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

　　【一】

　　1.

　　在南城以南思念著南城以北。

　　孫涵一直都是這樣。念舊，是她這輩子最該改掉的習慣。從三歲弄丟自己最愛的芭比時就該養成的習慣。然而，習慣是融入生命中捕捉不到的一灘水，融于大海，打撈不到。既然是抓不到的，又怎么扔掉？

　　手機，還是習慣性地為了沈炎24小時開機。只是78小時過去，他沒有打任何一個電話。

　　她從他的家搬出來已經一個月了。冷戰27天零八小時之后，他們分手了。仿佛一切都該從此點到為止。她孫涵會把他沈炎當做從來都沒存在過的幻影，繼續她的生活。然而，一切都沒有想象中的簡單。七年，2557天，不可能當做一場睡過頭的長夢。或許，她真的應該把從他那里帶來的東西全部扔出自己的世界。他送她的襯衣，他送她的鞋，他送她的化妝品，他碰過的大衣，他嗅過的香水……可她自己就是他碰過嗅過的，莫不成還要丟了自己？

　　對了，睹物思人。睹人思人。她孫涵便是自己念舊想他的最好物件。

　　有時候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總是會問自己，沈炎究竟喜歡自己什么？可是總是找不到答案。就像她也找不到沈炎不喜歡她的答案一樣。

　　她看了眼自己收回來的東西，那件短袖果然在。她那天果真收了回來。

　　那件紅色的耐克短袖。

　　她還記得，她高一剛進校沒多久的時候，沈炎這個白癡就是穿著這件衣服把籃球直直地投過少了玻璃的籃球板框架，砸在了她的頭上。那時候的她被砸得頭昏眼花，一耳光就扇在了走過來道歉的他臉上。然后二話不說，心虛地走了。

　　他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她很久之后也常常納悶，想著如果那個籃球板是有玻璃的，也不會引起一系列蝴蝶效應，延伸出他們之后無限多的戲劇史。

　　但，歷史具有不可更改性。大雄的孫子從未來回到過去，就是為了改變大雄的人生，但就算他的奶奶從胖虎的妹妹變成了靜香，他還是會出生。也就是說，就算那塊玻璃在，他們也只是錯過了一次，之后還是會戲劇性地在一起。

　　對了，她以前聽說過一個白癡女孩，一直向往著什么從高中開始戀愛就走到教堂結婚的感情。那時候那個女孩子基本上是在他們班上出了名。她追他們班上的一個長相帥氣的男孩子，鬧得兩個班的人都被她驚動。又送巧克力又送餅干的，性子又急，直來直去，偏偏在那個男生面前還想裝作一副淑女模樣，結果連話都經常講不清，憋紅了臉。那女孩據說想當一個作家，孫涵當時覺得這樣的白癡女孩能當成作家的可能性和自己同沈炎分手的可能性是一樣的。

　　她也是一個白癡吧，向往著和高中就在一起的傻瓜沈炎去舉行婚禮。最后，還是敗在了時間上。

　　她抱著他那件已經不再穿的紅色耐克短袖，嗅了嗅，嗅覺神經卻鬧了病，刺激了淚腺。于是她23歲的淚水流進了他16、17、18歲的汗水之中。

　　喜歡，自始至終，都只是自作自受。

　　2.

　　沈炎記得自己那天被扇了一耳光。說實話，這種感覺很不爽。沒有人能夠想象出一個帶著爽朗笑容的少年被一個女孩扇一耳光的場景。尤其是這個少年當時正準備道歉。

　　所以再次遇見她的時候，他先說了對不起。然后，知道了她的班級、名字。

　　高一的時候還好，他只是偶爾遇見這個女孩子，偶爾打打招呼。這女孩子一開始有些愣，后來好像也習慣了。后來高二分科，沈炎他們班文理選科人數一比一造成了最終慘遭拆班的悲痛結局。說巧不巧，原本該被分去21班的沈炎，就這么被分去了13班。孫涵那個丫頭的班。

　　大概是因為在新的班級里，他認識的人不多，所以一開始就愛和孫涵搭話。誰知道，班上的人總喜歡用來開玩笑。后來孫涵急了，有一次直接被急得紅了臉，撓著頭大喊“我操”。那一刻，一直以為孫涵是乖巧女孩的他嘴角抽搐，感覺三觀被顛覆了一半……

　　為什么會喜歡上孫涵呢？如果沈炎說是在運動會上看見孫涵扎著高高的馬尾，身穿緊身短袖加短褲，他會被鄙視吧？不過應該不會，誰都知道孫涵是個痩且沒胸的女漢子，說他覬覦她的身材，那真是……只能是笑話。可他當時確實覺得她可愛極了。然后看著她的臉，偏偏大田就靠近他們第一次偶遇的籃球場，于是他捂著右臉笑了。

　　至于兩個人戀愛，得多虧了孫涵好姐妹安寧的一場重感冒。嗯，安寧的重感冒，是她每日每夜地咳嗽打噴嚏，于是，從她嘴里、鼻子里跑出來的病菌，終于在潛伏了兩周后，成功地在孫涵的身體里安家。孫涵再怎么女漢子也敵不過無細胞生物的生理攻擊，撐著身體在體育課跑800米的下場就是中途就歇菜。要不是沈炎過去扶著她，她早就喪命于所有落后女生的腳下。因為有點喜歡她，沈炎一上來就皺著眉，竟然就罵了她一頓。

　　我說你傻啊！你重感冒跑鬼啊？你看看你，鼻涕都要冒出來了……喂，我說，你這是逞強好嗎？難道你就不知道女孩子應該柔弱些嗎？

　　然后在他的“關心”下，她成功地把鼻涕擦在了他的校服背上。嗯，他背著她回教室的。

　　女孩，很容易被感動的。以至于他常常認同那句話：男人是有愛情的，而女人沒有；因為誰對女人好，女人就跟誰走了，男人不會。就像那個喜歡他們班一個帥氣男孩的白癡女孩，努力做了一些自認為會感動別人的事，卻還是被他們班的那個男生討厭。

　　后來，孫涵和他就更熟了。兩個人天天聊天，短信微信什么的，一天有事沒事都能來幾條，多了的時候，也就是周末的時候，差不多有幾百條甚至上千條。兩個人誰都記不清是誰先捅破那層薄得不能再薄的紙的，反正是在一起了。

　　那時候，沈炎覺得自己的心情難以形容。

　　難以形容到以至于他在很久的之后他們分手后都說不清那種感覺。

　　3.

　　孫涵在電腦前打了一個哈欠。疲憊得很，手一直停留在鼠標右鍵后彈出的“刪除”上，遲遲下不去手。電腦上是他們的所有回憶。每一次聊天，沒一張合照，每一次讓她感動的瞬間。念舊，是個壞習慣，要想改掉，就先得學會忘記。但是，每一樣都讓她忘懷不能。

　　比如，他給她告白的聊天記錄。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她的重感冒剛剛有痊愈的跡象，偏偏家里父母吵架把她逼出了家，她一路淋著雨哭泣著打電話給沈炎。后來沈炎二話不說就把她帶去了他家。他家很大，他的臥室也很大，大得他的床上可以塞下兩個沈炎以及兩個孫涵。說實話，哭完之后，腦子清醒了許多，突然就反應過來自己將要在一個男生家留宿，且這個男生家里只有他們兩人。多少是有些害怕的。她想孤男寡女，不是懷疑沈炎的人品，而是真是要發生什么，也是人的原始欲望犯錯，沈炎的理智控制不了也是正常的。

　　看她悲傷之后緊張的神情，沈炎無奈地笑笑，給她鋪好了床，自己跑去了大臥室睡他爸媽的床。

　　她情緒太多，一個人蒙在被子里玩起了手機。

　　喂，白癡，在一起不？

　　睡在隔壁的沈炎發了條QQ消息過來，她嚇死了！在一起……睡嗎！！！

　　我……還是一個人睡好了……

　　白癡……我說的是，讓你做我女朋友……

　　她臉紅了，為自己的白癡想法。然后自己什么都沒反應過來就回了個好字……

　　第二天起床，她發現他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她想起昨天晚上的消息，覺得不太真實。

　　你昨天到底怎么了？他問她。

　　嗯！？

　　不是吧，男朋友你都不說……你想急死我嗎？

　　你昨天說真的？她臉又犯了紅，雙手不自在地搓著瓷碗。

　　廢話！！！沈炎像是忍住怒氣似的，雙手又剛好抓著桌沿，仿佛是要掀桌。

　　對了，他們是這樣在一起的。

　　4.

　　他們在一起了。這是沈炎最開心的事。

　　在一起后，他們每周末都出去玩，孫涵這丫頭總是給他節約錢。明明她喜歡吃牛排，卻每次都往炒飯、餛飩店里跑。而且最讓人心煩的就是這家伙一開始根本不讓自己碰她。連接吻都是戀愛三個月之后的事。對了，他們兩個確實在戀愛后不久吵過架吧……是為什么來著？

　　那天下雨了，她正好有事要在教室待到六點，讓他不要等她。他就直接走了。剛好在路上遇見一個初中同學，那女孩忘記帶傘，他便和她在一把傘下躲雨。卻沒想到被她透過教室窗戶看見了。他回來時她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勁，他一副獻媚的姿態逗了她一晚上都不見效，晚自習下了，再回寢室的路上，兩人終于吵起來了。

　　很無奈。因為孫涵不僅僅是因為這一件事吵起來的。想起那天孫涵說的話就讓他頭疼。

　　沈炎，我受夠了！問題不只是今天的事好嗎！？我實在是受不了你了！

　　你說有時候我成績比你好一點你就賭氣，有意思嗎？作為一個男的。

　　我真的無法理解為什么你可以為了打英雄聯盟任務忘記和我約好的看電影時間。

　　對了，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我不在學校那兩天和你單獨吃飯的女生是怎么回事？

　　你永遠都不了解我！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實在不了解我的話，我們分……

　　但她沒說完就哭了。他二話不說就抱住她，他說：你可以和我分手，但我不會放開你。

　　所以，才沒有分手。后來偶爾吵架時，沈炎都是差不多的方法哄她的。先讓她心安，等她情緒平定后再好好聊聊他們之間的問題。不過高三的時候，這一招失效了。因為孫涵她自己成績下降，而他成績上升很多，兩個人的大多數矛盾都是她惹出來的。他都察覺到了她那種因為成績而有的狂躁感，可是他不能指出來。就只能忍。除了忍，還能干什么？不忍就分。

　　孫涵會心里不平衡是很正常的。在她眼里，沈炎只知道每天上課睡覺，下課玩三國殺，和男生去打籃球，而她卻時刻努力著。這是不公平的。腳踏實地的收貨的遠不比貪圖玩樂的。可實際上，她不知道他壓力多大。明明一開始他自己只是一本線上的學生，而她想讀的大學偏偏是很高分數的。為了不讓成績下降的她心慌，他在她面前總是很輕松，實際上每天晚上都熬夜到半夜兩三點。不停地刷題，不停地補全高一高二沒聽的基礎課。為了什么？只為了這份感情不至于在高考結束之后就這么散了。他不知道孫涵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能不能走到最后，但他覺得，竟然自己是個男人，就該有擔當。不能說分就分。

　　后來呢？雖然有些懸，但他們兩個還是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不同的專業。他學建筑，她學金融。

　　兩個人每天都要走很遠匯合，然后一起吃飯，一起說笑。也認識了一群共同的大學朋友。后來畢業了，又都回了貴陽。

　　對了，這一次，他們兩個是怎么吵起來的？

　　5.

　　對了，先是沈炎那個白癡，把襪子放在了她泡著內衣的盆里。然后就爆發了。就這該死的襪子為一個點，往外延伸了好多事故。孫涵念舊的性格把五六年前的芝麻綠豆大的往事都翻了個遍。他受不了，就說了一句：受不了你搬出去啊！

　　對！就是沈炎那句話，她一慪氣，二話不說收好行李就走了。她敢這么果斷，是因為她知道沈炎一定會給她道歉把她這位大小姐請回去的。可是這一次她錯了。沈炎沒有理她。她一直開著手機，三天過去了，四天、五天……一周過去了，沈炎也沒有打來電話。她根本就不可能扯下臉先去打電話，可是……不知道那個白癡離開了自己，平常過得怎么樣……那種生活九級殘障……

　　在他們分居的第十二天，再也忍不下去的孫涵拿著還沒還他的要是回過他家。和想象中不同。沒有她的他家里，一切都很整齊，一切都很干凈。據說每個沒有女友在身邊卻能把家里收拾干凈的男生，不是有了另一個女人，就是有了另一個男人。她可以確定他是個很男人的男人，那么……怪說不得不找她了……有更好的，就不會珍惜以前的了吧……她忍不住哭了起來，走進他臥室帶走了他床頭柜上他們的合照。

　　沈炎這種白癡就應該早早地離開，現在這種無意義的冷戰，再持續下去也沒意義吧！在和這種白癡在一起的話，自己的青春就是在浪費！在浪費！可是……卻狠不下心來說分手……

　　于是，就拖延到了冷戰第27天。是她說的。他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每個失戀的女人，都是一團爛泥。她也只會夜夜買醉。白天工作時頭昏腦脹，差一點被開除。她就是搞不懂，為什么他們會變成這樣。后悔了嗎？因為說出那句分手的人是她啊！肯定后悔了啊！可是除了后悔還能做什么呢？回去找他道歉嗎？憑什么！？

　　她很難受。沈炎像是她的一部分，丟掉之后渾身不自在，染了惡疾。她那天打電話給安寧，哭著說了很多，遠在北京的安寧認真地聽著，后來，她在酒吧醉了，睡了，電話也就掛了。

　　6.

　　孫涵是大腦創傷九級殘廢是吧！？大晚上的在酒吧一個人買醉能不能不要傻到打電話打一半就睡著！！！她是希望由此來找個人把她背去賓館嗎！！！

　　沈炎攔了一輛出租車，卻不知道她在哪里。安寧打電話給他時說的酒吧名字，在貴陽有兩家。他嘆口氣，隨便說了一家。到那里之后，到處找，卻沒有找到。打孫涵的電話，打通了，卻被人給掛了。他心急火燎。是，他們是分手了。是啊，他們分手了！竟然是她提出的分手，她有什么資格因為這場不歡而散的愛情而來酒吧買醉！？不想分手不知道用嘴說嗎？永遠都是這樣的口是心非。到最后都是。她孫涵小時候是不是腦袋既被門夾過又被驢踢過！？不停地打電話，不停的是盲音。

　　他累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剛好，是他和她離開貴陽去重慶讀大學前一天坐的位置。他對面剛好坐著個女孩，趴在桌子上睡著，發出哽咽聲。

　　沈炎……沈炎……

　　他心一驚，沒錯，是孫涵那個傻瓜。他卻不答話。

　　去死吧，你。女孩笑著，沒有抬頭，自然沒有看他。沈炎你這種白癡就應該去死的。我為了你，努力了這么久。你知不知道從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我就害怕有一天我會喜歡上你，你會拋棄我。現在呢！？現在呢！？七年。對你這種白癡來說只是個數字對吧。可是對我來說卻是一段時光。是我的人生。

　　拜托，說分手的人是你好吧？他接過waiter送過來的深藍炸彈，饒有興致地看這個已經不成樣子的女人一邊睡著一邊發酒瘋。

　　我說分手就分手……還不是因為你有了其他女人……要不然……你的家怎么收拾得這么干凈，你為什么不來找我……

　　她說著，淚水拼命地冒出來，不防水的眼線和睫毛膏知趣地染花了她的臉。

　　我沒其他女人。他抿了一口酒。她卻沒再說話，他把耳朵湊過去，只聽見她在打呼嚕……

　　孫涵啊孫涵，你這女人真是……他無奈，背起她走了。帶回了自己的家。當然，先得給這個醉鬼洗個澡。

　　7.

　　她不是故意尖叫的。可是任何一個女人在酒吧睡著后，醒來發現自己和自己的前男友一絲不掛地躺在一張床上，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尖叫。

　　沈炎捂住自己的耳朵。轉身繼續睡下去。

　　她覺得自己吃了虧，淚水涌上來。她赤裸著撿起地上的衣服，對著他的背影罵了句：禽獸！

　　拜托，孫涵，他轉過頭，昨天是你自己撲倒我的好不好！？有些發怒的語氣，卻在轉過身時偷笑。

　　沈炎，你覺得好笑嗎？我會主動！？

　　孫涵，如果昨天不是我去酒吧找你，現在你絕對不會在這張床上，也不會在我旁邊。你不先謝謝我，倒還撒起潑來，你覺得合適嗎？

　　沈炎坐起，終于忍不住，詭異地笑著。還好，這個傻瓜只是手機被偷了，要真的出什么事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什么。

　　還有，誰給你說我是生活九級殘障的，誰給你說我就不會自己收拾家務的？

　　我就從來沒見過你做家務。她惡狠狠地看著他，見他色瞇瞇地盯著自己，趕緊穿上上衣。

　　那是因為有你啊！我是男人，我干嘛做家務？他盯著她的上衣，仿佛有透視眼一樣。

　　沈炎！你眼睛往哪兒放！

　　有些人，不想分手就直接說不想分手，拉著我的手撒撒嬌的話我還會考慮好好疼愛她。沈炎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口是心非很好玩嗎？

　　什么口是心非！？想分手就分手。被人看穿了心思，她卻還要傲嬌。

　　那好，孫涵，最后問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真心地想和我分手。他把褲子穿上。最后一次機會了，你自己想清楚。

　　怎么辦？她從來沒想過他會重新出現在他面前，還是問她這樣的問題。很想繼續倔強地點頭。可是舍不得啊！沈炎送她的所有東西還在家里，沈炎和自己的所有回憶也沒有刪除。可是她就是看不慣沈炎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仿佛早就料到她會后悔似的。

　　為什么不找我？冷戰的時候。她沒有回答他。

　　我們每次吵架，哪一次不是我先低頭。我想讓你自己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所以就不找你了唄。他聳聳肩。

　　我沒什么好反思的。她別過臉。有啊，其實她真的有反思。他沒有來找她，她有反思自己從以前開始就有的問題。比如說小氣，愛耍大小姐脾氣，死倔強。可是……可是……沈炎存在的意義，不就在于遷就這樣的自己嗎？

　　那行。沈炎拽緊拳頭，把門摔上了。嚇了她一跳。然后，臥室門外，他家的大門也想了。

　　怎么辦！？自己是和沈炎一樣的白癡嗎！？明明和好的機會就在面前……為什么自己要放棄……怎么辦……怎么辦？想著想著，又惱又氣地哭了。

　　沈炎，大白癡，我不想分手……白癡，白癡……我不想和你分手……明明當初是你要和我在一起的……明明是你說過要對我負責的……明明是你說過睡你的床就要睡一輩子的……孫涵耍起了小孩子性子，抽泣著。

　　不想分手就說。他一副勝利者姿態，打開了臥室的房門。

　　他……不是出去了嗎！？孫涵沒有看他，只顧著坐在地上哭泣。

　　你知道不，孫涵，你總是這樣不直接說你想要干什么，我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呢？他蹲下來，沒有勝利者的高高在上，而是男朋友的溫柔。我也不想和你分手。

　　她不說話。

　　孫涵，你到底要不要和我繼續在一起？

　　她拉住他的手，點頭，喉嚨間發出哽咽。

　　但……但是……不準……不準再把襪子……丟……丟我內衣盆里。

　　撲~好。

　　還……還有……以后……家……家務，一人……做一半。

　　……我不會做家務，我是生活九級殘障……

　　嗚嗚……果然……你……你有其他女人……

　　好……我服你了。可以，一人一半。

　　白癡！她一下撲在他身上。以后我口是心非，你能不能不要隨口答應我……

　　好的，不分手了。下次你敢再提，我直接把你扔床上，行不？

　　白癡！她把他推到了一邊，紅著眼笑著。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