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尾聲

　　七日的時限很快到了，還差一天。

　　沈春出神地瞧著夜空，她在思念一二三，無論遺忘了多少，一二三仍舊在他的心里有不能磨滅的印記。

　　她開始懷念他們相遇的時候，他第一眼瞧上她的眼神，已勝過所有對于女性外貌的贊美。沈春當時候想，天吶，這個人怎么那么無賴。眼珠子轉也不轉地瞧著自己。

　　第一次知道一二三名字的時候，沈春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人取這個名字，滑稽卻很有特點，就和他這個人一樣。對沈春而言便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再后來的事，她忘記了很多。但一二三都口述給沈春聽過，所以她記得也很牢。她幻想一二三救自己時的英勇模樣，很瀟灑也很狼狽。瀟灑的是擊敗敵人的動作，狼狽的是擔心自己的心情。

　　關于沈夏，沈春沒有忘記，一二三也告訴她那小子以前偷過他的水。沈春捂著嘴巴笑一二三怎么那么不中用，連沈夏都可以偷走他的水。一二三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鼻子一個勁傻笑。那笑起來的樣子沈春覺得好看極了。

　　在七日的最后一晚，沈春不斷地在回想過去，對于她而言。一二三已經是她過去的全部了。回想過去就是在回想一二三。回想一二三就是在回想過去。沈春的過去不過短短一個月。這是她的一切了。

　　一夜無眠，天漸亮

　　沈春頭很酸，眼睛很累。因為她一直盯著天空看，想看雨什么時候下下來。

　　巫女早就準備好儀式用的道具，擺在了村中央，周圍圍了很多人。他們是來看熱鬧的。

　　“巫女啊，儀式什么時候開始啊，我都等不及了。”

　　“你別那么著急啊，那個一二三不是說會下雨的嗎？”

　　“下個屁啊，你還真信他的鬼話？”

　　“就是啊，他又不是神仙，說下雨就下雨的？”

　　“那就這么燒了那傻丫頭？”

　　“可不是嗎，蛇精都發話了，我們已經晚了七天了，怎么能再拖下去。”

　　“可憐吶，得了那種怪病，現在活在世上也是一點樂趣都沒了。”

　　但誰都沒想到的是，半個時辰過后，三山村的上空開始陰暗下來。烏云慢慢飄了過來，起風了。

　　村民們看著這個場景各個瞠目結舌，下雨了，終于要下雨了！那是等待了多久時日的雨啊。雨還未下，有的人眼淚早落下。等不及了，快點下吧。眾人心里只有這么一個聲音。

　　“要下雨了！”的聲音傳遍了全村，村民們都從家里把碗，杯，鍋，盆，凡是可以盛雨水的全部拿了出來，放在屋外，就等下雨。

　　巫女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天空上烏云密布，能隱約聽見雷聲在咆哮。

　　終于，下雨了。

　　全村人都沸騰起來了。

　　沒有人再去在乎什么一二三，在乎巫女，在乎沈春，在乎那該死的韋昌，還有蛇精。村民們淡忘了這些時日發生的所有事，唯獨盡享此刻的大雨。

　　雨滴打在盆里的聲音是他們此生聽過最美的聲音，永生難忘。

　　然而在此以后，被村民們代代相傳的一二三大英雄本人，再也沒露過面。他就像流星，絢麗卻短促，只留給人們無限的感恩和神話。

　　一二三的故事從此被村民們代代相傳，有過無數的版本，有過無數的解讀。可不變的是村民對他的熱愛。

　　但沈春的日子不那么好過。因為她朝思暮想的一二三再也沒回來。

　　巫女用最刻薄的語言攻擊她，告訴她不過是個被男人拋棄的傻女人。編造了許多謊話。一二三在京城的未婚妻，一二三在洛陽的私生子，一二三四處尋花弄柳。沈春起初不信，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動搖了，聽信了巫女的謠言。

　　她昏迷了。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這一次，把她的一二三給忘了。沈春在一天夜里離開了三山村，沒人知道她去哪了。

　　過了好多年好多年好多年

　　巫女死了。三山村又選出了新的巫女

　　同年，在壺口鎮上興起了一陣傳言。據說在壺口鎮附近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得了一種怪病，一遇到恐怖驚慌的事情就會昏迷，再次醒來就把剛剛發生的事忘記了。人們瞧她可憐，就讓她在鎮里住了下來。偶爾會有好心的人照料她。

　　她似乎什么都記不住了，狗，貓，蛇，噴嚏，咳嗽，釘子，刀，棒槌，黑夜，閃電，打雷......統統不知道是什么。問她是誰，她也記不得了。

　　但她還有一件東西記得特別牢，那是三個數字，一二三，她會時不時地念叨這三個數字，別人問她是怎么回事，她也說不上來，就特別愛這三個數字。后來人們都叫她“一二三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