塞，這話明顯的是不信任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大怒，卻也不好發火。雖如此，還是急得不由自主站了起來，一手擦著額頭的熱汗，嘴里只得說道：“我給公司匯報一下，再給你們答復吧。”“好的。”李月華比起他，倒是鎮定得多，平平淡淡的回了一句：“好的，我們等你答復就是了。”說完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那孫先生說：“來請坐，喝點茶解解渴。怎么樣孫先生，我們的茶葉還不錯吧？”孫先生見他既然都這么說了，也不好再說什么，索性坐了下來，喝起茶來。

　　李月華又讓柳玉端來瓜子糖果，大家吃了一會茶，磕了瓜子；大家有的沒得閑聊了幾句后，孫先生也覺得無趣，便起身道：“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縣里的賓館吧！”“孫先生真見外。”李月華客氣的說了一句：“留下來吃個便飯，然后在回去也行。”孫先生立馬回絕說道：“不用了，我要盡快和公司取得聯系，這樣才能今早的給你們答復。”說完就欲道別離去。

　　李月華叫來尹江，讓他帶著孫先生去縣里吃頓好的。尹江應了一聲，帶著孫先生走了出去。見兩人走遠，李月華轉頭看向齊國慶，小聲問道：“讓你請的人，請了嗎？”齊國慶點頭說道：“都安排好了，您就放放心心的吧。”李月華微微點頭，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們就等著明天，簽一年一期的合同吧。”說完，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