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女兩個小孩?那不是老李的妻子和他的兩個兒子?”另一個人說道。
“對呀!你說奇怪吧,老李家分明四口人,可是只見三具尸體……那老李沒找到!”
“不會吧,這卻奇怪了……該不會……”
“哎,別亂說話,讓官府的人聽見該要抓人了,還是少管些為好,還是走吧。”
“對對……這世道可越來越是怪異了……”
那談?wù)摰娜穗x冷月的攤子很近,他們的談話都被冷月與紅藥聽得清清楚楚。那三人走后,冷月與紅藥都感到渾身不自由,倍感詫異不安,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神里的疑惑。
“冷月,”紅藥開口說道:“這二十四橋鎮(zhèn)可有過相類似的怪異事件發(fā)生?”
冷月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倒是從未聽說過,要說什么怪異事件……也不過是每逢中秋月圓之夜,傳說會有蛟龍映月罷了。”
兩人默不作聲。
“讓開讓開,沒長眼睛啊你……”
兩人沉默不過數(shù)息,忽然在這時(shí)候人群中傳來幾聲大喝,路上那些人紛紛向兩旁靠去,生怕惹了誰。紅藥循聲望去,只見一身著華麗錦衣的人騎著高頭大馬晃悠悠地從大路上經(jīng)過,來的方向正是她和冷月所在的方向。
那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是一二十三四歲的年輕男子,留著兩鬢長發(fā),黑發(fā)高束起,額頭油亮,吹著口哨逗著手里鳥籠里邊的小鳥玩。在他的左右還各跟著一個隨從,分明是一派富家子弟的模樣。他的兩個隨從一個個兇悍地在路上大喝著,而他卻對這些如若不聞。他一看見不遠(yuǎn)處的紅藥,那絕世的容顏,素白的妃子裙纖塵不染,黑發(fā)如柳絮飛舞,翩若驚鴻。唐末眼睛頓時(shí)移不開了,直直地望向前方,一臉邪笑,瞪著圓大的眼睛朝著這邊慢悠悠地來。
“哼!”紅藥見他那副流氓模樣,根本不假以辭色,冷哼一聲,埋頭如若不聞。
那騎著高頭大馬的人離得也不是太遠(yuǎn),冷月也看到了他看紅藥時(shí)的那副模樣,心里也是憤恨,不過冷月知道來人不善,也裝作不理會,但心中卻暗道不妙。
冷月對身旁的紅藥急切說道:“藥兒,你快先走,來人恐怕是針對你!”
紅藥眉頭一皺,臉色煞然,說道:“冷月,那人是何人?怎這般無理蠻橫?”
冷月答道:“那人是二十四橋鎮(zhèn)的幾大家族之一的唐家的大公子,一向紈绔無理,欺男霸女?dāng)〖页娠L(fēng),口碑極差,人人敢怒不敢言,誰也不敢得罪他。這次他來可能是要針對你,我來對付他一陣子!藥兒你快先走吧!”
“哼!一個紈绔子弟,是嗎?冷月,我不走,就算他針對我,也不能拿我怎么樣!”紅藥自信地說道。
“藥兒,你……”
“哈哈,這位姑娘,在下唐末,有禮了!”
那自稱唐末的人已經(jīng)走近了,忽然朗聲一笑。紅藥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周圍人漸漸增多,議論紛紛,大多數(shù)人的眼神里充斥同情。
在唐末看來,只要報(bào)出自己的名字,對方就一定會識趣地求饒。
但出乎意料,紅藥根本不聞不問,甚至連頭也不抬,看也不看唐末一眼。還在原地?cái)[弄著眼前的字畫,對冷月說道:“冷月,你是否看到我昨天作的那首有情詩?莫不是已經(jīng)賣出了?”
冷月結(jié)結(jié)巴巴,一會兒望向馬上的唐末,不知如何是好;一會兒看向身旁的紅藥,不知如何回答。
冷月道:“藥兒,不要顧著我了,你自己逃吧!”
紅藥瞥向側(cè)面的唐末,故意朗聲道:“逃?我為何要逃?”
唐末這時(shí)候也來了興趣,他可從未看到過有誰敢這么對他說話,即使是二十四橋鎮(zhèn)的另外幾大家族的人對他也要以禮相待,知縣見了他也要畢恭畢敬。
唐末不怒,反而是一臉邪笑,看紅藥的樣子似乎是在看囊中之物一樣。
唐末道:“聽說我們二十四橋鎮(zhèn)來了一位絕世美人,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美人啊,今日遇到我可算是你的福分到了,跟著我今后的榮華富貴任你享之不盡!”
“不知哪里來的癩蛤蟆,竟然想吃天鵝肉來了!”紅藥冷冷地說道。
唐末聽后一愣,但隨即又恢復(fù)了原來的模樣,說道:“哦?真是個有性子的美人,我喜歡!若是做我的正房正好能管管我的那些小妾,不過可惜我已經(jīng)有了七個小妾了,回去做我的第八個小妾也不錯!美人,給你個機(jī)會,乖乖地跟我回去,否則……哼哼!”
紅藥看著唐末那般饞涎欲滴的模樣,厭惡感更加強(qiáng)烈,根本不給他好臉色看。而在一旁的冷月卻是心跳到嗓子口,看唐末今日這架勢,冷月不知如何是好。
紅藥不懼聲色地說道:“唐大公子是要強(qiáng)搶民女就擺明了說。就你這副無恥皮囊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xiàn),也不怕丟了你家祖宗的老臉?”
紅藥幾句話就罵上了唐末的祖宗,而且旁邊還有那么多人在看著,這對于唐末來說絕對是莫大的恥辱,不少旁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聽了紅藥的話,就算是耐性再好也不可能再忍得住了。
唐末不堪受辱,頓時(shí)氣極,胸口上下起伏,臉色漲紅說不出一句話,喝聲命令隨從道:“來呀,把這刁婦給我押回去!慢慢調(diào)教!”
“是!”兩旁的隨從恭敬道。
“哼!”唐末話音剛落,紅藥一聲冷哼,絲毫不懼。接著那兩個隨從快步上前,唐末本就是認(rèn)為要抓紅藥易如反掌,于是騎在高頭大馬上開始幻想起了抓紅藥回去之后如何凌辱她的美夢。可就在這時(shí),那兩個隨從不知怎地,走在后面的突然右腳絆了走在前面的人的左腳,兩人一個不穩(wěn),“啊”的叫一聲,雙雙前撲,兩人來了整齊劃一的跌了個狗吃屎。走在后面的那個隨從還好些,只是跌青腫了半邊臉,但是在前面的那個隨從抬起頭來時(shí)還在地上尋著些什么,只見他掌上躺著幾顆牙,鼻血汨汨地流。
“嗤嗤……”在旁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旁人看來,唐末的那兩個隨從是自己人拌著自己人摔倒的,可是只有紅藥知道,那其實(shí)是自己略施手段罷了。紅藥本是仙,區(qū)區(qū)凡人在她面前就如魚肉般任自己宰割,只要自己心意一動,瞬間要了他們的性命也是輕而易舉,何況小小地捉弄一下他們呢!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唐末對著人群大喝道。他此時(shí)的臉色難看得很,沉得要擰出水來了。唐末翻身下馬,朝著兩個隨從大罵。
“你們兩個廢物,本公子的臉都讓你們給丟盡了!”而后對紅藥罵道:“你這刁婦,口出惡語,看本公子如何收拾你!”唐末說著大步走向前。這時(shí)候,紅藥本想再故伎重施讓唐末像他的那兩個隨從那樣出丑,可就在這時(shí)候冷月走了上來。紅藥沒有出手,她是想要看看冷月要做什么。
冷月面色憂慮,雖然剛剛上演了那戲劇性的一幕,不過他卻沒有絲毫笑意。冷月心想道,今日可算是得罪了這個唐大公子,這事難以收拾了!
冷月站在離唐末幾步遠(yuǎn)處,恭敬道:“唐公子,方才這位姑娘她出言不遜,冒犯了公子,我給您賠禮了,還請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計(jì)較。”
唐末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冷月一番,不屑地道:“你算什么東西,哦……我明白了,你幫他說話,你莫非是她的奸夫?你這窮酸書生卻是走運(yùn),娶得這么個美人!不過真是可惜呀!除非你把她休了讓她乖乖做我的小妾,我便不追究!否則你們兩個都別想好過!小白臉兒,你給本公子考慮清楚了!”
冷月見他如此囂張蠻橫,即使心底有怒氣,卻無可奈何,只得一味地賠禮。
冷月忍著憤怒,道:“唐公子,這位姑娘與小生并無任何關(guān)系,只要唐公子高抬貴手放過她,冷月愿給唐公子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給我做牛做馬就你也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我……”
“噗……”
一聲悶響,唐末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被他身后的那匹高頭大馬上前一腳給踢在腹上,唐末在空中翻了幾個空翻后跌在十幾步外五體投地,口鼻流血,估計(jì)肋骨也折斷了幾根。他的那匹高頭大馬仰天長嘯,似乎還很得意的樣子。
“嗤嗤嗤嗤……”
人群中再次爆出笑聲,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唐大公子平時(shí)盡是欺凌別人,這一次卻是自己烏龍,哪里有過如此狼狽,所有人心底都是拍手稱快。
此時(shí)唐末的那兩個隨從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了,還沒來得及拍拍身上的塵土,卻忽然看見這一幕,竟愕然不知所措。只是這突變發(fā)生得太快了也太突兀,當(dāng)他們看到唐末被自己的馬踢飛出去的那一刻,心里也覺得好笑,不過他們卻努力遏制住沒敢笑。
可是任誰也不會懷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那個被認(rèn)為是受害者的柔弱女子。的確,當(dāng)紅藥聽到唐末辱罵冷月時(shí),心里早已經(jīng)怒不可遏,于是控制那匹高頭大馬狠狠地踹他一腳。
“畜……生,你、你們兩個廢……物,還不……快……快……過來!”唐末艱難地雙手撐地把頭抬起來,用近乎哭腔的聲調(diào)喊道。
那兩個隨從聽到唐末那聲嘶力竭的呼喊,頓時(shí)醒悟過來,趕忙趕上前去一左一右把唐末扶起來。
“畜、畜生……哎喲……不要管我,去把那奸夫淫婦的東西砸了,把那娘兒們給我搶過來……”唐末哭喊道,顯然是羞怒到了極點(diǎn)。
“是,少爺!”其中一名隨從領(lǐng)命道。
“轟轟……”
就在那名隨從剛要跨步,天空突然一聲驚雷,所有人都被嚇慌了心,包括那名隨從也頓住了腳步。
“啊——”那些膽小的禁不住驚叫出了聲。
這大晴天的,怎么會突然一聲驚雷呢?
“這是上天警告不能明目張膽作惡欺善呀!”人群中不知誰說道。
“快走快走別看了!老天來報(bào)應(yīng)了!”頓時(shí)眾多圍觀者似乎有默契一般,人群全都散了。不一會兒,這郊外街道上就只剩下了冷月、紅藥,還有唐末和那兩個被嚇破膽的隨從幾個人。
唐末這時(shí)候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望向天空,猶豫著要不要逃走,逃走就眼看著就要到手的美人飛了。
“少、少爺……這還要不要……”那其中一名隨從顫顫地說道。
唐末驚醒過來,望望天空又小心地望望紅藥這邊,忽然急急說道:“要什么要,趕、趕快給我牽馬,回、回府……”
那隨從立馬匆匆牽了繩韁往回趕,把唐末扶上馬,飛速地幾乎是逃竄了去。
“呼……多謝老天有眼,不然我等今日就有難了!”等待唐末等人走遠(yuǎn),冷月深呼一口氣說道。
紅藥掩嘴一笑,她笑冷月傻,冷月根本不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的小小神通罷了,而他卻全當(dāng)作了上天有眼。紅藥知道,上天是有眼,不過凡間這等小事上天還是不會理會的。在這之前也有同樣幾次,紅藥充當(dāng)了上天,略微地使用了類似于上天的神通,這幾次冷月也依舊傻傻地認(rèn)為是上天的作為。
“冷月大哥,我們回去了吧,這集市上看是不會有多少人了。”紅藥開口說道。
冷月轉(zhuǎn)過身,臉上神情卻依舊凝重,沒有絲毫放松。
冷月走到近旁,皺眉對紅藥說道:“藥兒,你趁此時(shí)離開二十四橋鎮(zhèn)吧。”
“為什么?”紅藥疑惑地說道。
冷月表情愈加凝重,嚴(yán)肅道:“藥兒,你不知到啊!你不了解唐末這個人。他這個人睚眥必報(bào),從來不肯吃虧,今日他在這里因?yàn)槟愣鴣G了那么大的臉,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藥兒,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冷月大哥,可是我走了你怎么辦,他同樣是會來找你麻煩的!應(yīng)該是我連累了你才是!”
“不,藥兒,如果你不離開,那我們兩個就都別想走了。我不能走,我還要照顧我的母親。我一無所有,我不怕唐末報(bào)復(fù),相信他總不會要我性命的。”冷月祈求道。
“不,冷月大哥,你為了讓唐末不再為難我,愿意為他做牛做馬,我同樣能夠?yàn)槟銧奚磺小V灰屘颇┎辉贋殡y你,那我答應(yīng)做他的小妾又有何不可?”
“藥兒,你……”
“冷月大哥,你還記得那首有情詩嗎?‘若問世間何可棄,生死猶可情難卻’。冷月大哥,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若問世間何可棄,生死猶可情難卻……藥兒……”
兩人相距咫尺,深深凝視,脈脈含情。那深埋于心底隱晦的感情終于得以見天明。不需要說話,一個眼神,就懂彼此的心。此刻都已不再記得身份的隔閡,不在乎天地的阻礙,只要相愛,就彼此相擁,在愛情面前,所有的規(guī)則盡都無可作用。
靜靜天地間,兩人緊緊相擁。這一刻,似乎時(shí)間靜止,似乎地久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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