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愚人節不快樂

　　“葉蘭，我肚子好痛，可不可以幫我把作業送的英語老師的辦公室，謝謝你了啊?！眲偛胚€一臉便秘模樣的女生在說完這一長串的話后也不等對方反應，直接將手中的一摞作業本往對方懷里強勢地一推送，也不管自己這樣將作業本隨意放置穩不穩妥，也不管自己撒手后它們是否會因為接應方的反應不及時而散落于地。總之動作快得真就只能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形容，如此敏捷的動作倒透著一些詭異的慌亂。人有三急嘛，課代表一定是已經難受地到了忍無可忍的臨界狀態了。葉蘭一邊驚險地抱住懷里頗顯凌亂的作業本，一邊還想著剛才女生的窘態，認為女生出于本能地在樓道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才將手里的事情什么也不顧地交給了雖然同在一班卻是相當不熟悉的自己。

　　原本打算進去本班教室，現在卻不得不調轉方向去了辦公室。相反的方向上，教室窗邊突然地探出幾顆頭，俱是用手緊緊地捂著嘴，強忍著笑的模樣。

　　“我沒有說要收什么作業呀？況且英語作業我一向少有布置寫在作業本上的?！蹦贻p的英語女老師客客氣氣地解釋道。但是葉蘭還是看到英語老師在翻開最上面的作業本時臉上呈現的尷尬惱怒。因為這對這位年輕的英語老師來說是算得上有些屈辱的。屈辱是否說得有些重？這還得從葉蘭所在的學校班級講起。

　　前面有提到過葉蘭是被媽媽帶著考到現在這所重點中學，也側面地說明能進來這所中學念書的學生都差不了。而葉蘭所在的一年級（六）班在高一下學期剛開學就經過文理分科成為了趾高氣揚的理科班，“文科班都是成績不好的人去的”這一觀念在當時甚至現在都頗得人心。學校為理科班配置的師資也是頂頂好的，只是在給一年級（六）班分配了一位剛進入教師行業不久的年輕老師，這讓一年級（六）班的大多數學生家長都十分不滿。加上年輕老師的從教經驗薄弱，難免有些小瑕疵。然而這又更加使得一年級（六）班的眾多學生憤憤不已，一旦帶了情緒，對著老師就難免有些不太敬重。以至于英語課堂氛圍極度冷淡，英語老師布置的課下作業也是經常性的不上交。就連班主任都去向年級組長反映過情況，但是卻沒有如愿得來換老師的指令。

　　在這樣的情形下，課代表怎么可能會收上來這么多的英語科目的作業本呢？這分明就是各科綜合草稿本只是用的英語作業本這個載體而已。受到這般羞辱，年輕的英語女老師怎么能坦然得起來，怎么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的心平氣和？雖然至始至終老師都沒有說一句稍微肅重的話語，但是葉蘭心里已經懺愧得無以復加了。

　　一整天心情都亂糟糟的不像話，雖然不指望愚弄自己的同學道歉，但是看到英語課代表一副什么都沒有發生的表情心里還是十分忿忿不平。哪怕只是一句“愚人節快樂”也好啊。在語文課上心不在焉地翻看課文，驀然從翻飛的書頁里一張薄薄的粉色的信箋紙飄落開來，立馬條件反射般地伸手去想要撿起已經飄飄然著陸的紙片，想要阻止即將面臨的悲劇卻已經來不及，恃才傲物而又輕佻的語文老師搶先一步拾起了地上的信箋紙。原本以為一向有些尖酸刻薄的憤青老師會毫不留情直接了斷地將信箋紙上的內容當著全班同學的的面大聲地朗誦出來的，卻沒想到老師竟然也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一眼，連信箋紙也只是被他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而不是當眾被撕得粉碎，葉蘭竟然冒出一個無厘頭的念頭：早知道就用別的顏色的信箋紙謄抄了。

　　以上這些事情都只能讓葉蘭同學忿忿不平那么一小會兒而已。真正讓她煩躁萬分的是在放學時去車庫推車出校門的時候班長經過自己身旁時那一句駭人不已的話語。初聞之間葉蘭先是驚愕不已，接著一陣無法遏制的熱感從心口向上噴發至整個面頰，連耳朵也不能幸免，最后待臉上的漲紅退去，意識到剛才對自己說話的某人已經不見蹤影，連忙左右觀望看是否有認識的人在周圍。回家翻看臺歷，上面“愚人節”三個字的標注明明顯顯地昭示著女生這一天所有的遭遇的罪惡之源。盯著那三個黑體字好一會兒，葉蘭才將自己的心緒平靜了下來，告誡般地對自己說：“這只是愚人節的一個玩笑?！钡切牡桌镞€是抑制不住那么一絲少女般的幻想與期待，幻想著那么一位白馬王子風度翩翩地降臨在自己身邊。這樣兩種矛盾的心思就將葉蘭擺布得煩躁不安。想要平靜下來寫作業，滿腦子都是班長余賀凡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以及安置那抹笑容的秀挺的面龐。漸漸地沉入自己的幻想之中，幻想著與余賀凡在街頭的完美偶遇，以及可以在班里共同學習，以至于相約考上同一所名牌大學......

　　葉蘭終于還是沒有忍住，臨睡前鼓足勇氣給對方發了一條短信：你好，你睡覺了嗎？在女生內心忐忑萬分地翻來覆去若干來回后，終于聽到了一聲來自一直被緊緊握在手里的諾基亞的“滴滴”的信息提示聲。然而信息的內容卻給了女生最直接最現實的有些打擊人的回應，因為它只有短短兩個字加一個標點——你是？雖然沒有得到自己心里最理想的的回信，但是卻也因此得到了變相的內心思想的確認。因為原本發這信息也就是因為想要把白天在車庫里發生的事弄個清楚，最起碼的常識告訴自己，如果余賀凡是發自真心地說出那句話怎么會連自己的手機號碼都沒有存過？呵呵，果然還是愚人節的節目啊！伴著諾基亞特有的關機鈴聲，心緒寧靜而又有些許空落落地昏昏沉沉進入了睡眠。與此同時余賀凡卻是才結束了一通長達一個小時的電話，大拇指輕輕摩挲著由于長時間保持通話而發燙的手機液晶屏，盯著那條意外的短信看了好久，才將手機擱在床頭柜上，舒服地翻了個身也準備進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