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崩潰

　　母親毫不示弱的接道：“那是因為你什么都不肯說！我們問你這五天里你去了哪里，你緘口不言！問你李逸寒是誰你裝傻充愣！你把自己整個密封起來，不讓我們看到一絲眉目，我們怎么能不胡思亂想！你在同學面前瘋言瘋語，老師面前神情恍惚，你當著我們的面把自己的前程即將毀于一旦，我們怎么能袖手旁觀！”

　　“但你們不該侮辱我的愛情！隨便你們怎么冤枉我，但就是不能詆毀李逸寒！”季澈居高臨下的跳到床上，瞪著因發(fā)怒而面目扭曲的母親，“你們不該把下流的污水潑到它身上，不該把它原本純真無邪的本質(zhì)扭曲到面目全非！不該把你們能像的到一切丑惡付諸到它那里！李逸寒不是那種卑鄙的人，他比你們?nèi)魏稳硕几呱械亩啵∷恼鎿礋o暇容不得你們肆意詆毀！”

　　“那你就說啊！把你這些天所經(jīng)歷的事情照本宣科的講說來！把你能夠證明李逸寒清白的證據(jù)舉出來啊！讓他來見我們，或者帶我們?nèi)フ宜堰@件事原原本本的弄清楚后，我們自然不會錯怪任何人！”母親怒目而視，她從沒想到自己會用這種態(tài)度跟女兒講話，也沒想到女兒會用這種態(tài)度對待她，但已經(jīng)講出來的話，潑出去的誰難以收回。她對季澈的刻意隱瞞和無理取鬧感到怒從心生。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眼看爭吵就要無可阻擋的爆發(fā)時，從門口走進了為滿臉驚詫的不速之客。她的出現(xiàn)讓正吵的不可開交的母女倆兒始料未及，望著來人，啞口無言。

　　江洛的母親穿著碎花連衣長裙，盤著一絲不茍的卷發(fā)，光鮮亮麗的外表，令人稱贊的妝容。她好看的眉眼中露出疑竇，她的突然介入自己都陷入了尷尬，她看到了什么？一對劍拔弩張的母女，母親滿臉通紅，眉頭緊鎖，肩膀顫抖著，穿著粗氣。女兒頭發(fā)蓬亂，穿著滿是褶皺的睡衣，光著腳踩在不整的床上，目光透露出仇恨和鄙夷。她知道這里一定發(fā)生過十分不愉快的事，所以想著如何緩解這個狀況，或者如何讓自己不至于陷入這場紛爭。

　　“季澈好嗎？阿姨是代替江洛來看望你的，他最近忙于復習功課，沒有時間找你玩，所以讓阿姨替他向你問聲好。聽說你生病了，現(xiàn)在有好一點了嗎？”江夫人極盡的賠著笑臉，也和季澈的母親相視一笑，算是無言的問安了。

　　季澈的母親對于江夫人的突然介入看做是緩和她和季澈僵硬關系的機會，她想對女兒露出個不計前嫌的笑容，卻不料一切都不可收拾起來。季澈看了眼雍容華貴的江夫人后突然聲嘶力竭的大叫起來，她發(fā)瘋似的的把枕頭扔在地上，大聲的哭訴著：“你們所以的人都逼迫我，可是他已經(jīng)死了啊！是我親手害死了他！是我把他殺啦！我是混蛋！我該死，可這跟他沒有關系！他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他什么也沒有做，卻要遭受這樣的天譴！這太不公平啦！要罰罰我，要死我死，我求求你，求求你給他一次再生的機會吧……這一切的罪惡他都沒有染指，所有的罪惡都算我的，都是我的錯……”

　　“天哪！她在說什么？難道傳言說，她精神失常并不是空穴來風，反而確有其事，她是舊病復發(fā)啦嗎？”江夫人大驚失色，驚慌失措的退到門口。

　　“季澈，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但是不要裝瘋賣傻！而且還當著外人的面！”季澈的母親對女兒的無理取鬧表示出最大的寬容，她命令季澈立刻停止自己的不可理喻的發(fā)泄。

　　“李逸寒對不起！李逸寒對不起……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我那么愛你，怎么舍得傷害你……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季澈趴在床上聲淚俱下，眼前嚴峻的景況并不能阻礙她日積月累的傷痛和懺悔，“對……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一切美好覆水難收，我要如何才能彌補因為愚笨鑄成的大錯……我失去了你……失去了我生命最獨特，最最珍貴的一部分……我的人生再也不會完整……我不能夢見你，但是你的記憶同我如因隨行，并不會因為軀殼的失去而讓你彌足珍貴的靈魂掉價，但是一些人不承認呀！他們不肯承認你，只會說些愚昧的違心話，因為嫉妒不愿給你一句贊揚的評價，沒有向你投上一抹愛慕的眼光……”

　　江夫人花容失色的扯了扯季澈母親的胳膊問：“她說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聽不懂，要不我們叫救護車吧，她的現(xiàn)狀真令人憂心。我原來只以為她不過是鬧些小脾氣，沒成想原來病癥這么嚴重，可憐的孩子，她是受到了多大的打擊，究竟遇到了什么。”

　　“季澈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立刻停止你的胡言亂語，過往的種種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剛剛對我的態(tài)度那么惡劣我也可以表示寬容。但如果你繼續(xù)裝瘋賣傻，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的話，你別妄想了。季澈！媽媽的耐性快要被你耗盡了你知不知道，我命令你立刻停止！”季澈母親因為惱怒而滿臉通紅。

　　“我知道你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在學校，在家里，你總是默默的守在一邊，滿懷期待的盼望我?guī)湍慊謴兔u。你看過我做的所有努力，看過我一次次被命運打敗，看到我被現(xiàn)實禁錮而對期盼的事業(yè)無能為力，為滿心渴慕的人身逢異處而愛莫能助。我的心好沉重，因為積郁著苦難而沉重，因為懊悔和憂愁而沉重，難以撤銷……”從小到大，季澈一直是一個溫馴，聰慧的女孩兒，她很懂得察言觀色，也很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喜怒哀樂。這么久以來，她唯有兩次不能自已過，一次是在李逸寒的舊居前，還有就是眼前的一次。

　　你體會過崩潰的感覺嗎？好像把你一個人放在荒島上，拿走一切有價值的東西，只給你留下了可供哭泣的天地，你除了哭，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想做。母親和江夫人已經(jīng)虛無，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命運把我耍了……”

　　“你這個孩子真是太過分了……”季澈的母親怒不可遏，正要沖上去阻止她時卻被江夫人用勁拉到了客廳里，她火氣不減，聽到季澈的哭聲就要沖過去。

　　“算了算了，她可能是想到太難過的事了，誰沒有過那般年紀呢。”江夫人把她按到沙發(fā)上，遞給她一杯水，“讓她一個人哭一會兒，發(fā)泄一下就會好很多了，千萬不要因為這個而責罵她，這無異于火上澆油，不但不會有益于她的恢復，恐怕還會適得其反，這是我們都不希望看到的，別去刺激她了。你不知道，在你們夫婦兩個出國的這些年來，季澈有多么的優(yōu)秀，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手打理的，而且井井有條，這樣的女兒，不知令多少的父母羨慕不已。”

　　季澈的母親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水，抹了把額上的汗珠，懊惱的皺著眉：“那現(xiàn)在呢？誰能告訴我她是怎么變成這樣的？講話刻薄，我簡直不敢相信一些不堪入耳的話是從她嘴巴里講出來的。滿腹心機，對誰都不肯敞開心扉，口是心非，表里不一，我以為她瘋了。”

　　“可能是受到了什么打擊也不一定，你們了解到什么情況了嗎？我怎么聽她嘴里總是念叨李逸寒的名字，這個李逸寒是什么人？我為她的話摸不著頭腦。”江夫人關切的問道，滿臉都是惋惜和焦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