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抉擇

　　“你們真有那么好心嗎？就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奔境豪涑盁嶂S道，“誰知道你們又想出了什么對付我的好主意，眼前的和解不過是你的緩兵之計。其實你們用不著這么費盡心機，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并不想干涉你們，我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好嗎？別在干涉對方的生活了，這樣的結果你們也看到了，只會讓雙方感到痛苦和憂愁，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作用。”

　　飯桌上的氣氛尷尬極了，電視里播放的電影，小丑夸張的大笑，即使這樣也沒能緩解這氛圍。季澈的母親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暫時還不可能對我們敞開心扉，但我們一定會表示給你看，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真心的。”

　　這段飯桌上的對話季澈并不放在心上，與這些口是心非的諒解相比，她有更重要的使命，這種使命驅使她不在小事上費工夫，專心的研究自己的光復大業。

　　我已經對假期的出游不抱任何癡妄的幻想了，眼看自由的時光從指縫中溜去，劇本他們的明信片從世界各地一份份的寄給我，丈夫的一副漠然的臉，讓這些看似友善的明信片令我中日被嫉妒和不甘折磨。我的遭遇在他們面前相形見絀，自卑到再也不愿面對別人的幸福。

　　我的丈夫一直呆在書房，為他的座談會做著充分的準備，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他甚至感覺不到饑渴，他所做的事便是提供他生命養分的全部源泉。他被一種虛名包裹，就像我被幻想包圍一樣。我到倉庫里找一本關于心理學的書，一邊心不在焉的做出種種猜測。如果我當時沒有和現在的丈夫在一起，而是選擇了另一個男人，那個人不一定是劇本，他不一定要有很高的學歷，但他一定要有富裕的生活情趣。麥克阿瑟將軍寫過一篇祈禱文，代他的兒子向上帝討一些品行。各種品行要了一個遍，又要求給他兒子以幽默感。我正是需要一個有幽默感的人，如果你沒有嘗試過枯燥，沉悶的生活，你是不會了解到幽默感的重要的。

　　突然我踩到一根生了銹的鐵棍，右腳狠狠的扭了一下，鉆心的疼痛襲來，我忍受著痛苦，扶著墻想要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可已不再年輕的身體讓我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反而加重了腳腕的疼痛。我靠著墻，疼痛讓我不斷的倒抽氣，額上伸出了痛苦的汗珠。

　　我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堆放了很久的沾滿了厚厚灰塵的家具，沒有一樣是我暫時用的上的，我能預料此時自己齜牙咧嘴的表情是多么的扭曲。

　　“邱橙！邱橙……你聽……你聽的到嗎……”我哀嚎道，疼痛讓我用不了太多力氣，稍微的改變下坐姿就能扯到傷口，帶來鉆心的疼痛，“邱橙……快來幫幫我……我受傷了邱橙……”

　　我約莫向書房中的丈夫求救了五分鐘，疲憊的就像扯著嗓子大喊了五年，可是我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即使書房離倉庫僅有五米左右的距離。無論我怎么哀嚎，都得不到絲毫反應，這短短五米的距離，徹底打消了我對這場婚姻的最后一絲幻想。我本來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寬容，對眼前的事物不太挑剔，最終是可以落一個善始善終的結果。可是現實不容許我這樣做，它一定要讓我對現實的生活完全絕望才會甘心。

　　有的人因愛而哭，因恨而哭，因疼痛而哭，因將死而哭，我卻因懊悔而哭，因自己下定的決心而哭。我以為當我決定脫離這種生活時會得到難以言喻的歡悅，可是我才在腦海中剛形成了這個想法就痛的落下淚來。我為我所度過的二、三十年的青春歲月而懊悔，為與我失之交臂的愛情怨恨，命運給我的貪慕虛榮施以了最嚴厲的刑罰。

　　“分開”在曾經的我看來是個可怕的字眼，它就像是強制性的將你抽離一種已經十分熟悉的幻境，發配到陌生的地街區，那里可能很自由，卻再也找不回原來的感覺。原來的感覺可能總是千篇一律，但它讓人踏實，新的生活可能新鮮刺激，但總是教人患得患失，難以把握相應的尺度。

　　索性的是一種極端的傷害可能會使一個人對現實生活心灰意冷的人去選擇分開，哪怕遠方再危險，也要比眼前空虛的生活好的多。

　　我把這個決定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以此來緩解腳腕處的疼痛，似乎這是一種自我慰藉的做法。我已經不再年輕，我沒有很到位的保養，也沒有青春的心態，但這并不代表我必須委曲求全的過下去，我為自己被命運設定的劇本有用強烈的不滿，所以我決定要盡快的結束這個從一開始放映就錯誤百出的電影，哪怕因為喪失再次參演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腳腕處的傷痛有些麻木了，也感覺不到原先的疼痛。我扶著破舊的沙發，一瘸一拐的往門外走，每次受傷的右腳接觸到地面時，我還是禁不住齜牙咧嘴，發出痛苦的到抽泣聲。當我一瘸一拐的來到邱橙的門前，我心慌意亂的站在門口，不敢朝里看。我在擔心什么？擔心看到他正安之若素的準備著他的講座，在我受難孤獨時他卻享受著自我的樂趣？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反正已經下定決心了不是嗎？難道對我這樣婚姻還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嗎？我在僥幸著什么？

　　這樣的想法不禁使我嚇一跳，這樣的婚姻還有什么值得眷戀的！為了驅逐這樣的想法，我一把將門推開，門與墻壁碰撞的響聲驚擾了伏案與寫字臺的丈夫。他推了推厚重的老花鏡，不滿的抬起頭，當他看到制造響聲的始作俑者是我時并沒有露出寬慰的笑容，反而有些責備的神色，他不滿的皺著眉頭：“嗨，真糟糕，你打斷了我的思路。”邱橙擱下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