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亂。
陳勝一呼,四方響應。
中原大地,一片狼煙。
陳勝派周市平定了原魏國地方,立魏咎為魏王。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陳平袖子抹起,準備造反。
不造反,書,不白讀了么?
陳平的哥哥、嫂子、老婆、老丈人都出面阻止:造反?那是要殺頭的!不行!
再說了,上了戰場,不定哪里射來一箭、戳來一槍,你能回得來回不來都成問題。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反對,陳平老丈人的老爹,卻是舉著雙手贊成:我嫁孫女又貼嫁妝、聘禮的,不就是看好你是個優績股么?不去參軍,怎來得榮華富貴?
富貴險中求嘛。
去!
陳平帶人投靠魏王咎,立馬做了官:太仆(專管官府畜牧事務)。
這個陳平,念過幾年書,腦子靈光,點子多。
初生牛犢不怕虎,好操心,愛出點子。
壞就壞在愛出點子上。
大王,怎么應這樣那樣的。
你陳平,把馬喂肥就好啦,管那么多事干嘛?
你一個管馬的,關心人家人員配置、后勤供應、兵器制造什么的,那些管事的,臉面掛不住了啊:
你操心這個干嘛?我們,沒腦子么?
還是,你管馬呢吃的回扣還不夠肥?
敢把筷子伸到我們碗里,我們就敢砸你的鍋,賣你得的鐵!
大王,這個陳平,這樣那樣的,總的來說,不是個好東西。
嗯,真的這般可惡?
對,不信,你問他。
真的啊,大王,他不但撈錢,還賣官,賣官也就罷了,還私通楚王、項王。
哦,吃里扒外,我可饒不了他。
陳平,可也不是吃素的:你撤我職務,可以;你不發工資,也可以。但是你要我的腦袋,那可不成。
沒了腦袋,拿什么吃飯?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你不用我,我就開溜。
跑,誰不會啊?
跟著魏王混不成了,咱再找一個王作老板。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這兩條腿的王嘛,遍地都是。
這不,項羽打到黃河邊了,咱去投靠他。
項羽正在用人之際,碰見了陳平這個能把死馬說成活馬的,稀罕得了不得。
好,你陳平就跟著我,有我項王在,就有你一口飯吃。
秦王朝不是滅亡了么,好,我賜你爵卿。
鴻門宴,劉、項干瞪眼。
表面上你敬我、我敬你。
心里呢,我恨不得吃了你,你心里呢,也想著烹煮了我。
大王,這事,其實范增是對的。你放過劉三,劉三卻不會放過你。不如趁著這機會,把劉邦殺了,不殺,至少也要扣留,軟禁,要不然……
肚子里再三遲疑,陳平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上一次,魏王那里,不就是多說話被人排擠么?
陳平,機靈了:領導要問,咱就幫著出主意,不問咱,可不能多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萬一的萬一,說漏了嘴,只怕又得跑路。
(我又沒放高利貸,也沒參加企業聯保,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收賄受賄,憑什么總是我跑路?)
項羽,把劉三趕出咸陽,哎,這個地方,不錯嘛,要是我在這地兒稱王稱霸,也蠻好嘛。
不成。
富貴不歸故鄉,就像穿著好衣服卻在漆黑的夜里出門,誰看得見?
好,我回彭城,把這地兒封給三個秦朝降將。
咸陽城,不錯嘛,我霸王不住,可也最煩別人比住得我好。
放火,燒。
秦朝,完了;咸陽,毀了。項羽,稱王了,回老家了。
山高皇帝遠,你走了我就反。
劉三,不愿呆在山溝里上山下鄉,總忘不了初次進入咸陽城時的震撼,那城墻,真叫厚,那宮廷,真叫大,那裝飾,真叫酷,那里面的那個,總是忘不了啊。
劉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鼓搗,居然把關中拿下了。
光拿下關中,那不成,接著往東打。
東面,是項羽分封的殷王司馬昂。
漢王啊,你終于來啦,我們盼星星、盼月亮,可終于把你盼來了。可想死我了。
你怎么,現在才來啊。
我殷地,就是你漢王的地方,從今天開始,我這一片全部掛漢旗。
我司馬昂,生是大漢的人,死是大漢的鬼。
一生一世,跟著你漢王走。
這邊司馬昂一投靠劉邦,那邊,項羽氣炸了肺。
這個司馬昂,我封你為殷王,就是希望你幫我抵擋劉邦,你個軟蛋,打都不打,直接就投降了啊。
陳平,我封你為信武君,你帶些人去揍那家伙。
陳平這邊到了司馬昂王都城下剛一擺開架勢,司馬昂的使者就來了:
打什么打嘛,我們,都是楚國的臣子,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
先前,我投靠漢王,那是沒犯法的辦法嘛,我就這點人,還不夠劉三包餃子呢。我城上掛著漢王的旗,心里日思夜想的可是霸王項羽哪。城上的漢旗,瞧著不順眼?
好,扯下來,換上楚國的旗幟。
我不知道陳平當時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對這個殷王倒是確實佩服了。
佩服他的無恥。
跟誰都能稱兄道弟,管你是敵人還是朋友。
在他的理念中,你要我跟你走,沒問題,你要我掛你的旗幟,沒問題,你不給我武器,沒問題(我也不要,只要不要我給你就燒高香的),你要我什么都沒問題。
只有一樣出外:我就是要當官。
我就是要當王,就是要稱孤道寡。
估計當時陳平就愣了,怎么會這般的順利?
要打,人家不打;要他歸順,人家歸順。
領導交待的任務,順利完成。
還能咋地?
撤唄。
愣頭小伙陳平,剛出道,沒有經歷過這么復雜的事情:他能溫順地投降你,也就能很溫順地投降別人;他能毫無愧意地背叛劉邦,也就能毫無愧意地背叛項羽。
一次,是投靠,兩次,也是投靠,到了第三次,就成習慣了。
反正,此時此地,陳平的任務完成了,家庭作業做完了,剩下的事嘛,洗腳,上床,熄燈,睡覺。
恰巧第二天又是禮拜天加過年: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發麻。
陳平作業完成得好,項羽高興哪,升官,發獎金!
官升都尉。
獎金嘛,黃金二十鎰(四百兩)。
陳平,其他都好,就是,見了錢,眼睛就圓(自小窮怕了)。夜里將黃金一兩一兩地數著玩,越數越高興,越數越睡不著覺。
得,摟著金子睡吧。
可戰場風云,變幻莫測。
劉邦,殺了回馬槍。
而殷王司馬昂,又毫不遲疑、異常溫順地拜倒在劉邦門下,殷地的都城,又一次高高地飄揚著大漢的旗幟。
房價跌了,貸款買房的狠了心將已交的首付割了血,連帶房子一并拋給銀行,撩開大腿——跑路。貸款收不回來了,主管放貸的經理要是高升了、外調了或是跑路了,屬下就好辦啦:那是前任經理的事,跟我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可是,經理還在大辦公室的真皮椅子上坐著呢。
業務員傻眼了。
一個,兩個,三個……
一個都不少,全部寫檢討。
誰總負責?
那個坐在真皮椅子上的人,心里愈加的發毛:有些人殺豬,是從頭開始;有些人殺豬,喜歡先剁尾巴。
跑吧。
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陳平心里有數:這事,玩大啦,再不跑,項王手里的殺豬刀可不是吃素的。
都尉的印信,封了;項王的賞金,碼好。
陳平,赤條條來,空蕩蕩去。
保命要緊。
天下那個大,何處是我家?
要說陳平真的一窮二白,倒有點夸張:陳平除了穿著衣服,腰里,還掛了一口寶劍。
兵荒馬亂的,不帶口劍,不要說土匪,就是一只狼也能把他解決了。
思前想后,陳平決定投靠劉邦。
這個時候,也只有這一家公司比較大,要是混得好,將來能養老。
要見劉邦,先得渡過黃河。
想著見了劉邦要說什么話呢,陳平卻瞧著船夫不斷地向他身上瞄。
陳平,行走江湖,全靠機靈。
瞧見了船夫的眼神,陳平立就明白了問題的所在:自己長得高高大大,腰里又懸掛了寶劍,獨自一人,可不就是一標準版的“高富帥”。
高,屬實;帥,那是肯定的。可是,我并沒錢哪。
自己知道自己是窮光蛋,可船夫不知道啊。
丟了別人的項鏈,怎知那是真是假?
他以為我是有錢人,又是在他的地盤上,他的眼神,明擺著已起了心——殺心。
是要包餃子,還是刀削面,估計,船夫都不外行。
當務之急,要讓船夫明白:我是窮人,一樣申請低保救助的窮人——雖開著車,可已沒有錢加油了。
急中生智(關鍵是撕破臉皮),陳平一聲感慨:天氣真熱啊。
熱了,要么扇扇子,要么減衣服。
陳平三下五除二將自己扒了個光:你老哥一個搖船,真累啊,我幫你吧。
衣服扔到船上,沒有一點聲響——口袋里沒有重金屬,自然沒有碰撞聲。
那邊也明白了:這是一個窮鬼,一個真真正正的窮鬼。可真沒必要破費請窮鬼吃餃子、刀削面的。
陳平,安然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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