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聽見喊話，有一名女警向這邊走來了。那警察又向楊錦榮要了汪美麗手機的號碼，并將手機號碼記在了紙上，遞給了走到跟前的女警，說道：“你調查一下這部手機是否在用。”那女警去了，很快回來報告道：“打不通。”楊錦榮聽了，心想這個劉鳴宇夠狡猾的，手機不通，估計他早已把汪美麗的手機卡換掉扔了。這時，汪美麗的母親傷心過度，已經昏了過去。

　　諸事繁瑣，暫時不提，且說兩日后汪美麗的父母領了法醫出示的尸檢報告，捧了美麗的骨灰，準備回家。眾人向前勸慰了一番。汪父母這時候的情緒雖說較前日來時穩定了些，不過通身看起來，依然形如槁木灰土一般。上午十點的時候，汪父母在鄭州一馬路汽車站買了車票，十點三十分，坐上車，就走了。至于說劉鳴宇，還在警方的追捕之中，汪父母自然是見不上他的面的。

　　車站離薛榮華的住處最近，送走汪美麗的父母，眾人都到了薛榮華這里。薛榮華將從外面回來時買的西瓜切開，分與眾人吃。唯獨薛榮華的母親一直呆坐著，不吃，也不說話。楊錦榮湊到跟前說道：“嬸子，美麗的事，到今兒也算過去了，您也別太傷心了。您傷心傷壞了也沒用。給，嬸子，這西瓜。”說著，早已將拿好的西瓜遞到了薛榮華母親的手里。薛母拿起吃了一口，誰知又呆住了。一時說道：“出來才幾天，多好的姑娘，就……”一語未了，眼淚撲簌簌地就下來了。眾人見了，也都傷心。

　　薛母拉住女兒的一手，放在懷里，心里百感交集，說道：“榮華，我想（讓）你跟我回去，以后再也不出來了。你知道嗎？你不在家，我看不到你，每晚我做得的都是噩夢。你還回去上學吧？”薛榮華聽了，也想同意回去，可是又一想，家中還有個弟弟也在上學，弟弟學習成績也不錯，父母如果一下子供應倆人都上學，肯定是供應不起。就算是供應的起，那不知道以后父母要吃多么大的苦。與其看著父母受苦，不如自己出來打打工好。或許打工和上學一樣，也能叫我以后出人頭地，過上幸福的日子。這時，只聽父親也說：“你也別想了，還是跟我和你娘回家吧，回家上學。上個學，我和你娘還是供應得起的。現在我們老師的工資都又漲了，按的擋案工資走的，比過去每月多了四五百塊。你娘呢，來之前還在家后面的工廠里打零工呢，一個月也弄個二三百。我和你娘供應得起你，和我們回去吧。”薛榮華生氣道：“爹，我娘的身體一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還叫她出去打工呢？”

　　又偎著母親說道：“娘，你身體不好，回家后，就別再做那個活了。我在這邊呢，你也盡管放心。在這里，大家都對我很好。另外老板張姐也對我極好的。”薛母滿臉苦楚，央求榮華：“可我還是想叫你回家。”楊錦榮、何萍、錦海也愿意薛榮華回去，都勸：“還是聽嬸子的話，回家吧。”無奈眾人不管說什么，薛榮華只是執意不回，眾人見她如此這般，便不再勸了。天快要黑的時候，楊錦榮、何萍、錦海三人才從薛榮華的住出出來回家。

　　路上，何萍說給楊錦榮道：“姐，你看出來沒有？榮華的父母要榮華回家上學，榮華嘴上是執意不回，可是她的心里是一萬個想同意的。”楊錦榮道：“怎么沒看出來，她心里苦著呢。”楊錦海問道：“那（么）她為什么不回家？”楊錦榮回答：“窮啊，家里窮！上不起學，就是上起了，她又不舍得叫她的父母受苦，還是一個不上。但不管怎么說，都是一個原因造成的，那就是‘窮’啊！”何萍隨口感嘆了一句：“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呢！”楊錦海聽了這話，心里滿不是滋味，想了想說道：“何萍姐，你放心，等我出息了，我一定將家鄉建設的像全國聞名的華西村那樣，富裕富裕再富裕，再不會有你和榮華姐這樣上不起學的人！”

　　這日傍晚，何萍的心情非常不好，也沒有去擺攤賣書。到了家里，楊錦榮、錦海二人進屋，錦榮做晚飯，錦海學習，各忙各的。何萍卻不進屋，只在院子內的石凳上坐了。呆過一時，忽然起了風，看情形似乎又要下雨。何萍跑進屋里取出了楊錦榮的劍，在院子里舞了起來。一時舞得瘋狂了，恰逢楊錦榮自屋里出來，看見了，喊道：“哎，我說你這個小妮子！你若有氣，別拿我那劍出氣，一千多塊錢買的，貴著呢。”聽語氣，聽得出來，楊錦榮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轉移轉移何萍的注意力，怕何萍的壞心情傷了身體，并非是真的愛惜劍器，而是愛惜何萍。何萍也明白，停了下來，這時楊錦榮換了口氣，親切道：“吃晚飯了。”

　　到底何萍因何事心情不好，且看下面何萍日后回憶起這件事寫的新詩，便可略知一二，不過這卻是一首剛剛開頭卻又煞了尾的新詩——

　　是誰

　　撩動我心弦

　　是誰

　　把我的歌兒

　　著上悲哀

　　美麗的花兒

　　飛逝

　　在不該的年代

　　雨凄凄的下

　　風在嗚咽

　　……

　　七月三日上午，薛榮華父母離開鄭州，臨行時囑咐女兒道：“我們不在你身邊了，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吃好、穿好、住好。生活中，再有什么難事，多問問你錦榮姐，她來這的時間長，比你懂的多。工作上有眼色點兒，別惹你張姐生氣。”轉過臉，看著楊錦榮、何萍又囑咐道：“閨女啊，你們都是好孩子，以后你們可要走好自己的人生之路。壞良心的事咱不做，可咱也不要讓壞良心的人坑了咱呢。以后要學精些！”楊錦榮、何萍都說是。

　　十點三十分，車就要走時，薛榮華的母親對女兒還是有點不放心，趴在車窗上又囑咐道：“榮華，今后家里就你弟弟一人上學花錢了，我和你爹供應得起，還是那一句話，你掙的錢自己留著花就是了，不要想著往家里送。我們花不著，留著照顧好自己，娘就放心了。我們走了，啊。”薛母一回頭，眼淚唰的一下子都涌了出來，薛榮華沒能看見，薛父看見了，一聲也不吭，看表情，想那心里不知道也是多么不舍得和女兒離別。何萍站的位置正好看見薛父母如此這般的情形，想想自己在外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一時只覺得萬箭穿心，竟躲到一處，暗自抹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