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告別初中，那段青蔥歲月

　　在我們省，最好的高中莫屬省實驗中學，學校不僅師資力量雄厚，硬件設施更是其他學校所不能比，最重要的是，這所中學每年高考的升學率一直保持全省第一的記錄。那所學校每年都錄取來自各市的拔尖學生，甚至可以說是優(yōu)中選優(yōu)，各市中學的優(yōu)等生更是為了進入省實驗中學，拼得頭破血流，而家長們更是為了孩子能進入這所學校使出渾身解數(shù)。省實驗中學正好位于宇軒新家所在的城市，宇軒會報考這所學校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卻一直覺得那所學校對我而言是可望不可即，因為上了初三，雖然我一直在努力，宇軒也一直幫我補習，我的偏科現(xiàn)在更是慘不忍睹。我還記得初三下學期，五月份的時候，大家都在忙著備考，宇軒的繼父喬振石第一次來學校，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見喬叔叔，嚴肅，不茍言笑，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

　　那天中午，喬叔叔的車停在教學樓下，學校領導聞訊前來接見，這樣的大人物能有時間來學校，學校領導自然不敢懈怠，指不定他心情大好還能給學校拉來一筆資助。喬振石來學校看望兒子宇軒，這消息一出，就在學校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爭搶著從窗外向樓下望，而宇軒就帶著我，眾目睽睽下，上了喬叔叔的車。

　　也就是那天，報考省實驗中學也成了我的人生中第一個大目標，面對面座談，喬叔叔的態(tài)度明顯緩和很多，他同我說話并不多，但都是在和宇軒講話，詢問他的學習情況，生活狀況。臨走的時候他對我說：希望在喬鈺和宇軒的升學慶功宴上看到我。

　　正如他所期盼的，中考成績出來以后，我有幸考入省實驗，姜語諾直接升入本校高中部，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完全從姜語諾的影子里走出來，成了爸爸和媽媽最大的驕傲。喬鈺不負眾望考了省實驗中學的第一名，而宇軒以0.5分之差的成績，僅次其后，喬振石的兩個兒子在這場中考的戰(zhàn)役中打了勝利一仗，讓喬振石在商場上靠著兩個出色的兒子更是聲名遠揚，他為兩個兒子舉行了大型升學慶功宴，除了邀請親朋，還特別邀請了本次中考省實驗排名的前50名學生參加聚會，而考了49名的我自然被宇軒帶去參加了那場華麗又難忘的聚會。

　　羽歡和蘆葦一同考入了省實驗附近的一類中學，XX二中。宋曉蕊則不幸的被調(diào)劑到附近的二類中學，XX三中。其余同學有些升入本校高中，有些零散的分布在省實驗中學附近的中學。

　　宇軒轉(zhuǎn)校以后，成了備受矚目的焦點，雖然當時學校也有一些學長，樣貌成績不錯，但宇軒似乎是那顆最耀眼的星，尤其當大家扒出來他顯赫的家庭背景。初中這三年，不乏追求宇軒的女生，但是宇軒唯獨對我用心保護，除了上課小組學習互動，幾乎不和其她女生接觸，為了我冷傲執(zhí)著。甚至初一那年冬天，宇軒的告白，我們開始戀愛，這更讓不會說話的我成了一大批喜歡宇軒的女生的公敵。

　　那個時候，每個班在教學樓劃分了不同的衛(wèi)生區(qū)，每天都要派各個班里的兩名學生去衛(wèi)生區(qū)打掃，因為垃圾并不是很多，大體清理下就可以，這樣兩個人一組，全班輪流做值日。

　　輪到我值日的時候，宇軒要替我，我也考慮到大家會說我連值日這種小事都要靠著宇軒幫忙，影響不好，況且宇軒沒有轉(zhuǎn)校以前，我都是和同組的女生鄭欣一起去，就一直沒有讓他替我。

　　初二那年，有一天輪到我值日，和往常一樣到了衛(wèi)生區(qū)，我和鄭欣兩個人分開打掃。掃了下掉落的葉子，收拾著馬上完成值日回教室，敏感的耳朵似乎又聽到了什么，身后有些異樣，一回頭，一群女生圍過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穿著花哨衣服的強壯女生，一路拉到了通往學校公寓的小巷子里，她的力氣很大，我根本就無法反抗。她把我拎到一個角落，然后把我推到水泥地上，看著我摔在地上，一臉蠻橫還一陣冷笑，蹲下來一把拉住我的頭發(fā)，我吃痛的皺眉頭，反抗，結(jié)果頭發(fā)被她拉的更緊，帶頭的女生開始罵罵咧咧：

　　“我說，你就是姜伊伊啊，還真是一股子賤樣兒，聽說你在你們學校很厲害啊，成天纏著那個誰，張宇軒，你倒是挺有本事，這么大學校，就你成了他女朋友”

　　然后旁邊一個瘦瘦的女生接上她的話

　　“姐，你不知道，雖然她不會說話，可這勾引人的本事可大了，你瞧她長的那個樣兒，一股子壞心眼，哦，對了，這個姜伊伊開學的時候就搶盡了風頭，我那個時候就看不慣她”

　　“是啊，不過寫了一篇英文介紹，還被我們英語老師拿去印成了范文，還讓我們背下來，把我給惡心的啊”

　　“宇軒來學校沒多久，人家就勾搭上了宇軒，宇軒到現(xiàn)在都不看我們一眼，也不知道這個姜伊伊到底給宇軒說了我們多少壞話”

　　……

　　這是積攢了對我多深的不滿，厭惡，才這么針對我，還特意找到我值日的時候，看樣子她們也調(diào)查清楚了。我抬頭試圖看清楚這些女生，七八個圍在我身邊，帶頭的女生不像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年長我一些，其余的女生，雖然穿著學校的校服，可是我卻不認識，但是很快我就看到了躲在后面的宋曉蕊，看樣子，她們知道我值日，想必就是宋曉蕊提供的消息吧，我知道，她在報復我，宇軒為了保護我告白還當眾讓她難堪。

　　緊接著那個帶頭的女生一巴掌就扇在我臉上，火辣辣的一陣疼，我的鼻血也流了出來，我聽見她們圍著我哈哈的笑，我瞬間被激怒了，立馬抬手用盡力氣反擊，啪的一聲響，扇在那個女生的臉上，我的手也震得一陣發(fā)麻。這一巴掌下去，她們都愣住了，估計她們沒想到我會這么反擊。

　　那個帶頭的女生顯然也被我這一巴掌給震住了，松了拉著我頭發(fā)的手，一邊捂著臉，怒目圓睜一邊指著我的臉一個勁的罵：“你，你，你個小賤貨竟然敢打我……”就在她準備再動手，我也做好準備和她拼命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有個女生在大聲叫：“主任主任！快來！快來抓人！就在這里，這群打人的都在，別讓她們跑了！”

　　這么一喊，身邊的女生一陣慌亂，那個帶頭的女生罵罵咧咧的和她們一起四散開跑掉，我坐在地上，披散著亂成一團的頭發(fā)擦著鼻血，狼狽不堪，心里感激這主任來得也太及時了，還有那個女生的聲音怎么那么熟悉。轉(zhuǎn)過頭，就看到羽歡一路小跑沖過來，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就牽著我的手一起跑，也不顧我還流著鼻血，頂著一頭亂發(fā)，一邊跑還一邊驚恐的小聲說：“伊伊，快跑，沒有主任，是我騙她們的！被她們發(fā)現(xiàn)就完蛋了！”

　　羽歡帶著我一路跑到了醫(yī)務室，幫我止鼻血，消腫，整理頭。

　　那天，是羽歡救了我。而為什么那天，我被欺負她出現(xiàn)的那么及時，羽歡沒說，我也沒問過，我相信她，她是站在我身邊的，是值得我信任的好朋友。

　　我被打，當然也沒有瞞過宇軒，看著我被打腫的臉，他一陣心疼，去了監(jiān)控室，讓老師調(diào)出了在公寓小巷的視頻，發(fā)動身邊的資源，利用粉絲團的力量，硬是找到了視頻里所有的女生，當然還有宋曉蕊，至于怎么處理的，他一直沒告訴過我，只不過，除了宋曉蕊一直作惡，其她人再也沒出現(xiàn)過。

　　后來，宇軒和鄭欣換了值日，宇軒和我搭檔。而每次輪到我們值日的時候，宇軒就讓我坐在一邊，看著他手腳麻利的打掃好，然后一起牽著手回教室上課。

　　八卦的校園記者團也拍下了我坐在石椅上，看著宇軒打掃衛(wèi)生的照片，兩個人或者相視而笑，或者我眼里滿滿當當?shù)闹挥兴蛘咚驋咝l(wèi)生回頭看向我……我很感激這些記者們，那么細致入微，讓我發(fā)現(xiàn)了喜歡一個人，被他珍惜，原來這般美好這般賞心悅目。

　　這三年里，校報娛樂版上有我和宇軒合影的，我都小心翼翼的存起來，放在我的抽屜里，滿滿一疊，帶著那時年少單純的甜蜜。

　　自從宇軒組建了軒轅隊，帶著隊員們打了那么多比賽，軒轅隊變得小有名氣，宇軒也認識了很多朋友，來自不同的學校。其中有個男生，來自X中的宋子夏，初二那年夏天，籃球決賽對決中，獲得亞軍的籃球隊隊長。

　　還記得那年，最后一場球隊決賽，張宇軒和宋子夏的對決，成了最大的看點，兩個人在比賽場上，龍爭虎斗，實力相當，兩個隊的分數(shù)追的很緊，一次次超過對手，又一次次被對手追上，甚是激動人心。軒轅隊爭分奪秒，一鼓作氣，最終獲勝，雖然宇軒一直調(diào)侃是因為我們的啦啦隊，帶給他們鼓勵，好運和能量，但是我一直相信，軒轅隊是實至名歸。

　　也就是那次比賽，讓宇軒認識了宋子夏。宇軒不知道，其實，他們比賽那天，我在更衣室換好啦啦隊服，就偷偷跑去軒轅隊的更衣室，躲在更衣室外偷偷看換好衣服的宇軒和隊員們商量著上場策略，做著熱身準備，心滿意足的轉(zhuǎn)身就跑，卻不小心，一頭撞在了一個男生身上（那個男生就是宇軒的對手，宋子夏，只不過，那個時候我并不認識他）我揉著被撞的額頭，先是看到對方一身球衣，然后抬頭，眼前那個男生，身高和宇軒差不多，一頭帥氣的短發(fā)，五官分明，濃密的眉毛微微向上揚著，一雙深邃的眸子藏不住野性的不羈，英挺的鼻梁，輕抿著薄薄的嘴唇，古銅色的皮膚顯得更加神秘，意識到他也在緊緊打量著我，我突然臉上一紅，因為不能說話，我鞠躬道歉，然后就跑開了。隱約聽見身后那個男生急急詢問：“你是誰？”

　　決賽結(jié)束以后，組織合影，宇軒找到我，趁亂從背后抱著我，保護我在這混亂的人群里不被撞到，直到有人喊冠軍軒轅隊請到前面，他才慢慢松開我，拉著我的手一同過去，我努力克制狂跳的心臟，努力控制心里那只撒歡的小獸，緊緊跟在他身后，穿過人群，走到最前面的時候，又松開他的手，看著他站在前面組織隊員集合。那個時候，羽歡也被蘆葦帶過來，羞答答的紅著臉站在我身邊，我也差不多明白，羽歡剛剛失蹤是和蘆葦小聚了，便輕輕的蹭著羽歡，笑她。只覺得頭頂一沉，抬頭看，一只大手扣在我腦袋上，我正要發(fā)作，瞥眼一看，是我撞到的男生，他低頭笑著，垂下密密的睫毛，我聽他說：原來你是軒轅隊啦啦隊的隊長啊。還沒等我回應，我就被宇軒一把拉在懷里，聽他對宋子夏說：“我女朋友，軒轅隊的啦啦隊長。”然后就聽到宋子夏一陣爽朗的笑聲，沒有一絲一毫的尷尬。

　　后來，當我已經(jīng)把宋子夏忘記在九霄云外的時候，每逢周末在家，我開始時不時收到從別處寄來的信，信封上只有我的名字和住址，并沒有寄信人的地址，任何信息。這信，都來自一人，字體清雋有力，署名只一字：夏。內(nèi)容卻極其隨性，時而溫柔細膩，時而情緒失控，有時候是在傾訴他發(fā)生的一些瑣事，有時候又像是同我分享他的心情。而我不知道這信的主人是誰，是男是女，這信這般寄出，就沒有想過要得到我的任何回復，他卻一直堅持，甚至從我上初二一直堅持了整整五年之久。我更是對這信的主人充滿了好奇，他寫給我的信件，我也一同捆扎好，放在書桌下的抽屜里，我想總有一天，我會找到這信的主人。

　　當然，我也把這些信拿出給宇軒看，他亦不記得身邊有這種字體的朋友，但只從內(nèi)容上看，這信的主人并沒有惡意，像是把我當作知心的朋友，把心里的話說給我聽。

　　那日午后，在宇軒的家里，陽光暖暖的透過紗窗，悄悄的擁抱著窗簾下的地毯，我坐在地毯上，把初中畢業(yè)照，我和宇軒，羽歡以及其他同學，老師的合影，一一分類，放在宇軒幫我買的那本相冊里，合上相冊，抬頭看著坐在我對面的宇軒，同他打量我一般開始細細打量他，一頭微卷的短發(fā)，剛剛修剪過，整個人顯得更加清爽，棱角分明的臉，高高的顴骨，掩不住的英氣，濃濃的劍眉下，那雙眼眸清澈明亮，眼角還帶著隱隱的笑意，鼻梁高挺，白皙的皮膚襯得那雙好看的嘴唇愈發(fā)紅潤，我竟然呆住。卻又看到他嘴角輕輕的上揚，喉嚨緊跟著一動。

　　我只感覺宇軒伸手撫在我的脖頸上，慢慢探頭過來，我睜大了眼睛，心中那只小獸又開始一路撒歡，呼吸也變得灼熱起來，他的臉越來越清晰，細密的睫毛微微一顫，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霎，他溫熱的嘴唇就貼了過來，我渾身一顫，緊緊閉上了眼睛，宇軒的另一只手瞬間把我?guī)У剿麘牙铮o緊摟住，嗅著他身上散著那種說不出的清香，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渾身輕飄飄的，僅有的理智告訴我：宇軒親吻了我。

　　我也終于明白，小說里那些關于初吻的描述，再唯美浪漫，也比不了宇軒給我的感覺，夏日午后，整個房間都彌漫著甜美。

　　初吻，原來這般的，沁人心脾，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