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睡魚

　　睡魚

　　一：

　　安雨走進來的時候我還沒有醒，依舊沉睡在古老得開裂了的墻壁下的木床上。然后安雨便靠近了我，在床邊上對著我第十一次大聲道，我們不是要一起走嗎？為什么你現在還在睡覺，你再睡覺我可就要先走了。

　　我把頭轉向了面色惱怒的安雨，說天晴的時候我只想睡覺，然后轉動已經十分渾濁的眼睛看向窗外明黃色的陽光。

　　可是你都睡了七個月了，難道這還不夠嗎？再睡下去你可就要變成死人了。安雨對我再次大聲喊道，聲帶里散發出來的惱怒立刻淹沒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我沒有說話，其實七個月以來天氣一直都是晴天。而天晴的時候那溫暖的陽光會不得不讓我停留下來而陷入沉睡。我也想著現在就和安雨一同離開這間灰暗的屋子，可是外面的晴朗天氣讓我很無奈。

　　安雨終于生氣了，我看到她原本姣白的面容因為憋氣而紅暈了起來。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跑到外面的水廊上大聲哭喊。并用手猛烈地擊打水廊上的水流，激起一陣陣聽起來清澈悅耳的水花。

　　過了一會兒她又跑了進來，靠到我的床邊上對著我哭喊。我看到有露水般的眼淚從她的眼睛里掉了下來，可是我沒有去幫她擦干淚水。我已經動不了了我的雙手，沉睡了太久身體已經干枯得猶如木頭一般呆板。

　　夜晚來臨的時候安雨終于離開了我，離開了這間我們住了七個月的屋子，離開了七個月的等待了煩躁。我看著她黑色的身影漸漸遠離，消失在了黑色的天幕之中。

　　安雨離開了，我們原本約好一起離開的。

　　我和安雨認識是在一個雷鳴聲響動的急雨天氣里，那時雨水如同野獸一般的沖擊著我，而我正奮力地揮動我的雙鰭要游上云霄。可是就當我欣喜的望著那雷電之上的天空的時候一道黑影就在我的視野里從天上墜落了下來。

　　遠遠的我就看到了她，她的翅膀已經受傷了，黑色的羽毛上流著殷紅色的鮮血。我知道我要救她，不然這樣的高空墜落她一定必死無疑。

　　她就是安雨，我救下她之后才知道她的名字的。因為她的傷勢以至于我不得不放棄了那次等待已久的雨季。我把安雨帶回了地面，直到她完全康復。之后我們又去了很多的地方，直到我們一起約定說去天空的巢穴后，天空的放晴使我不得不陷入睡眠之中。

　　我是睡魚，一種十分特殊的魚。天氣放晴的時候我只想睡覺，我只能在雨季里行走，而唯一的好處就是我能夠在雨季下雨的時候的云層里游蕩。這是安雨所不知道的，我沒告訴過她，因為之前在天空之上救過她的緣故她一直以為我也是夜鳥，何況我陷入沉睡的時候所顯露出來的魚鱗一直遮掩在被子底下。

　　我喜歡她，所以不能讓她知道我是睡魚。

　　我想現在安雨應該前往天空的巢穴了吧，之前的約定是她提出來的。我看著窗外星辰蕩漾的夜幕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干癟的鰭。我期待雨季快點到來，雖然已經七個月沒有下雨了。

　　二：

　　因為安雨離開的原因，第二天夜里她就來到了這里。暮色四合的時候我還是在睡覺，而她敏捷的翻越了這間屋子外面圍著的矮墻。徑直的朝著我所在的屋子走來，眼神里充滿了激動和渴望的神采。

　　推開門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一雙黃金色的眼睛，閃著光在夜里格外的耀眼，吸引著別人可又有令人感到恐懼。

　　雖然夜里的光線不是很好，可我還是很自然的就看到她興奮的臉。她已經好久沒有吃到睡魚了，之前一直有安雨在這里，她不敢進來。可是現在安雨終于走了，現在這里已經是她的天下了，陷入昏昏欲睡的我根本就沒有什么抵抗力。

　　她一直都很想吃了我，昨天看到安雨離開之后她便知道機會來了。她現在正小心翼翼的向我而來，這樣遇到睡魚恰好陷入沉睡的機會十分少見的，因為睡魚水面之前一定會找到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像我這樣就睡在床上。所以她必須努力把握這次機會，誰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呢。

　　我沒有動，眼睛平靜的看著一步一步靠近我的她。我似乎沒有任何懼怕似的。

　　越來越近，我看到了她黃金般燃燒的眼，妖冶如同蓮花一般的臉還有已經伸展出來的鋒利無比的白色利爪。

　　漸漸的，貪婪和瘋狂的臉色顯露了出來。她對我說道，睡魚，那只夜鳥已經走了，你就要陷入永遠地沉睡了。聲音得意而又驚悚。

　　我沒有答話看著她跳了起來，揚起爪子撲向了我。

　　藍色的月亮破開天花板從天而降，帶著冰冷的火焰沖入屋子，火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焰迷陣連同她一起覆蓋滿了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除了我睡覺的床之外。

　　凄厲的喊叫聲從火焰的迷陣里傳了出來，她慘叫著并責罵安雨說，真是狡猾的一只鳥啊，下了這么陰毒的一個迷陣。可是一會她就罵不起來了，因為她越激動火焰越是燃燒的猛烈。

　　是的，她陷入了安雨設下的迷陣了，此刻正在被藍色的火焰所燃燒。這個火焰迷陣是安雨臨走前設下的，安雨早就料到了她會來這里的。所以當她黃金色的瞳孔出現的時候我才會有恃無恐，我知道她逃脫不了安雨設下的迷陣。

　　現在我已經沒有什么需要擔心的啦，我可以好好睡一覺等待雨季的來臨。只是她依舊還是被困在火焰迷陣里不能出來，只能忍受著火焰的焚燒并發出越來越弱的慘叫聲。我無法放她走，因為我根本動不了，不過我想在雨季來臨之前應該都不會有人能夠接近得了我。

　　三：

　　雨季來臨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之后了，也就是我沉睡的第九個月。

　　那天夜里我在睡夢中被突然響起的雷聲驚醒，我睜開眼然后閃電的光便沖入了盈寸的瞳簾。我知道許久的等待終于迎來了我渴望已久的雨季，我知道我終于可以飛起來追逐安雨了。

　　隱約的雷鳴聲不斷響起，強烈的風卷動著從天而降的雨水澆灌大地。這間屋子的天花板已經破裂了，晶瑩的雨水沿著裂開的洞口，附在開始潮濕的木柱上面流淌了下來。水勢強烈，一路暢通無阻。最后滑過墻皮古老開裂的墻壁而落到我的身上，我干癟的鰭終于慢慢地充盈了起來。

　　這一場等待了九個月的暴雨來的異常迅猛，嘩嘩嘩的水流很快就把我濕透了。我在雷電閃動的夜里離開了睡了九個月而將近發臭的床。伸出手接著雨水，心里欣喜得已經快要嚎叫了。

　　我轉眼看到了她，然后走到了屋子的邊緣上，解開了火焰迷陣。藍色的火焰立刻就停止了，只剩下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面上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什么會選擇放了她。

　　她已經沒什么可擔心的啦，連她原本金黃色的瞳仁現在都變成了死灰色。

　　我走出了這間睡了九個月的屋子，沐浴在滂沱的雨水里。睡了太久，身體還沒有完全的恢復。雨水和風在身體周圍四處翻滾卷動著，碧綠色的樹葉在閃電的光里顯現出來。給人一種如獲釋放的感覺。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的吐出，眼睛轉向了天空的方向。我想我要去追逐安雨了，她已經早我兩個月去了天空巢穴。

　　魚鰭終于在夜里綻放開來，我看準了天空巢穴的方向，然后向黑色的天空游去。呼呼的空氣在我的耳邊旋轉著吹過，夾雜著雨水。這是熟悉的味道，很久之前我就愛上這樣的感覺。飛在落雨的云層之中，呼呼的風帶來清爽的感覺，而我唱起嘹亮悠遠的歌，俯瞰著腳下煙霧升騰的大地或者大海。

　　我就這樣在云層里穿梭著，向著天空巢穴的方向。

　　可是很不幸的是還是發生，半路上天氣突然轉變，雨停了，只剩下漂浮著的無邊無際的浮云。而我在遭遇了一次云層空洞之后也不得不掉落向了大地。

　　那是一片綠色的森林，很大，即使我從天空之上未掉落之前都沒能夠看到它的邊緣。我站在森林的溪水里，有溪水真好，不然我又不得不陷入沉睡。雖然不下雨我就會覺得很困。

　　我一路沿著溪水走，朝著天空巢穴的方向。我知道只要一下雨我就可以飛上天空的。不過當我有一天在小溪邊看到了穿越小溪的白鹿之后，我就被迷住了。白鹿們多么的美妙，它們都是一群一群的，修長的四肢和堅硬的蹄子，身上的斑點十分美麗。最重要的就是它們的是群體啊，他們歡快而又充滿歡笑，奔跑起來的一道道身影多么吸引人。

　　我站在溪水邊看了好久，之后便把自己變成白鹿，跟著白鹿群在大森林里閑逛起來。我們一路奔馳，從溫暖的南方奔到遙遠的北方去。雨季還在繼續，我有自由活動的時間。

　　不過這樣的日子并不是很長，因為我一直記得安雨，并且我還在大森林里撿到她的黑色的羽毛。我想她一定經過了這里，所以我必須要去天空巢穴找她，她已經消失快三個月了。為此，我不得不離群索居。于是我在某天在白鹿群經過人類城鎮附近的時候我變成了人類離開了白鹿群。

　　雖然我在雨水的天氣里能飛，但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夜鳥之外。其他所有的生物想要到達天空巢穴就必須要從海面上過去，不然就一定會迷失在天空巢穴外圍的迷陣里。所以我只能先到達天空巢穴下方的海域，然后再想辦法飛上去。

　　也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初安雨走的時候我沒有阻止她。要知道夜鳥可以直接進入天空巢穴，而我只能從海的下方上去。

　　而到達天空巢穴下方海域的唯一辦法就是搭乘蒙特菲號，所以我必須從海面的過去。蒙特菲號一艘專門從世界各地開往天空巢穴的船，搭乘著所有需要去天空巢穴的客人。不過在人類眼中它只是一個傳說或者說幽靈船而已。因為它從來搭載的就不是人類。

　　四：

　　我最終到達了這座蒙特菲號常常經過的人類的城鎮，夜汐鎮。這是一座古老而又清新的海邊小鎮，鎮上的建筑大都是經歷了幾個世紀的。青色的爬滿苔蘚的石門，墻皮開裂的矮墻，還有鐵紅色的生銹了的電線桿，都無一不彰顯它的古老。

　　不過因為這里風景十分不錯的緣故，或是經常出現幽靈船的緣故所以這里也常常吸引許多的人來游玩。我到達這里的時候已經是藍色的黃昏了，紅色的馬車載著游客穿行小鎮返回旅店，馬車車輪在石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遠方傳來輪船出海的汽笛聲。

　　我知道我喜歡這座名叫夜汐的小鎮，雖然我僅僅只是經過這里而已。

　　我在出海的碼頭邊上一家旅店住下，然后天天在碼頭附近游蕩，尋找傳說中的蒙特菲號。碼頭那里的風景很美，巨大的棕櫚樹伸展在四周，海浪翻騰不息吐出浪花，天空盡是鳴叫著的白色海鳥。這讓我有點想要睡眠，只不過雨季還遠沒有過去，天空依舊像暈開在紙上的墨水一樣陰郁。

　　直到有一天我在旅館的餐廳里面吃飯時我遇上了一個人。

　　那時我正準備吃飯，透過窗戶看著外面涌動的海。我尋思著蒙特菲號應該出現的日期，和經過這里的時間。直到桌子上的餐點涼了下去，這時候有人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一件很考究的黑色風衣，戴著一頂兜帽，兜帽壓得很低。他站在我的對面，似笑非笑的表情對我說，你是想要出海嗎？

　　說真的，我不喜歡別人這樣子來找我，特別還是打斷了我的思考。這個鎮上的很多人都知道我要出海，他們熱情的邀請過我，但是我都拒絕了。我只要蒙特菲號，其他的船我一概不看。難道這個男人不知道嗎？我想。

　　可是我轉過身來看到他的的眼睛之后。我便立刻安靜下來的對他說，是的，我需要出海。

　　你為什么想要出海，最近海上可一點都不平靜，常常出現風暴。

　　我需要去追一個女孩，她對我十分重要，我還欠她一個約定。

　　你想要去哪里？天空巢穴？

　　是的，天空巢穴。

　　那如果你沒能搭上這艘船呢？你會怎么辦？

　　會繼續等下去，等待海上的雨季來臨。

　　海上的雨季必然都是風暴，你不怕死嗎？

　　不怕。

　　嗯，好。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人類？

　　不是。

　　他在那一刻表情終于釋放開來，露出神秘而又怪異的笑容。然后說，我恰好缺一個見習水手，你今晚午夜來碼頭，你來做見習水手，隨我出海。說完就轉身走了，只剩下風衣卷動起的氣流撲到我的臉上。

　　在他走后我激動的呼吸了幾下，我想我終于找到蒙特菲號并出海了。那個中年男子就是蒙特菲號的船長，在我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因為那時我透過他戴的帽檐看到他的臉，他根本就沒有眼睛，或者說沒有臉。我確信他就是蒙特菲號幽靈船的船長，何況他還知道天空巢穴這個人類不知道的地方。

　　午夜來臨的時候我如約而至地到達了碼頭，在濃濃的海霧之中蒙特菲號漸漸的顯露了出來，那是一艘古老而破碎的船。還是上個世紀的帆船，白色的帆布已經破開了洞，尖利的斷木在黑夜里像魔鬼的手。中年男子，也就是船長他跳下了船站在我面前。這時他已經不帶兜帽了，露出一張沒有臉的面孔。

　　他站到我面前，說，歡迎來到蒙特菲號。你現在就是蒙特菲號的見習水手了，我將經過你要去的地方。

　　說完我便跟隨著船長登上了蒙特菲號，消失在了茫茫的海霧之中。

　　五：

　　風暴來臨的時候我就站在甲板上。海風呼呼呼的強烈起來，海浪一道高過一道，沖向天空擊打出泡沫飛濺的浪花，白色的海鳥大聲啼叫并向著反方向飛逃而去。隔著很遠我就看到了那翻滾著的墨黑色云層，閃著金色的蜿蜒得如同火蛇一般的雷電，傳出隱隱的雷鳴聲。連接大海和天空的氣旋旋轉著咆哮著從天際的那一邊洶涌而來，帶著令人懼怕的瘋狂

　　我知道風暴就要來了，這是我以前曾經經歷過的。所以我感到有點驚慌。盡管我是一條魚，可是那席卷上天空的螺旋狀水柱還是讓我感到心驚膽戰，卷上去的話在氣流高速轉動的氣旋里我必定魚鱗開裂，死路一條。

　　我跑向駕駛艙，船長正在睡覺。這很正常，蒙特菲號是不需要操控的，它會一路前往天空的巢穴。只不過這次遇上了風暴。

　　船長被我叫醒了，他伸展了一下睡意未盡的身體便看向窗外。因為沒有臉他看到近在咫尺的風暴時也沒有任何表情。其實就算有臉的話我想他也不會有什么恐慌的表情，這種東西他絕對見多了。

　　我對他說，我們現在要立刻轉航。不然這已經破碎不堪的蒙特菲號會被摧毀的，可是他什么也沒說，也不聽我的。

　　他走到甲板上，這時風暴已經靠近蒙特菲號了。千萬點雨水箭矢般地從天而降，拍拍拍地瞬間就將我們打濕了。我感到我身體里的鰭在蠢蠢欲動，我已經好久沒有遇上雨水了。不過我卻不敢飛起來，前面是強烈的風，我魚的渺小身體必定會被卷入風暴之中無可自拔。

　　這時船長突然的大笑起來，他仰著沒有面孔的頭顱對著天空發出笑聲。笑聲如同魔鬼般的歇斯底里的可怕。這讓我突然意識到或許船長比風暴更可怕。

　　他在甲板上笑了好久，直到海浪越來越大，大到快要掀翻蒙特菲號。他才停了下來走到我的身邊，說，可惜還差一點，沒能讓你到達天空巢穴。說完他抓住了我的身體，將我舉起然后奮力地投擲向了遠方。那是天空巢穴的方向。

　　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了，我要和這風暴戰斗。背后傳來了船長的聲音。

　　他的力氣太大了，以至于我感覺到空氣快速劃動得就要劃破我的魚鱗了。這樣的速度完全無視了風暴的吸引力，我在黑色的連接藍色大海和黑色天空的風暴身邊劃過。像一道不可阻擋的流星，我努力吸允著落在身上的雨水，在我重新化為睡魚之后，魚鰭終于蘇醒了起來。

　　我飛翔起來之后我已經到了風暴后面了，轉身看向蒙特菲號的位置。

　　蒙特菲號已經在風暴的正中心了，我看到了船長的最后一面。他雙手伸向天空咆哮然后被幾十米高海浪覆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知道我不需要為船長和蒙特菲號擔心，船長又不是靠腮呼吸的，從他那沒有鼻子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來，并且蒙特菲號是一艘幽靈船。它總是突然出現世界各地然后駛向天空巢穴。

　　趁著還有風暴的雨水，我努力的飛游上了云層，我想我或許可以一直游在風暴云層外而到達天空巢穴。

　　六：

　　看到天空巢穴的入口時我歡呼了起來，那是在高空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團白色的旋轉云朵。龐大到無法看到它的邊際，它就那樣一樣懸浮在那里，白色的氣流擴散又收攏起來。像是飛在的一座堡壘。天國，或許這樣說也不錯。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然后向這白色云團飛去。我知道這白色云團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簡單。

　　撞入白色云團的那一刻，電閃雷鳴便出現在眼前，黑色翻滾氣流洶涌滂湃的雨水。這是另一場風暴，是為了大型物體的進入。就如同曾經有人類的飛機到了這里就會完全失去作用，被黑色風暴所摧毀。

　　我的魚鰭揮舞到了最高的速度，在這似乎要吞噬一樣的天空巢穴的大門前。我知道我必須要熬過去，我已經聞到了安雨的味道了。

　　沖出云層看到綠色的另一片大地的時候，我終于松了一口氣。雖然被刮走了幾片魚鱗。不過天空巢穴，我總算到了。接下來就是找到安雨了。我想。

　　要找安雨，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到天空巢穴的看守者。他是完全清楚天空巢穴內部事情的人，不，或許也他也可以稱之為神。

　　我立刻就找到了天空巢穴里的看守者。那是一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人，他幾乎全身都是白色的，白色的長袍，白色的發須。他身體佝僂著，可是眼神卻是我所見到的眼神中最清澈的。

　　他似乎知道我到來的目的，還沒等我開口說安雨的事，他就先對我說話了。

　　睡魚，你是來找那只叫安雨的夜鳥的吧？

　　嗯，是的。我說道。

　　安雨她已經走了，你來晚了一點。她在這里等了你三個月，你還是沒有到，便從天空巢穴的東南方離開了。

　　我聽完了老人的話。然后看向東南方向，然后眼睛流下淚水。

　　七：

　　我想我暫時不能去追安雨了，我就要睡覺了。

　　因為我看到東南方的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雨季已經過去，晴朗的日子已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