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朝朝暮暮指尖行 各自心扉各自情】

　　夢回往生谷，一望間，火海漫過每一個角落，最終只剩下些斷壁殘垣，隨夢看到玉禹一身青色皂袍，朝自己走來，正欲向前跪拜，師父竟穿過自己的身體兀自向前去了，任憑隨夢怎般追趕，皆是無用。

　　“哎，哎，大人！”隨夢氣喘吁吁地被叫醒，只見妖嬈坐在自己的胸膛上，揮舞著桃木杖，練習吐火呢。

　　“妖嬈大小姐，你能安分會兒不？”隨夢一臉無奈道。妖嬈飛到空中，繼續練著。

　　“你會吐火？你會吐火？”隨夢竟繃不住地笑了起來。

　　妖嬈見被小覷，心中不快，嗖地竄來，一張口，一團小小地火焰奔隨夢的臉而來，隨夢躲閃不及，被曉得半臉黑。氣急下，一把將妖嬈攥在手中。

　　“你個小妖，怎么說鬧便鬧，要知如今，當時便不救你了。”隨夢嗔怒道。

　　“救命啊，有人欺負弱女子啦！”妖嬈一個鬼臉，竟大聲吆喝起來。

　　魏安聞聲趕到，隨夢無奈放了妖嬈，又是幾番趣斗，一起進餐去了。

　　吃過飯，三人出門朝六出城而來，清晨露水在陽光中熠熠生輝，兩匹快馬自六出城東入了城，妖嬈坐在隨夢的肩上，望著琳瑯地街面，一臉滿足地呢喃著。

　　“恩，我就和大人住在這了！”“你又絮叨什么呢”“沒什么，沒什么”妖嬈紅著笑臉辯解道，魏安見二人，心中一頓逗笑，真是個歡喜冤家啊。

　　不多時已近望天臺，妖嬈見此又是一頓驚嘆，難免受到隨夢地奚落，二人下馬，侍衛牽過馬，三人轉過望天臺，來到青梨殿外。

　　“隨夢小俠，請稍等片刻，容我先稟告城主一聲！”魏安欠身道。

　　“好，魏先生請便！”魏安自進去，隨夢與妖嬈站在高處，仔細地打量著六出城。只見漫天雪落，不經意地闖入眼簾，不叫人預知。

　　“夢兒！”只見云笙親自迎來。

　　“城主好！”隨夢轉身見此人與魏安一行，料應是六出城城主，問安道。

　　“十六年，都長成大人了。我叫云笙，以后叫我云叔就好。”云笙欣喜道。

　　“聽聞魏安所言，玉大哥仙逝了？”云笙接著問道。

　　“恩，師父幾日前仙逝了。囑咐我帶他來此！”隨夢心下悲傷道。

　　云笙亦沉浸在悲傷中，望著簌簌而落地雪。“十六年未見，玉大哥竟就此先別了！夢兒，雪大了，我們進去細聊可好！”

　　四人遂進到梨花殿各自落座。

　　“云叔，往生谷已是春暖花開，為何此地竟依舊下起雪來？”

　　“可我好喜歡這雪啊！”妖嬈接著隨夢地話說到，被隨夢狠狠地瞪了一眼，憋著小嘴不言語了。

　　“夢兒有所不知，這六出城也因這雪而名——天女散花，其花六出。六出城與往生谷隔著高聳云天的冷屏山，天氣自是別樣。”

　　“原來如此，夢兒孤陋寡聞了。”

　　“這小姑娘是誰名何啊”云笙看著生氣中的妖嬈問道。

　　“回稟城主，我叫妖嬈，是隨夢大人的侍衛。”妖嬈復喜道。

　　“云叔，妖嬈是我意外從師父地鎖妖塔救出來的，本應放她一條生路，可她卻偏偏又哭又鬧地跟著我，夢兒無奈，只好任憑她的來去。”隨夢補充道。

　　“妖嬈，倒也名不虛傳，不過人妖殊途，只不可傷害夢兒，否則…”云笙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恩，云城主放心，妖嬈就是死也要保護隨夢大人安危地！”妖嬈信誓旦旦道。隨夢心中一暖，倒是不舍起來。

　　“云叔寬心，妖嬈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你二人倒是很契合嘛”云笙笑了起來，隨夢和妖嬈自紅著臉不好意思起來。

　　四人閑言碎語中一日便過，翌日，雪過天晴。云笙留魏安照顧妖嬈，自與隨夢飛身來到望天臺上，舉目遠望，北日國隱約在眼前。

　　“夢兒，千里外的地方便是北日國的國都向日城，玉大哥，也就是你的師父便是十六年前的向日城城主。十六年，因無戰事，城主一直缺失著。可如今，西方鬼族復犯，我與其他四位城主商議，一致同意請玉大哥出山，故我要魏安送信入谷，可誰知，哎！”云笙嘆道。

　　“師父原來是向日城的城主，可為什么隱居在往生谷呢。”隨夢不解。

　　“皆是為你，玉大哥竟舍棄了城主之位，毅然而去，與我決絕十六年。”云笙略帶遺憾地說道。隨夢聞此不語，黯然神傷起來。云笙見此，留隨夢一個靜靜，自下望天臺。

　　魏安見云笙落下，疾行而來，將一封密信交予云笙。云笙拆信視之，鬼族進犯甚急，已占領了毗鄰的薔薇城的三座城鎮，薔薇城城主回香、梨花城城主晴雪、護國城城主問天、王冠城城主霸日已聚集在向日城，商討退兵之法，要自己盡快請玉禹出山。

　　“云叔，出什么事？”隨夢復落，見云笙雙眉緊蹙，料應有事，關切地問道。

　　“夢兒，鬼族已奪我三鎮，四位城主催我請玉大哥出山，這可如何是好？”云笙難道。

　　“云叔，夢兒雖學藝不精，但求一戰鬼族，復我家園。”隨夢言道。

　　“城主，或可讓隨夢小俠一試！”魏安亦覺隨夢非池中之物，推薦道。

　　“那好吧，魏安你負責好城中一切事務，我與夢兒即日啟程”

　　“還有我呢！”妖嬈在一旁委屈道。

　　“看我，老糊涂了，妖嬈定是要與我們同行的！”妖嬈聞聽歡喜起來。

　　三人準備行囊，快馬往向日城而來。

　　…

　　青雙雙刺做環，雙目一閉。只聽“轟”地一聲響，睜眼一看，面前一少年竟用紫色橫笛將女子地火焰山擋了開來，救了自己一命。

　　“以多欺少，算不得真英雄，讓小爺會會你這婆娘！”南風見青雙有性命之憂，飛馳而來，擋下了女子地攻勢。瞧著黎更地師父炎春，見其冷眉以對，不免嗤笑道。

　　“多了個愛管閑事地小毛孩兒，且讓老娘先解決你再說！”炎春倒也話不多說，火焰扇一開，使了一招“火龍盤春”，扇如火龍，人推扇走，迅速將南風封在中央。

　　南風見此，“無詞”一橫，奏起“離魂”，猶如鬼魅四生，與炎春對峙著，你進我退，我退你進，未分勝負。離花見此，怕南風吃虧，靜觀局勢，蓄勢待發。青雙自在旁擔心著。

　　就在此時，只見炎春一晃身形，袖中七顆九棱釘一齊向南風襲來。

　　“少俠，有暗器！”青雙于低處易見，大喊一聲。

　　南風警覺剛欲跳開，又是七顆九棱釘襲來。離花見炎春陰招相對，縱身而來，手持六魔琴，生生地擋下了毒釘，六魔琴卻絲毫無損。青雙將南風扶在一側。

　　炎春見此，不敢小覷，跳將開來搭話。“你是何人，竟敢壞老娘地好事！”

　　“這位姑娘何必要趕盡殺絕，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此罷了可好？”離花以禮相對。

　　“哦，你壞了老娘地好事，還想罷休，真是天大地笑話，接招吧！”火焰扇復起，朝離花襲來。

　　離花見炎春不明事理，只好作罷。向后跳開，只是躲閃不攻。

　　“這位姑娘為何如此相逼，那休怪我不留情面了！”離花忍無可忍道。

　　“哈哈，不留情面，虧你這敗將說得出口，見招吧你！”又是強攻而來。

　　離花縱身躲開，單膝點地，六魔琴附著其上，一手輕觸琴弦，使出六弦琴法的第一式“峰回路轉”，弦魔驟起，如長路般朝炎春直鋪而來，炎春見琴招過寬，無法完全躲閃，一個縱身躍起，剛欲進招，只覺得身子一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出“你竟然使詐！”。

　　“多有得罪！”離花起身禮道。青雙和南風自在一旁不住地叫好。

　　黎更見師父吃了大虧，連忙上前扶起炎春，狼狽而逃。

　　離花、南風、青雙三人各自做了介紹，相談甚歡之際，青雙伸出雙手朝南風背后就是一巴掌，“南風弟真仗義！”。

　　“哎呦！”南風竟疼得叫了起來。

　　“不會吧你，這么嬌氣！”青雙不屑，但看南風模樣，恍覺不妙，細觀后大聲喊了出來。

　　“南風，你中毒釘了！”一顆九棱毒釘打在南風的背上，深已半許，傷口不時流出黑血。

　　“這可如何是好？”離花初見這般情況，無法應對。

　　“離姐姐莫憂，我自有辦法！”青雙寬慰道，封住了南風的幾個穴道，叫來受傷的店小二，吩咐了幾句，自去了。

　　青雙與離花將南風扶出店門，等了一會兒，見店小二趕輛馬車而來。遂將南風扶上馬車，安頓好，其人已經疼暈過去，店小二趕著馬車朝五味居西而來。

　　“離姐姐，我有一事不明，還望明示！”青雙望著恍若神明一般地離花問道。

　　“妹妹且問無妨！”離花見青雙這般，輕聲道。

　　“姐姐您剛才那一招叫什么，那毒女人明明躲過了，怎么還說你使詐呢？”

　　“剛才那招叫‘峰回路轉’，我到并未使詐，只是這招琴法如被躲過，自能復回而傷其人，如此而已！”離花解釋道。

　　“原來如此，真是高妙地琴法呦，姐姐真厲害！”青雙贊道。

　　“妹妹過譽。只是，我們這是要去哪里？”離花不解道。

　　“南風弟中毒不輕，我認識一位將軍寺的老和尚，精通醫術，故為此一行！”

　　“原來如此，我代師弟謝過青妹妹了！”離花這才放下心來，向青雙謝道。

　　“離姐姐這話折煞妹妹了，要謝地是我啊，如無二位，我早已是扇下魂了。”青雙望著南風略漸發黑地嘴唇，心下疼惜起來，從小到大幾乎不曾哭過地她，淚水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妹妹怎么了？”離花關切地問道。

　　“沒事，師姐你也歇一會吧。”青雙轉過臉去，任淚水恣意地留下，一股股暖流自內升騰而起。有多久，沒有人這般愛護過自己；有多久，沒有那種親切地感覺了。

　　馬車延三叉脊向西而行——離花、南風來時路，轉到一個山口，又沿著狹長小路逶迤向北而行。離花恍惚睡去，重回舊地。

　　車影漸長，日已西去。斜暉縷縷，清風陣陣。一片茂密地竹林映入眼簾。

　　“小姐，我們已到‘九妹林’，日色已晚，如何是好？”店小二掀開簾子躬身朝青雙問道。

　　“管他什么九妹林、八妹林，速速趕路！”青雙救南風心切，一語將店小二噎住。

　　“小的明白！”店小二識趣地答道，放下簾子，內心卻忐忑不已，催馬向前。

　　九妹林高竹林立，一條小路蜿蜒其中，清風罩面，涼意如水般粼粼皺起，店小二只覺得渾身毛孔直立。忽然一陣疾風自遠而來，店小二料應不妙，“吁…”叫住前行之馬。

　　“怎么了？”青雙見車停，掀開車簾問道。

　　“小姐，一股疾風正在襲來，我們還是當心為上！”店小二稟道。

　　就在此時，只見三位七齡老太自天而降，個個手持蟠龍杖，大喝一聲“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店小二見此嚇得渾身哆嗦，不敢應答。青雙雙蓮邁出，一縱身飄落在地。雙手作揖道“晚

　　輩青雙，見過三位前輩！”

　　“來此作甚，還不快快退去！”三位老太倒是咄咄逼人。

　　“晚輩只為救人心切，還望三位前輩行個方便，容我們過去！”青雙哀求道。

　　“救人，你是走錯方向了吧！”其中一人猶疑道。

　　“晚輩地朋友身重毒傷，我們此行乃是往將軍寺，尋敗軍住持為他療傷！”

　　“敗軍，哈…哈…哈…你們還是回去吧！”三位老太齊聲大笑起來。

　　“難道他圓寂了不曾？”青雙猶疑道。

　　“這個湊和尚，自從來此，我們姐九個就沒清凈過，恨不得抽他的血，吃他的肉，尋他救人，你們還是回吧，否則我們可不客氣啦！”這三位把個人恩怨強加在別人身上。青雙無語。

　　“三位前輩，我們只為救人，還請行個方便！”三位老太見一二八年歲清秀麗人，下車作揖道。

　　“誰說也沒用，再不走，我們可要出招了！”三位老太見這兩位未有回頭之意，亮開家伙，凌空而起，杖劈而來。青雙欲起身相拼，被離花一把拉住。

　　“妹妹，你守著南風，這里交給我！”說完，抽出六魔琴，使出六弦琴法的第二式“百鳥朝鳳”，六弦齊聲，百道琴風如鳥凌空，扇形飛出。

　　三位老太躲閃不急，各自負傷退回，雙目恐怖重生，仰天長嘯“六魔琴重出江湖啦！”，又是一陣疾風而來，不多時，“倏…倏…倏…”自天而降六位七齡老太，九人匯集一處，低語少時，分別疾行而去，自遠而近將馬車與離花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