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楊街兩旁的的白楊樹變成一根根光禿禿的樹干后,天空飄起了雪花。剛開始是白色的小點兒從天而降,慢慢的小白點長大了,變成了盤旋在空中的白色花瓣。
第一場雪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到來了。
今天照舊是上學的日子,剛剛度過的周末不光讓我把平時缺失的睡眠補了回來,還讓我稍稍變懶了一些。人的體內一定住著一條看人臉色的蟲子,你勤奮的話它就不使怪,你要偷懶一點兒它就會趁機煽風點火讓你變得更懶。
一早我就聽見明哲和我媽對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明哲今天起得可真夠早啊,這么早就來叫我了。推開房間的門,一眼我就看到了明哲頭上的那團白色,當時我愣是沒反應過來,以為明哲戴了頂白色的帽子。
“雨生,外面雪下的很大,今天早上咱倆得早點兒走。”明哲用手撥弄了一下頭發,那頂白色帽子瞬間就不見了。
我使勁兒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努力把自己從睡夢中拉了出來。哦,原來明哲頭上的是雪。
我穿著我媽給我找的大棉襖,和明哲一同走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上。由于雪都是新的還沒有人走過,我們走的很吃力,一腳下去踩一個坑,而且一個坑過后還有無數個坑。突然覺得我和明哲就像兩個穿越北極的探險家,前路未知,生死未卜。
我把這一想法告訴明哲,但剛說完我就后悔了,他肯定又會說那句習慣性扼殺我奇思妙想的話——神經病。
“呵呵…我們確實像兩個探險家,不過咱們可不是生死未卜,咱們的目標很堅定。”明哲用手指著前方,目光表現得十分堅定。我知道他這是在學電視里那些沖鋒陷陣的戰士們的動作。
“什么目標?”我總是聽不懂明哲的意思。
“向學校進軍啊……我方剛收到可靠情報,敵軍就埋伏在前方不遠的學校。林同志,咱們這次的任務非常艱巨,來,拿著這顆**,咱們沖啊!”明哲把他的胸脯挺得老高,呵呵,他還真把自己演成了一個戰士。
我接過明哲給我的“**”,立馬覺得不對。“報告長官,您……您這是要炸……炸學校?”
但明哲沒有再理我。沒關系,這個我能理解,一般長官都這樣,總是給你個暗示后就不往下說了。你問話他不理你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二是他根本不想和你這個蠢貨說話。但沒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哪個。
我一邊踩著明哲的腳印走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事物。一夜之間,房屋都新修了一個白色的屋頂,樹木都長出了白色的葉子,地面鋪上了一層白色的地毯,而走在地面上的人們都戴了一頂白色的帽子……神游之際,明哲又走遠了,于是我又得加足馬力追趕他。沒辦法,明哲總是走這么快。
來到教室剛坐下,突然感覺有東西從我的脖子后面塞了進去,然后是一陣冰涼。我連忙扯開衣服取出那塊冰涼的東西,原來是一團雪。我轉過身來,看見齊樂在一旁笑得渾身顫抖。
我氣憤地站起來,拿著那塊還未化完的雪團準備以牙還牙,但齊樂的一聲大叫把周圍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我總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雪塞到齊樂的衣服里去吧,這樣會被別人嘲笑我欺負女生。好吧,齊樂你贏了。我把雪團從窗口使勁兒扔了出去。
擰人和大叫真是女生兩個強大的法寶。
我還沒坐穩,突然一個聲音從教室外面傳了過來,差點兒把我的魂嚇飛。“是誰在往教室外面扔東西?!把玻璃砸爛了怎么辦?!嗯?誰?”顯然,這是我萬分敬畏的班主任的聲音。
隨即班主任走進了教室,還特意走到那個飛出雪團的窗口看了看玻璃有沒有事。然后她用掃描儀一般的雙眼掃視了一下四周,但是掃描儀沒有發出找到目標的“嘀嘀”聲。于是她又開啟了語音掃描,“是誰扔的,站起來!”
我條件反射般的站了起來,但雙腿抖得幾乎要散架。
“好啊,又是你林雨生。上周沒值日手癢了是吧,那這周重新值吧。”老師一副“我早就知道是你”的神情。
我承認今天我倒了八輩子的臭霉,但老師的“又”字讓我很是不解。什么“又”是我?我怎么不記得之前我還犯過什么錯誤?我對老師這種抓住一次當百次的做法很是不滿。
下課后,齊樂裝成一副可憐的樣子來找我。今早上的一切都是她害的,我已決定不再理她,也絕不接受她的道歉。我假裝沒看見她,她在我左邊坐下,我故意把頭轉向右邊。
“外面的雪好大啊……林雨生……林雨生?”
第一招,不理她。
“唉呀,對不起啊,我只不過是給你開個玩笑,誰知道會被老師撞見!”
第二招,拒不接受她的道歉。
我正在洋洋得意我計劃好的招式都已試用,沒想到齊樂朝我的胳膊就是狠命一擰。糟了,我可沒想到齊樂還有這招。
“你干嘛啊,還嫌把我害得不夠慘啊……你怎么這樣愛擰人,你屬蝎子還是屬螃蟹……”雖然穿了大棉襖,還是擋不住齊樂的毒手。
“我屬大龍蝦好了吧,大不了我幫你值日。”齊樂的臉真像一個煮熟了的龍蝦。
“這可是你說的……?”
“嗯,本姑娘我說的!”
“好吧,那就勉強…勉強再原諒你一次。”
“切……”
“給你個蘿卜要不要?”
“……”
我這才注意到齊樂今天穿的可真夠夸張。鼓鼓的大棉襖就像一個吹飽了氣的氣球,平時的芊芊細腿變成了“象腿”,還有她的臉,不知道是因為剛才跟我吵嘴氣得還是天冷凍得,紅的像盤子里的蘋果,只有她那雙大眼睛還算正常,骨碌碌地轉著,還是那么可愛。
我開始觀察著這個一下課就跟炸開了鍋一樣的教室。明哲在前排寫作業,齊樂回去后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些人在扎堆聊天,還有一些人在教室里追逐打鬧……頓時,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孤立體,跟他們格格不入。我一直在這座自己建造的島上居住,從未有外人打擾。想著想著,我就把頭轉向了窗外那片茫茫的白色之中……
今天雖然很倒霉,喝口水都塞到了牙,但現在我也不覺得特別難過。倒霉的只是一個時刻,說不定下一秒就會云淡風輕。
放學后齊樂果然沒忘記她的承諾,來幫我打掃衛生。明哲的眼神告訴我他很好奇齊樂為什么幫我,于是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明哲講了一遍。明哲聽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他退回到了前排的座位上,在等我打掃衛生的這段時間里看會兒書。
于是我把掃帚分給齊樂一個,我們正式加入了那些沒完成作業而被罰掃地的人的陣營。
“你就不怕被別人瞧見,以為你沒完成作業,被老師罰掃地?”我知道齊樂一直以來都很愛面子。
“當然怕!我才不愿跟你們這群烏合之眾同流合污!”說完,齊樂一個低頭就把衣服上的帽子帶在了頭上。
“我已經不是烏合之眾的成員了……還有別以為你帶了個帽子就認不出你了,小樣。”我學著那個小品里的腔調調侃道。
“你個臭烏龜,你就算穿了一百件馬甲我都認得你!哼,小樣!”這下我就樂了,顯然齊樂也看過這個小品。
“哈哈……烏龜也比你這個屬大龍蝦的強!”
“林雨生,你不是還想嘗嘗我的‘龍蝦鉗’的厲害?”
我立馬看見從齊樂手里伸出來一副大鉗子,而且大鉗子還閃著咄咄逼人的寒光。當然,這是我的錯覺,齊樂手里哪能冒出來個大鉗子啊。
“沒想到你還給你的毒手起了個名字,有才!”說完我把我的大拇指伸到了齊樂眼前。
“滾!!!”齊樂的臉“刷”得從青蘋果變成了紅蘋果。
我和齊樂吵得不亦樂乎,似乎吵到了正在看書的明哲。“你們掃完了沒有?在這瞎鬧什么呢?掃完就快點兒走吧!”明哲總是這幅大人的模樣。
“咱走吧,掃完了!”我丟下掃帚,同時把齊樂手中的掃帚也搶了過來,放在了一邊。齊樂似乎有點戀戀不舍,但我硬是把她拽了出來。
一出教室,立馬就感到一種徹骨的寒冷。風在呼呼地吹著,雪也依然沒有減小停下的意思。我們頂著風走著,誰讓這風吹的方向剛好與我們回家的方向相反。
“這么冷啊……”齊樂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不是吧,你瞧把自己裹得都快趕上大象了……”我盯著齊樂的腿,示意我說的是她的腿。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跟齊樂過不去,但不知道為什么,總愛對她多說兩嘴。
齊樂也是,每當我說她什么,她總是生氣。哎……你就不會大度點兒接受我的玩笑不生氣啊?
只是沒想到齊樂這次的反應是如此大,她的臉“刷”得一下就變了色,跟變色龍一樣,話不多說一句就朝我撲來。
我看這架勢指定是我說錯了話,但為時已晚。怎么辦?逃啊!
于是我就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跑了起來,由于穿的太厚再加上逆風而行,跑的速度比平時走的速度還慢。
齊樂鼓足了氣,不聽明哲在一旁“別跑,會摔跤”的好心勸告,在雪地上另辟新路朝我追了過來。
“林雨生,你給我站住!我要殺了你!!”
“哈哈……有本事追上我啊!”我朝身后的齊樂又是吐舌頭又是扮鬼臉,把她氣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只聽“撲通”一聲,齊樂一頭栽在了雪地里。
齊樂在不遠處掙扎著站起來,明哲從后面趕過來要去扶她。我站在原地,看著齊樂笨乎乎,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事情正在朝著對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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