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云步沉思片刻,從懷里取出一包藥粉遞給他,“明天早上,你將這藥粉混著茶水讓小北喝上,就不會有事了。”
唐千峰半信半疑地接過來,“就這么簡單?”
淡云步笑而不語,轉身走了。
唐千峰向著他遠去的背影揚手高呼:“再見!掌門大俠!”將藥粉小心地藏起來,他滿心雀躍,“您可真是我的救星哪!”
回到皓軒茶樓,見他們二人依然談笑風生,唐千峰暗壓住心中憤懣,若無其事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張小北對于他的歸來顯然一點都不意外,摘下他背上的包袱放在一邊,開始摩挲著下巴邪笑,考慮要怎么調侃他一番。
沒想到唐千峰自己冷不丁說了句:“我沒帶錢,回不去!”
張小北微愕,一時間,笑的更加邪妄放肆。
唐千峰不以為意,眼角瞄到端坐在一側的風間飛翼時,迅速地垂下了眼皮。
飛翼看著他的目光冷淡沒有一絲情緒,卻在轉回張小北身上時,無端地溫柔起來。
“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找間客棧住下來吧。”
“好啊!”
兩人一拍即合。
夜幕降臨,街市上燈火輝煌,一片繁華盛景。
今天是月鎮一年一度的燈會節,到處可見稀奇古怪的大小燈籠,有不少父母帶著自家孩子四處游玩;也有成群結隊的孩童提著各式各樣的小燈籠奔走嬉鬧;石拱橋下的湖邊,大多是未出閣的姑娘在湖上放著花燈,雙手合十許愿祈禱……
算一算,她第一次來到月鎮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她才十四歲,帶著風間家族的使命初入江湖,孤身犯險報世仇。
她成功了。在苦無山莊主人無情戲和幻陣書生獨孤才的大力協助下,她,風間飛翼,花了四年的時間,終于結束了風間家族的噩夢。
相比之下,后來的七年要簡單的多。她可以任意地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只可惜,天意弄人。起初不經意的她,在這個浩瀚洶涌的江湖中,贏得了至尊的地位,卻輸了自己的心。輸的一敗涂地,卻甘之如飴。
思緒恍惚間,飛翼突然發現身邊的兩名少年不見了。她驀然回首,卻見兩人正在一個白胡子老人身邊興奮地猜著燈謎。
張小北靈活機智,往往當唐千峰還在冥思苦想時,他已經連續猜對了三道題,令那白胡子老頭贊不絕口,將各種獎品雙手奉上。
飛翼靜靜望著那道頎長身影,年輕的臉龐,有著稚氣未脫的英俊邪魅,雖身著廉價的布衣,可舉手投足間,那種與生俱來的尊貴霸氣絲毫不減當年。
當年……
當年的他,自然不是張小北這張臉。人稱鬼才戲爺的他,容顏俊美異常,性格更是詭異無常,行事乖張隨心所欲,人如其名般無情冷血。
沒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冥冥之中成了她的保護傘。
他太無情了,為了不阻礙她走向自己的心上人,默默退到角落里獨自黯然神傷;他太無情了,為了解開她身上的七情之蠱,他偷偷割臂引血,為她積累藥引,以至傷痕累累,罹難于世;他亦太無情了,明明心中有情,卻還是將她拒之門外,明明可以讓她相伴到死,卻在前一刻,逃到一個她找不到的地方,獨自承受死亡的降臨……
一年多的時間,幾百個日日夜夜,卻仿佛過去了幾百年。
她尋尋覓覓,踏遍千山萬水。方知沒有了心中的那個人,一切美麗的景物都變得荒蕪凄涼。
如今,她找到了,卻已物是人非。
側臉隱進黑暗,飛翼淚光潸然,凄美笑了。
不知過了多久,張小北拎著大大小小的禮品盒欣喜地跑了過來,“飛翼你快看!我贏了這么多獎品!想不到這次我們正趕上月鎮一年一度的燈會!真是太巧了!”
“是嗎?”淡淡應了一聲,飛翼低頭將臉隱在黑暗中,沒有看他。
張小北看不清她的神情,但還是捕捉到她眼角閃過的淚光,不由心下一慌,“飛翼,你怎么了?”
飛翼下意識地背過身去,努力平靜道:“前面就是悅心客棧了,走吧。”話落,不由分說地向前走去。
張小北愣在原地,稚嫩的臉上無端染上愁緒,看著手上的大小獎品意興闌珊,隨便拋給了一群小孩。
午夜,熱鬧的月鎮終于漸次熄燈,慢慢靜了下來。
張小北躺在臥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身邊的唐千峰卻是鼾聲大振,甚至還流著口水,摸著他的胸淫笑說著夢話。
“娘子……為夫好愛你啊……么么……嘿嘿……”
張小北擰開他的狼爪,忍無可忍坐起身來,回頭臭罵:“想女人想瘋了吧你?”
唐千峰睡夢中打了個噴嚏,竟然還很不高興地回了一句:“你才想女人想瘋了呢!”
“我……”
張小北甩手就要打上去,忽聞靜寂的夜色中傳來一陣悠揚的簫聲。
他一怔,怒氣頓消,連忙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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