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嘿，我一看你就什么都不要了

　　餃子說話間便處在制作過程中了。李逸寒圍上一條深綠色的圍裙，嫻熟的和氣面來，他好像十分享受這一刻，不由自主的哼起曲兒來：“親家母，你坐下，咱倆說說知心話~哎。”

　　完了他還油腔滑調的自己附和一聲，他那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一唱起歌來，任再嚴肅，一本正經的人聽了都會忍俊不禁。可季澈卻與那應該有的情緒大相徑庭，她面無表情，臉上的淚痕還未干。她面對此情此景，最多的是勾起往日的舊夢。這讓她不能全心全意面對這溫馨的一刻。

　　樓下乘涼的人聽到從二樓傳出的如鬼哭狼嚎一般的歌聲，紛紛友善的打趣起來，他們朝著二樓喊起話來：“小李！你親家母來啦！快請下來坐坐啊！”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鼓掌聲，和前俯后仰的嘲笑聲。夕陽的余暉籠罩著北京城其樂融融的一角，黑暗即將替換白晝，但它不能夠將這溫暖的一幕驅散。

　　季澈抹了把淚，莞爾一笑對李逸寒說：“你都不問一下我是什么人嗎？”

　　李逸寒若有所思的笑著：“你不是我表妹嘛，就當你是我表妹吧。”他接著說，“我一沒錢，二沒色，你對我圖謀不軌？你圖個什么呢？”他稍停片刻又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是慕名而來。”季澈一本正經的說。

　　“啥？”李逸寒難以置信的望著她，“慕名？我？”

　　“你，就是你。”季澈走到他身邊，目光如炬，真誠的臉，因緊張，興奮而微微泛紅，她語氣堅定的一字一頓的說，“我喜歡看你的書，也喜歡你這個人，喜歡你甚過于喜歡你的書。在我心中，你是中國最偉大，最不可多得的天才作家，沒有之一。你是個才貌雙全，才華橫溢，智慧與勇氣并存的民族英雄。在這個世界上，再沒人能取代你登峰造極的地位。除了你，再沒人能默契撼動我緊鎖的心扉。你是我心中不斷提供生命之光的源泉，是幫我度過所有艱難困苦的力量。過去的世界統統排開，未來的生命如同虛設。生下來就只為了與你相識，僅為了這一刻。”

　　季澈滔滔不絕的說些她發自肺腑的話，激動的眼圈又微微泛紅：“我情愿拋卻一切來珍惜你，因為你美好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李逸寒聽到這些滔滔大論，呆若木雞，既而臉頰泛紅，最后耳根都紅了，一直延伸到脖子，他像只煮熟了的螃蟹。他丟下手中的面團，也顧不得黏了面粉的雙手，用手捂著臉，怪腔怪調的叫了起來：“你別這么說！”他弓著背四處亂竄，羞的頭都不敢抬起來，一副窘迫不堪的模樣，“你這樣說我會受不了的！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人如此直露的稱贊我！我現在渾身起小米粒，生不如死吶！”李逸寒張牙舞爪的飛奔到鏡子旁，透過指縫看了眼自己通紅的臉，又立刻合上手掌。心里涌起一股難以平復卻無法名狀的感情。

　　季澈被李逸寒的行為逗樂了，她的心被甜蜜浸泡，以至于能夠忘記一切不幸的回憶。她接過桌上的面團，使勁的揉了起來。

　　李逸寒站在鏡子旁望了望季澈，又轉向鏡子，專心致志的整理起自己的頭發，不時自命不凡的擺出幾個滑稽的姿勢取樂。他一臉面粉，鼻尖上還垂墜著一小塊面粉，他一邊傻笑，一邊屁顛屁顛的跑回季澈旁開始洗韭菜。一旦他的目光與季澈相遇，他就趕忙將目光移開，以免重蹈剛才的“覆轍”。

　　第一鍋餃子煮好時，季澈的手表顯示出八點半，她不留神色的抹了把眼角。李逸寒將餃子在冷水里浸泡了一下，然后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餃子放在桌上，還拎來了一瓶醋。暮色四合，晚風習習，李逸寒的屋子燈火輝煌，他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有幾只不大的黑褐色的飛蛾圍著燈泡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