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難以容忍

　　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時，她盡量不違背父母的意愿。他們讓她吃飯她便乖乖地放下小說吃飯，他們讓她溫習功課，她立即就可以關上電腦，專心致志的做習題。當他們其中的一方表示出想與她進行一次促膝長談的意愿時，她也從不表示厭煩，她以自己前所未有的轉變會給她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卻不想給她的父母造成了另一種恐慌。

　　他們對季澈的突然轉變表示疑慮叢生，在與老師的數次交涉中他們了解到了一個叫李逸寒的男人。

　　“前段日子季澈也不只是受了什么刺激，上課時總是心不在焉，跟老師說話也經常走神。普遍同學反映，她嘴巴里總是掛著李逸寒的名字。”她的老師一本正經的這樣解釋，“就連我布置下去的作業，她居然也寫滿了李逸寒的名字交上去。可當我問她李逸寒是誰時，她又總是沉默，她什么知心話也不肯跟我說，我試過了所有辦法，都不能使她對我敞開心扉。后來我認為這孩子資歷得天獨厚，是可以從一段什么樣的挫折中走出來的，但我沒料到事態會越來越嚴重。從前上學從不會遲到的季澈竟然會無故逃學長達五天之久！”

　　“第一天她不在學校出現時我以為她是身染微恙，不久就會來念書，或是最起碼的給我打個電話。可是沒有！我從白晝等到晚上都沒等到那個電話，不僅如此，就連我打過去的電話她也沒有接！誰能想到原本日次溫順，靦腆的女生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她居然無故逃學長達五天之久！請你們理解我們做老師的責任，一秒鐘都可能發生悲劇，更何況是五天五夜呢？”

　　季澈的父母露出擔心的神色。

　　“這個五天中，我不止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我將手頭上所有的事務都放置一邊，只是竭力的投身到尋找季澈的迫在眉睫的事情中。我通知了遠在國外的你們，我知道你們正忙碌在偉大事業當中，但我認定這件事情已經十分嚴峻了，而且還有往下發展的趨向。對于你們的女兒，事業會比她重要多少嗎？”老師講完自己的勞苦功高后，用斥責的語氣對季澈的父母說，“從這些事中不難推斷，季澈這段時日的反常舉動與那個叫李逸寒的脫不了干系，而且在她失蹤的日子很可能是到了什么地方與李逸寒會面了。現在的孩子都太早熟，你們的女兒可能是早戀了。”

　　老師的話在季澈父母中敲起了警鐘，雖然他們知道早戀是很普遍的現象，但對于季澈的這事還是受到不少震驚，他們同樣沒想到一向安靜溫馴的季澈，會因為一個人產生這么大的轉變。在他們掌握的信息來看，這個李逸寒應該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作家，因為他們找不到任何關于他的記載，向朋友打聽也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他們也不能直接向季澈問，因為他們只要稍稍把自己的話鋒偏向這次出走，季澈就由開始時的滔滔不絕變成緘口不言。她拒絕談關于李逸寒的任何事情，在季澈表面上裝作風平浪靜時，她的內心因為外界的干擾再也不能專心的惦記李逸寒了。

　　季澈發現自己裝出來的好的態度并不能帶給她一分鐘寧靜，在學校里是老師的刨根問底，在家里又要面對父母哀怨的眼神，還要謹慎分析他們的雙關語，以免說露什么話，這樣的日子追迫她再也沒有一絲空閑去懷念李逸寒。她表面上多一絲冷靜，心里就對這些逼迫她的人多一分怨恨。當她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她決定用另一種方式逃避現實，于是她很適當的生起了病。

　　這場病為她贏得了短暫的安適時間，每當她示意到父母的話要轉到李逸寒身上時，她就表示身體不適借故打發父母離開。但是她心里也不甚明了，這樣的日子不可能維持太久，如果再找不到遮掩李逸寒的理由，她遲早是要露出些馬腳。可惜在這件事還沒給她惹上大麻煩時，她已經遇到了個更棘手的問題。

　　凌晨約莫一點鐘，季澈口渴難忍，父母又不在身邊，她不得不自己起身去客廳里倒水，卻在父母的房門口聽到里面有人竊竊私語，她停滯在哪兒，附耳傾聽。

　　“你帶她到醫院檢查檢查，千萬別讓她產生疑心，就跟她說是只是做個簡單的全身檢查，不得已時你也可以做個檢查，以免她懷疑。”父親低沉的聲音傳來，他點了一根煙，只抽了一口泯滅了，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母親不安的皺著眉頭：“如果結果真如我們猜想到那般要怎么辦？我簡直不敢想象，雖然在美國呆了這么多年，心境開闊了不少，可只要一想到季澈，我就難以接受。想當初我們留她一個人在國內是相信她的能力，而且也打算在她高中畢業后就接她倒美國，讓她接受更良好的教育。但是現在一切都變得很復雜，很懊惱，季澈這孩子太不懂事，又不肯跟我們說心里話，最壞的是我們已經走不進她的心扉了。每次我一提到李逸寒這個名字，她就顯得很暴躁，坐立不安，急于逃避。這個李逸寒是誰，我們到現在都無從得知。如果檢查出季澈真的懷孕，我可能真的會發瘋。”

　　季澈僵立在門口，她為這個消息不寒而栗，她感到內心被深深的侮辱，人格被狠狠的踐踏了。母親的嘴臉開始變的丑陋，扭曲，露出青面獠牙的本來面目，這讓季澈感到十分惡心。她憤恨，不甘，傷心和痛苦，這些不幸的突然襲來讓她柔弱的身體不堪重負。她幾乎是顫抖著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床上，憤懣的淚水溢滿了她的眼。季澈知道自己的這番緘口不語不是個好的辦法，極有可能讓父母產生別的懷疑，而早戀又是最大的可能，但她純真的內心沒有辦法接受這一無理的指控。她對李逸寒純潔的感情被玷污了，這讓她怒從心生，而且產生了很重的報復心理，她似乎是要讓他們因自己那無理的指控付出相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