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驟變

　　“那么真兇到底是誰？”武所長似乎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那么，讓我們有請這起兇殺案的另一個重要的人物——卓君小姐?！蓖趺夏嵴f著，便走到人群后面，將站在那里的卓君拉到了人群的前面。

　　卓君是真正的兇手？這家伙八成是瘋了。最多只能說卓君是被楚中天利用了，怎么能說她是真兇呢？

　　卓君被王孟尼拉上前去，很是疑惑，她好像是一只迷失了的小兔子一般，不知該朝哪里張望，顯得很是慌張。

　　“是卓君殺了楚中南？你胡扯吧，證據呢，證據是什么？”幾個認識卓君并且看來很是仰慕她的人開始發出不滿的叫嚷聲。

　　王孟尼沒有開口，而是徑直地將卓君拉到了楚中天的面前。他們倆誰也沒有看誰——卓君低著頭，一臉委屈的樣子；楚中天也沒有在意卓君的存在。

　　“我開始并不明白卓君在此次事件中的真實角色，但是一個細節告訴我，她對于整個事件是完全了解的——于岳，你再來說說你發現尸體時的經過?！蓖趺夏嵴f著，便朝我所在的方向招手。瞬間，無數雙眼睛向我看過來。

　　我很不情愿地走上前，無意間觸碰上了卓君的目光，那是多么無辜的眼神啊。

　　我走到王孟尼的身邊，很不耐煩地問道：“你還想要知道什么？”

　　“你就說說你是怎么發現有人被殺的經過的?！?/p>

　　“我當時和你一塊走到楚中天寢室的門口，就看見楚中天坐在地上，邊上躺著楚中南的尸體。”

　　“你看得清屋內的情況嗎？”王孟尼追問道。

　　“我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他們兄弟倆，其他的不是特別清楚，因為……”我突然停住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閃現在我的腦海。

　　“因為什么？”王孟尼窮追不舍。

　　“因為當時陽光太過刺眼了，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支支吾吾地說道，碩大的汗珠從我的額頭上滲了出來，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周圍的人很是不解，就連卓君和楚中天也用疑惑地眼神望著我。

　　“你已經想到了吧，那么請把它說出來吧。”王孟尼似乎看透了我。

　　“因為之前卓君站在楚中天寢室門口的時候，也有一縷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如果我站在那能看見楚中南尸體的話，那么她也一定可以……”我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這些話。

　　眾目睽睽之下，卓君顯得有些驚慌，嘴里不住地說道：“我什么都沒有看見，我真的什么都沒有看見啊?！?/p>

　　這時，楚中天大吼道：“那時我用身體擋在了門口，她是看不到的?！?/p>

　　“如果當時你站在門口，那么你的影子為什么沒有出現在地上？你應該是蹲在門邊，假裝罵完卓君后，才順手把門關上的吧。你估計那時還在做著良心上最后的掙扎吧。”

　　是的，我確實沒有印象看見過什么人影，那一縷陽光就是直直地投射在地上和卓君的身上的。

　　“不，是我先把尸體藏起來，等卓君走后才搬出來的。卓君她根本什么都沒有看見?！背刑烊允遣豢戏艞墶?/p>

　　“你不需要再為她辯解了，尸體從始至終都沒有被動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掩飾卓君所犯下的罪行。當卓君找到你，并告訴你說楚中南想要非禮她，于是她奮力反抗，才從楚中南的屋子逃到隔壁你的屋子，然后在那里失手把楚中南給殺死了。出于對弟弟做出此種行為的憤恨，也出于你對卓君的情誼，最后，你才會選擇替卓君頂罪。”

　　 “不，你這是造謠，中南就是我殺的，不會有錯的，我已經認罪了，你們抓我吧?！背刑鞀^力地叫道。

　　“你不用再叫了，因為你已經被抓了，不過另一個也是逃不掉的?！蓖趺夏崂淅涞卣f道：“我一開始不是很明白，既然楚中天已經知道自己弟弟死了，為什么還要再對著楚中南的胸口補上那一刀呢？我們知道卓君告訴楚中天，是她失手殺死了楚中南，那么兇器是什么？我想，楚中天之所以補上那一刀也是為了掩蓋卓君所使用的那把兇器！”

　　 “你他媽不要在說了，兇手就是我，兇器就是那把水果刀，判我死罪我也認了。”楚中天似乎是放棄了一切生的念頭想要就卓君。

　　“你不用這么急說出這樣的話，下面我要說的，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吧。聽完后，你也許不會再想要為卓君隱瞞了?！?/p>

　　什么？這起案件還有隱情，并且是連楚中天都不知道的？

　　“這是這起案件中最為精妙的一個設計，也是最殘忍的?！蓖趺夏嵬ｎD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那就是在楚中天扎下那一刀的時候，其實楚中南并沒有死……”

　　“什么？楚中南當時并沒有死？這又是怎么一回事？”朱警官一臉的不解。

　　這時，我注意到楚中天用極其驚恐而詫異的眼神望著卓君，這是他第一次看卓君。而卓君此刻正低著頭，默不作聲，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在我發現楚中南的尸體時，為了確認他是否還有救，我曾湊到他的嘴邊去試探他的呼吸，就在這時，我聞到一股刺激性的氣味——是**的味道。這棟樓的學生都是化工的，有很多途徑獲得**。我想，估計是卓君之前就乘楚中天不在，把楚中南引到楚中天的屋子，然后利用**將他迷倒。等楚中天回來后，再按計劃實施之后的一切。在這之前，她恐怕已經想辦法把楚中天廁所門的門栓給打開了。兄弟倆平時就會為了爭這一個女人而發生口角，加上楚中天自己一直是深愛著卓君的，使得卓君很簡單就控制住了他。我想，這個殘忍的計劃估計就是在他們三人提前來大連游玩時想成的吧——剛來的時候，卓君得知兄弟倆被分到了相連的兩間寢室，加上還沒開學，楚氏兄弟屋里分別都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才給了她這么絕佳的機會除掉楚中南，再去說服楚中天為她頂罪。當卓君安排好一切后，只需要等待恰達的時機，就可以開始實施這個殘忍的計劃了。”

　　“那也就是說，那把水果刀是楚中天在不知道自己弟弟還活著的情況下，刺進楚中南的心臟的了?！敝炀袤@恐地叫道。

　　“啊！”突然，邊上的楚中天開始痛苦地咆哮起來，不住地掙扎著，那叫聲是如此之凄慘。他用力掙脫著，邊上架著他的刑警也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摁住。

　　此時，楚中天的臉上露出了痛苦而絕望的表情，他面目猙獰，好像憋著什么無法釋放似的。站在一旁的卓君仍然是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

　　“是的，楚中天一直都以為自己的弟弟死了，不過當他刺下那一刀時，鮮血還是飛濺開來，把他嚇了一跳，所以之后他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來?！蓖趺夏崴坪跻膊煊X到了卓君異樣，兩只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他繼續說道：“卓君為了制造楚中南已經死了的假象，便在他的胸口靠近心臟的部位刺入了幾個小的傷口，傷口并不是很深，只是流了很多血。之前我已經和法醫老師一起鑒定過了，在那刀致命傷的周圍確實有被利器刺過的痕跡。正是這些鮮血讓楚中天堅定地相信自己的弟弟確實已經死了。當然，即使楚中天想要再去確認一下，卓君也會用某種方法阻止他吧?，F在看來，卓君是成功地做到了。”

　　說道這的時候，楚中天憤恨的目光已經從王孟尼的身上轉移到卓君的身上，他緊咬著牙，嘴里惡狠狠地念叨：“怪不得那時你突然抱著我說你很害怕，還說愛我……”

　　卓君突然抬起頭來，憤怒地看著楚中天說：“請你不要把自己的罪行強加到我的身上，這并不能減輕你的罪惡?！彼洲D身指著王孟尼對大家說道：“這個人的推斷聽上去很像真的，但是這一切都是他的猜想，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這么可怕的事我連想都不敢想，又怎么可能會去做呢？那些刺傷可能是他們兄弟在搏斗時造成的，而之前我確實也沒有看見屋里的尸體。本來楚中天并沒有想到要嫁禍到我身上，現在他開始這么做了，都是受到這個人的啟示。他眼見自己的計劃敗露了，才開始順著這人猜測把罪行嫁禍到我的身上，大家不要再相信他們所說的，我真的是無辜的！”

　　卓君的話打動了不少人。人群里開始有人嘀咕起來，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王孟尼和楚中天。

　　卓君說的沒錯，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將矛頭指向她——那一縷陽光，胸口的刺傷都不能證明卓君就是幕后主謀。楚中天也完全有可能是聽了王孟尼的話才改口嫁禍卓君的。

　　王孟尼仍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處驚不亂的模樣，他看著卓君，冷笑道：“的確，現在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表明這一切是你設計，但你不要忘了，現在的楚中天已經不會再替你隱瞞什么了。你當時為了讓楚中天相信你，一定會把用來刺傷楚中南的利器拿給他看，并且告訴他那就是所謂的殺人兇器?，F在只要找到那件東西，上面一定有楚中南的血跡和你的指紋……”

　　還沒等王孟尼說完，楚中天突然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只見他掙脫開刑警，雙手用力捂著自己的喉嚨，痛苦地呻吟著。他的皮膚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變得有些櫻紅了。他呼吸急促地癱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王孟尼眼見事情不妙，立馬沖了上去，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大聲問道：“那件兇器是什么，她用的兇器是什么？！”

　　沒有任何回應，走廊上又是死一般的寂靜，面對眼前的慘狀，所有人都驚呆了，隨即而來的，便是暴風驟雨般的驚恐與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