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喚醒

　　在學校的圖書館里，季澈總是把一些資料夾在各種引人注目的書籍中，她渴望有人在翻看那些書的同時能夠重視她的心意。學校里的人對她的資料搔之以鼻，漸漸的都不愿與她來往，總是冷眼旁觀的看著她孤苦伶仃的撿起那些被他們丟棄的資料，每到這時，她們總能感到一種病態的快慰。她就這樣忍氣吞聲的做著一份不被人理解的事，雖然一點成效也沒有。直到江洛再也忍無可忍了。

　　在放學的路上，他怒火中燒的趕上走在前面心不在焉的季澈。江洛是季澈的同班同學，他是個高個子，陽光，成績優異的男生。他和季澈的關系并沒有十分親密，卻可以隨意談些雙方感興趣的話題，他們的喜好那么一致，他對季澈有種心心相印的激動。季澈給江洛的印象是個安靜，很有氣質的女生，但她最近的變化讓他大失所望。他看到她一落千丈的成績，看到她異乎尋常的舉止，看到她神出鬼沒的行蹤，他終于決定要來改變這種現狀。他自負的以為自己能夠改變這維持了很久的一切。

　　“你鬧夠了沒有，就算是一場惡作劇，經過了這么久，收到了這么明顯的效果，你該收手了吧。”江洛語氣堅定，帶點責怪的意思，“你不知道你的這些異想天開的所作所為對你的影響多么惡劣，你已經完全不是你自己。季澈，我知道你一定是經歷了什么劇烈的變化，這點我感受得到。可是我不能理解究竟多大的變故能把像你這樣的人改頭換面，家庭的變故？還是外界的重創？據我了解，這些不幸并沒有發生在你身上，那么到底是什么，把你變成了這副模樣？”

　　季澈面對江洛的質疑和詰難并沒有表示出特別的惱火，她從容不迫的告訴江洛：“有些感情在你沒有體驗過時你感受不到它們的美好，有些災難在你沒有經歷過之前，你想象不出那無窮的悲苦。江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沒有什么在特意的改變我，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我知道近段日子我讓你十分不舒坦，但我也沒有辦法，我有我的想法，我的使命。我所做的一切都在為了我的追求付出，就像一些人愿意為了學習放棄很多樂趣一樣。”

　　“那究竟是什么追求呢？是什么樣的追求會有這么大的魅力讓你對一切都不管不顧？李逸寒嗎？那個你杜撰出來的故事的主人公，中國最偉大的作家？”江洛嘲諷道，他知道自己用這樣輕蔑的態度和季澈說話十分不妥，但他抑制不住自己對李逸寒的厭惡，每次提到這個名字他總會莫名的憤怒。感到自己的什么東西被他搶走，和什么位置被他占據一樣，“你在做夢吧季澈，你所看的書籍讓你陷入了一個慌亂的夢中，那場夢太深刻，以至于你把現實與夢境混淆了。你把幻想的當做真實的來用，把想象的人當成真實的來愛。你必須馬上從這場夢中醒來，不然恐怕你會越陷越深，最終無法自拔。”

　　“你不明白，我不怪你。只是我想問，究竟李逸寒是場夢，還是現在所發生的才是夢？”季澈平靜的反問，她步履憂傷的繞開江洛，緩慢的朝前走，艱難的像隨時可能跌倒一樣。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踏著自己支離破碎的心。

　　“你別傻了！根本就沒有李逸寒這個人！他根本就不存在！”江洛朝著季澈遠去的背影喊，“中國最偉大的作家是周樹人，李逸寒算什么！他不過是個你臆想出來被冠以天才美名的小人物而已，別說他不存在，就算確有其人，他也是個最平凡！最普通！最微不足道！最可有可無的小人物！”

　　季澈停住了步伐，她感到自己被人狠狠的羞辱了，感到內心最神圣的那一塊凈土被人無理的踐踏。她忍無可忍的對江洛大喊：我要跟你絕交！再也別讓我看到你！“

　　與好友的爭吵絲毫沒有撼動季澈的決心，她已經決定走一條孤獨的贖罪道路，再多的借口也不能讓她少恨自己一分，反而會與日俱增。她知道發資料這種手段不會有什么顯著的成效，但她目前因為焦慮而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午夜時分，她總是從睡夢中驚醒，她并沒有夢到李逸寒，相反，她哭是因為自己再也夢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