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著，走著

　　又是晴朗的天空，這城市跟從前一樣光明，我站在高處，向遠方眺望，好像看見遠方的朋友，現在是否安好。宥倩說，什么都不要擔心，他們在各自的生活里都會照顧好自己。我想也是，都不再是從前那些愛瘋的孩子了，長大了，自然也學會了心細。

　　偶爾會看到他們傳來的簡訊，于是借著這樣的機會多說幾句。還會關注他們的空間，誰又更新了說說，誰又上傳了最近的照片，都會借著這樣的機會恢復幾句。可時間久了，也才發覺，這不是最初承諾過的保持聯絡，更像是突然的關心。

　　我有點害怕了，害怕那些曾經說好福難同共的朋友會不會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了。或許這也是在成長中要經歷的一些變化。也可能是我們分開的太久了，從前一起走過的快樂也逐漸離我們遠去了，甚至從前在一起維持我們友誼的就是那些沒心沒肺的快樂，所以我們才又沒心沒肺地許下了永遠在一起的承諾，可是那時誰又知時間它能帶來一切又可以收回一切呢。

　　那天晚上樹葉突然來了電話，開始我有點驚愕，這么久了，她是第一個打給我的人。終于又聽到久違的聲音，竟然有點想哭的沖動，她問我最近過的好不好，我怕她擔心，沒有跟她講實話，我強笑著說，我很好，你呢？孰不知我在心里說了好幾遍，我過的不好，一點都不好。

　　可能是機緣的巧合，我卻與那些中專的孩子分到了一個宿舍，那正是初中畢業的年紀，活力充沛，又到了新的校園，怎能平復他們興奮的心情。于是他們在白天里瘋，在黑夜里鬧，吵的我幾乎睡不好覺，我看他們年紀小，不想跟她們計較，換做從前，我可能早就**了她們。于是任憑她們的放縱，我竟天真的以為我的包容會能熄滅她們內心無法平靜的火。但我發現我錯了，她們哪能理解我這個年齡的想法，她們處于的是輕狂的年少，叛逆的成長，最后卻是我被她們的熱火給點燃了。

　　現在想想還真是有點可笑，怎么會跟這幫孩子叫上勁了呢？

　　樹葉說她們終于結束了時長一個月的軍訓了，感覺像是重生了似的，我笑她說誰叫你考去警官學校，你看我們師范，還不到一個星期就結束了，現在后悔當初沒跟我報一個學校了吧？

　　樹葉在那邊笑，她說是啊，現在還挺想你的。

　　我也笑了，我終于明白什么叫想念了，就是每天不見面，還一直惦念著，而終于聯系上了，卻只是淡淡的聊一些家常，沒有太多的噓寒問暖，沒有太長的感嘆寒暄，一切都藏在看似平常的對話里，最后也只是說一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朋友。

　　但一個人不能太過依賴于從前，畢竟，那不是永恒，跟著時間的長河呼嘯而逝，雖轟轟烈烈，卻不能重新來過。我對自己說，你要向看了，不然你會被身邊的人永遠拋在身后的，你要勇敢的抬起頭，這樣陪著你的就不再是你腳下灰色的影子而是一個萬紫千紅的世界。

　　我開始試著與周圍的人交流，我用從前大大咧咧的方式跟他們示好，跟著他們走路，跟著他們吃飯，跟著他們做一些他們喜歡的事情，漸漸的我才發覺，原來有人陪著，是一件這么美妙的事情。不用再擔心你忘了東西而沒有人幫你拿，不用擔心你錯過的消息而有人會發來短信提醒你，不用因為沒有擠上熱水，而有人會大方的倒進你的水盆。他們不會介意你開始的不合群，卻還會試著跟你說說話，我記得在最初軍訓的時候，我總是一個人坐在操場上玩石子，卻跑來一個人問我說：“你總是這樣一個人，你不覺的孤單嗎？”我有點愕然，隨后我說：“習慣了就不孤單了。”

　　但我心里卻告訴我，就算你習慣了，你也是孤單的一個人。那天晚上我坐在床上一個人翻我從前的日記，翻來翻去，最后我只翻出了兩個字，孤單。我倒寧愿像《狂人日記》里面的那個人從日記里翻出吃人兩個字來，這樣至少不會敢有人問我，你不孤單嗎？

　　自從跟周圍的人熟識了一些之后，我的大學生活似乎也開始有了變化，除了相互的幫忙，更多的是有人陪你聊天，說一些各自的心事，當然，大多數我都是傾聽者，因為我沒有像他們那樣多的煩心事，比如，剛開學要競選班干部的事情，大家都在討論著誰誰誰要競選什么職位，也同樣問著誰誰誰要當什么啊之類的話題，好像班里唯獨我一個人干聽著，我不屬于那些有上進心的孩子里的致意，恰恰相反，我正是沒心沒肺的人里的唯一。

　　競選班干部那天，大家都輪流站上了講臺，于是我成了他們忠實的觀眾，鼓掌，投票，最后的人選卻成了未知數。事后還有人問我，怎么不去選點什么，我搖搖頭說，沒興趣，可能是以前當累了，現在什么都不想做了。最初，我在心里的打算就是，大學，要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不爭名，不爭利，我要開始輕松舒服的的日子。

　　再后來就是系里競選學生會的事情，當然我也不感興趣，我看著那張報名的單子在我身邊被傳來傳去的時候，心里想著這到底是為了什么。可能是因為大家都看我對什么都不感興趣的原因，竟全都毫無顧忌的說一些事情給我聽，原本我這是很閉塞的荒原，被他們填來填去的竟然成了信息原地，從他們那里，我一點點的開始了解到有關大學的事情，于是慶幸，我沒有去選擇趟那片泥漿。我有點怡然自得，你看我現在，肩上一身輕，活的不也挺好？

　　有時候還是會跟現實脫軌，逃回自己的小世界里反省自己，反省這一天的自己有沒有說錯話，做錯事，還有最重要的是，有沒有又做回了懦弱的自己。多數還是勉勵自己要繼續堅持這樣的生活，慢慢適應，慢慢習慣，慢慢的沒有慢慢，或許到那個時候，我才算是真正的做到沒有懦弱，沒有逃避，沒有再想回到過去的自己。

　　而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慢慢走著，走在眼前這條筆直的單調的甚至不知盡頭連在哪的道路上，也許，走著走著，沿邊的黃土會鉆出綠芽兒，也許走著走著，天上的云彩會牽起手，也許走著走著，眼前的灰白會變成彩虹，再也許走著走著，你回頭，會看到你不是孤單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