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了,午睡的孩子們一個個地睜開了雙眼,我也從回憶中‘醒’了過來,眼前的這些小不點們已經各個都學會了自己穿衣服乃至是疊被子。我也不能閑著,我還是不得不要從頭到尾地巡視一遍,的確這一路下來不但可以及時撲滅不少斗爭的火苗,有時候還有不少起床困難戶需要我去動員。
“好了小朋友們,大家趕緊起床穿好衣服疊好被子,有困難的可以舉手請梁老師幫忙,沒問題的小朋友可以到盥洗室洗臉漱口,小紅老師還有蔡老師都在那邊等著。之后我們回教室就可以一起吃點心了。”
每次到了這個環節我都不得不要大聲地喊,這樣做一來可以起到鼓足士氣的作用,另一方面也可以起到驅眠效果。
幾十個孩子三個一組五個一群陸陸續續地出了門,寢室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我環顧四周卻發現今天二十七號床鋪依然沒有動靜,我走過去輕輕地掀開被子,滿臉通紅的張文燦小朋友帶著微弱的氣息說:“梁老師,我的頭暈死了。”
還好‘今天’幼稚園隔壁就是衛生院,張文燦是早上來學校前吃了不干凈的食物,我們又及時聯系了張文燦的家長,目前張文燦已經被接回了家。
從衛生院出來,我和園長都同時松了口氣,這不禁又使我想起了二十幾年前爸爸所親身經歷的那一幕。
“梁老師,你們班周永龍小朋友怎么了,不會是發燒了吧?!”剛到園里實習的小羅老師的一句話讓原本坐在鋼琴旁的爸爸頓時緊張了起來,爸爸扔下了音樂課本一個勁兒地朝寢室飛奔而去。
果不其然,周永龍病得像只軟腳蝦,他甚至只能發出一絲微弱的呻吟聲。
“哎呀,這孩子燒得不輕啊,太燙了!”爸爸抱起周永龍,其他老師也紛紛湊了過來,這時候園長也趕來了。
“梁老師,我冷??????”
聽見周永龍說冷,爸爸連忙又抽出被子給周永龍包上。
“怎么會這樣呢,早上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梁老師,這孩子家里的電話打過了嗎?”
說實話那時候的每個大人幾乎都要亂了陣腳,一是周永龍家里的電話根本沒人接,另一方面是那時候的向日葵幼稚園周邊以及附近根本沒有醫院。更現實的是即便是幼稚園自己有點備用藥,在未經醫囑的情況下誰也是不敢隨便給小孩吃的。
不少同學和我一樣都被吵醒了,我坐了起來,我看著爸爸儼然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刻也待不住了,爸爸抱起周永龍邊跑邊對大伙兒說,送他去醫院,中醫院!
在幼稚園的門口,爸爸抱著周永龍差一點就摔了一跤,爸爸將周永龍更加緊緊地抱在懷里,園長才騎出她的摩托車爸爸已經跑了很遠很遠。
有一點不得不提的是隨后到場的周永龍的父母并不像張文燦父母般的通情達理,他們甚至更接近于恩將仇報,而這也是爸爸和園長萬萬所沒有料到的事。
周永龍父母的臉色說變就變,他們將一切可能發生后果的責任全部拋給了幼稚園還有我的爸爸。
“你們最好保佑我家永龍平安無事,要不然我就告你們!你們幼稚園還有你這個叫梁宇生的男老師,你們都得承擔責任!”
“永龍的爸爸,你說這話合適嗎,你的意思是我們幼稚園害了你們家永龍是嗎?”園長道。
“是不是那樣你們自己心中有數,要不是你們做賊心虛你們會這么著急嗎?!怎么別人家的孩子好端端的我們家的孩子卻這么倒霉,我們可是把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托給你們照顧的!”
“永龍的爸爸,你究竟是怕醫藥費還是真怕孩子出問題?你捫心自問,你都多大的人了這種話你竟然說得出口?!”被逼急的爸爸不客氣地說。
永龍的父母像是被爸爸的兩句話刺中了要害,一時間他們都無言以對只得愣愣地看著爸爸。
病房的門開了,醫生從病房里走了出來,周永龍的父母迫不及待地進入病房,打著點滴的周永龍連哭都變得有些吃力。
“爸爸,你別再賭博了??????別再跟媽媽吵架了,媽媽你別再離家出走了好不好??????”
“永龍,今天媽媽不在家,早飯你都吃什么了?”永龍的媽媽道。
“我吃了??????我吃了鍋里的涼稀飯還有放在地板上的煎魚??????”周永龍回憶地說。
“哎呀,你怎么能吃那個呢,那稀飯是前天的,地板上的煎魚是廚余,已經壞掉了要拿去喂豬的!”永龍爸爸說。
永龍的父母不挑場合地在病床邊打了起來,女方責怪男方只顧賭博完全忽視了家庭才會導致孩子亂吃東西吃出毛病。這時候醫生又進來催費,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忘為爸爸和園長解圍,他說周永龍本身也受了點風寒,更重要的是要不是幼稚園這兩位老師,再來晚一步的話孩子的高燒就可能會燒壞了大腦,孩子就像小樹苗一樣,還好這顆小樹苗救得及時,再晚來半個鐘頭可能就要報廢了!
永龍父母的態度瞬間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他們連連對爸爸和園長賠不是,爸爸和園長也不愿再追究什么,這或許就是爸爸生前經常教導我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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