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圣誕節

　　當圣誕的氣息開始在清晨的微風中擴散，整個世界立馬就熱鬧了起來。

　　商店門口的圣誕樹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精美小飾物，玻璃窗上貼的“圣誕老人”笑呵呵的看著過往的行人，音響里的那首《白色圣誕》單曲循環播放著，輕松悠揚的歌聲回蕩在整個城市的上空。

　　搞不懂一個西方的節日為什么在我們這里這么受歡迎，而且全世界好像都很歡迎它。

　　其實我一直無法從昨天晚上的事情中回過神來，滿腦子都是齊樂哭紅眼在夜風中顫抖的樣子。十年里一直有個小女孩的哭聲回蕩在我的耳邊，而現在聲音和畫面都齊全了，只不過一晃曾經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

　　我不知道該拿怎么樣的心情去面今天，全世界都認為應該是高興的日子，我卻不慌不忙的從“心情庫”里撿了一個糟糕的表情掛在了臉上。

　　明哲顯然不知道昨晚上發生的事。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衣，脖子上系了一條藍色的圍巾，很有過節的樣子。而我還是穿著我的那件“幽靈騎士”黑色風衣，然后出了門。

　　“圣誕快樂！”明哲哼著小曲，這四個字也被他譜成了一個歡快的曲子。

　　“圣誕不快樂。”我把領口豎起來，盡量不讓可惡的風鉆到我的脖子里去。

　　明哲這才察覺到我的不對勁，然后看向我，想從我臉上搜尋更多信息。“你……怎么了？”

　　我到底該不該說呢？明哲一直以來都很關心齊樂，如果我跟他說昨晚上的事，他一定也會跟著傷心難過。兩個人的不痛快何必再硬拉上另外一個人呢？別人的好心情不是用來破壞的。

　　“什么怎么了，只是沒睡醒，太瞌睡了。”說著我打了一個哈欠，整天睡眠不足，哈欠說打就能打出來一個。

　　“唉，我還以為你怎么了，穿得像個‘幽靈騎士’，臉上也一副別人欠你錢似的。”看來明哲沒從我只打哈欠不流眼淚中看出破綻。

　　“要不要我來幫你清醒清醒？”突然身后傳來了齊樂的聲音，這丫頭啥時候跟在了我們后頭。

　　我和明哲同時回過頭，齊樂這時候也跟了上來，站在我和明哲的眼前。“林雨生你不是沒睡醒嗎，要不要讓我的‘龍蝦鉗’幫你解解困？”說著齊樂就把她的那副長著鉗子的手伸了出來，剪刀手愛德華的手上是剪刀，而齊樂的雙手上是兩個鉗子。

　　我吃驚的看著齊樂，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她心情怎么轉變的這么快？我還以為今天的圣誕節要改過清明節呢。

　　見我遲遲不說話，齊樂似乎很是尷尬，于是把“鉗子手”收了回去，轉身對明哲打了個招呼，“李明哲，圣誕快樂啊！”

　　“你也是啊,圣誕快樂。”明哲似乎是受寵若驚，又開始不好意思地用手扒拉他的頭發。當他看見我還是呆若木雞般站在那里一聲不吭，于是就用胳膊肘戳了我兩下，“你怎么回事，又犯著哪根神經了？”

　　我立馬緩過神來，不過對齊樂風云變化般的心情仍是吃驚不小。女人是善變的嘛，看來這句話還真不假。

　　“我沒事，并且告訴你我哪根神經都很正常。”我很鄙棄明哲總是侮辱我的神經。

　　“怎么證明？”齊樂又開始添油加醋。

　　“……”我頓時無語，這……怎么證明？

　　“看來他無法證明。”見我說不出話來，明哲搶先一步繼續對我窮追猛打。

　　這倆人一唱一和的，讓我很是無奈。讓他們說去吧，我才懶得理他們。

　　來到教室坐下后，發現周圍每一個人都換了新面貌，這讓我很是懷疑是不是我走錯了教室。只見大家都穿著色彩斑斕的新衣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好像今天就要過年一樣。但，新年還沒到來啊，我越發想不通為何這個西方節日這樣暢通無阻地走進了每個人的心里。

　　這節課同學們的熱情極為高漲，熱情的火焰竄的很高，似乎要把房頂頂出個窟窿。而我更加心不在焉了，這回我把衣領豎起來不是為了擋風，而是為了不讓大家伙的熱情吵著我心中的安靜。對了，我是穿著黑色風衣的“幽靈騎士”，我可不能跟庸俗的人類為伍。

　　這樣想著想著，我就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樂了。

　　下課后，我來到齊樂的座位上，坐在她前排同學的椅子上正對著她。我就那么看著齊樂，看看她怎么就從昨晚上的痛苦中走了出來。

　　齊樂和我對視了不到3秒就敗下了陣，她把頭低了下去，眼光隨之也暗淡了不少，最后落在了桌面上。

　　“你沒事了吧?”想起昨晚上齊樂的樣子，說實話我還真有點兒擔心。

　　“沒事了，能有什么事？”明顯齊樂還在硬撐著，她的那點兒小心思逃不過我的法眼。

　　“回去后你爸媽沒再鬧騰吧？”昨晚上我把齊樂送到了她家門口，我沒法進去，齊樂似乎也不愿愿意進去。我不進去可以回我家，但這就是齊樂的家，她不進去能去哪？

　　“沒有，就是家里一片狼藉。”齊樂似乎很不愿意再回想起這段記憶，于是我決定不再提起。

　　“哦，沒再鬧騰就好……那個，我沒對明哲說這事，你放心好了。”

　　“謝謝。”

　　“謝個屁啊。”

　　我不但不會對別人道歉，而且也不會接受別人的謝意。但我只是覺得，我和齊樂，還有明哲，我們三個的關系，根本不必談謝謝。

　　“放學后咱們一起去逛逛吧，圣誕節嘛，晚上一定很熱鬧。”雖然我在口頭上說很鄙棄平安夜，圣誕節什么的，但在心中對它們還是很有期待的。

　　“可是……”齊樂還在猶豫。

　　“可是什么，今天周五明天又不用上課……就這么定了，放學后明哲咱們三個去逛逛。”齊樂總會找一大堆搪塞的理由，可我知道她根本沒有正兒八經的事，所以我沒等她說完，就替她下了決定。顯然，齊樂也并不反對。

　　我也在吃午飯的時候對明哲說出了這一想法，沒想到和明哲一拍即合。你有此心，我也有此意，那就這樣定了。

　　放學后，我本想直接就走，但發現本周值日還剩今天最后一天期限。明哲和齊樂也發現了這一問題，于是他們兩個也加入了值日的陣營，協助我共同掃清通往幸福道路上的阻礙。

　　經過20分鐘的艱苦奮斗，我們三個終于逃出了學校這個大鐵籠，像三只自由的小鳥一樣，飛翔在了廣闊的天空之中。

　　“咱們去哪？”齊樂永遠是問題最多的那一個。

　　“就到處走走啊，感受感受圣誕節的氣氛。”我也是最能回答某人無休止問題的那一個。

　　天色開始暗了下來，就像有人拿墨潑過一樣，漸漸的天空就被黑色籠罩了起來。

　　我們三個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熙攘的大街上走著。

　　自然光沒有了,接下來就是燈光的天下。只見各家商場都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人群讓我恍惚覺得這才是一天的開始。

　　在廣場上,一個“圣誕老人”朝我們走來,我知道里面一定躲著一個愛扮圣誕老人的淘氣鬼,于是我們友好的和他握手,而齊樂卻不肯輕易放過他,執意要和他來個熊抱。

　　我們來到一條小街道,這是一個我們小時候經常來玩的地方。你可別小看這個地方,它可藏著許多好玩的地方。幾乎所有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都藏在這里。我想起小時候我和明哲總是來這條街**——當然,是玩具槍。先是水槍,然后是**,到后來是那種**模樣的**。于是,我拉著明哲去看我們**的店還在不在。

　　回來后,我和明哲才發覺我倆只顧著懷舊,把齊樂給忘了。我們環顧四周,但根本沒發現齊樂的影子。

　　“齊樂不會先回去了吧。”明哲說道,但可以聽出他聲音里的自責。

　　“也許吧,咱倆只顧著瘋跑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況且還這么長時間,估計她已經回去了。”我也覺得很自責,怎么把齊樂給忘了?

　　于是我和明哲開始在自責中返回。街兩旁的商店都放著輕柔的圣誕歌曲,烤鴨的香味飄散在空中,過往的人們臉上都洋溢著愉悅的笑容。我覺得圣誕夜太美妙了。

　　走到街道拐角時,明哲大喊,“那不是齊樂嗎?”我順著明哲的目光看去,站在商店櫥窗前的女孩正是齊樂。

　　于是我們朝齊樂招手,向她走去。“我們還以為你走了呢。”我來到齊樂跟前,看到齊樂沒走我覺得很開心。

　　“沒走啊……你們去哪了也不告訴我一聲。”齊樂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櫥窗里移了過來。

　　“你在看什么呢?”說著我朝櫥窗里看去,只見里面擺滿了各種毛絨玩具,中間有個白色的小熊特別顯眼。

　　“沒看什么……咱們走吧。”齊樂又回頭看了一眼,但她看什么我卻不知道。

　　“那咱們走吧,去吃點東西,剛才聞見烤鴨的香味我都餓了。”我提議去我們小時候經常去的那家小店吃東西,齊樂也欣然同意。當我轉向旁邊向明哲征求意見時,卻發現明哲不在我的身旁。

　　“明哲……”我回頭看去,只見明哲在盯著櫥窗里看。“你又在看什么呢?我剛把齊樂拉過你就又呆在那不走了……別看了,快走吧,我都快餓死了!”

　　明哲朝我笑了笑,跟了上來,“我也餓壞了,你們商量好去哪家吃飯沒有?”

　　“就是咱小時候經常去的那家,好像叫‘大拇指’吧……不過,你剛才在看什么啊?”

　　“沒什么……就是叫‘大拇指’,那家奶茶特別好喝!”

　　看來都還沒忘,于是我們三個朝著“大拇指”進軍,決定痛痛快快地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