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讓我哭讓我笑

　　“喲，你瞧，說曹操曹操到，說話間就來了。”女人站起身來，眉開眼笑的說，“你等著，我去把他迎上來。”

　　“不用了吧，他都已經到了。”季澈偷偷拭去淚痕，勸阻著熱情洋溢的女人。

　　女人忙擺手，打趣道：“小李這人你不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嗓門，總是先聞其聲，再見其人的，你現在在這里聽見他的聲音，其實他人還在二里開外呢。”

　　不管多么細致入微的描寫刻畫，也不能表達季澈聽到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傳來時所產生的不可抗御的異乎尋常的悸動。她慌忙的對著墻上破裂的鏡子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整理因一覺醒來而凌亂不堪的頭發。臉頰潮紅，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對即將發生的一場奇妙，不可言喻的相遇，懷著至誠至愛的熱愛之情。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陣清涼的風拂面而來，門口站著一個身材健碩，肩上搭了件油脂麻花的藍色襯衫，身穿一條白色被汗水浸透而透明的背心，褐色的長褲挽過膝，一副下地干活歸來的模樣。李逸寒皮膚黝黑，被太陽曬的能翻出光來，額上浸滿汗珠，風把它們如珍珠般吹落。

　　發揮你無窮無盡的想象吧，讓它們馳騁曠野，把你所有能想象到的歡愉，激情全都贈與季澈吧，這些她都用得著，而且是以最動人心魄的方式受用。當她越李逸寒四目相對時，她心里的一切雜念都化為烏有。她感到喉嚨發緊，如鯁在喉，雙腿抖如篩糠，瞬息之間，有多少關于這位令她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回憶在她腦海里被喚醒，被一遍遍的重播。

　　李逸寒絲毫不掩飾對自己家中的這個陌生人的吃驚，但他并沒有說些關于這方面的話，他一看到季澈便怪聲怪氣，卻始終帶著調侃的意味叫了起來。他裝模作樣的退出門去，把周圍的一切又看了一遍才嘟囔的走進來說：“還以為進錯門了，可是鄰居還是原來的鄰居，而我的家卻面脫胎換骨了。”

　　季澈不知所措的東張西望，她什么都想說，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只能癡癡的望著這個因驚奇而容光煥發的李逸寒。

　　“哇，衣服都洗了，桌子擦的油光可鑒，可以拿來當鏡子照，地拖的這么光滑，一腳踩上去還站不穩，承蒙表妹對我這番照顧，李某當真受寵若驚。”李逸寒懷著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他明知道眼前的這個女生根本不是自己的表妹，可他就是不愿輕易戳穿，他覺得他這累了一天的身心，是該徹底的放放松了。

　　“你、真的是李逸寒？”季澈猶豫了半天，卻只說了這么一句明知故問的話，她心里暗自懊悔。

　　“我不是。”李逸寒突然嚴肅的說，他雙手背在身后，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后又馬上停了下來，轉換了張嬉皮笑臉的滑稽的表情，“難道你是？”

　　李逸寒以為他給這個開場白帶來了個輕松的笑料，他正暗自得意，不料季澈霎那間嚎啕大哭，淚如泉涌。往日種種因思念困苦而壓迫成的那顆陰郁的心，讓她淚水的發泄找到了理由。她感到樂極生悲，一種患得患失的哀愁絮繞在她胸口，久久揮之不去。

　　“你哭什么，你別哭了，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呢！”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讓李逸寒始料未及，他慌手慌腳的制止聲嘶力竭哭泣著的季澈，“我可不就是李逸寒嘛，不然誰還能有我這樣讓人過目不忘的丑臉？你不要哭，若是讓街坊四鄰聽了，還指不定以訛傳訛說出什么對我名聲不利的話來呢。我不就跟你用我的方式開了個小玩笑嘛，你怎么這樣開不起玩笑呢！”

　　“我不是開不起玩笑！”季澈哽咽的吼道，“我就是餓了！我一天沒吃飯，餓的前胸貼后背啦！”

　　李逸寒無奈的笑了，一邊拿開罩著殘羹剩飯的籃筐，他聞到一股飯菜餿掉的味道，他于心不甘的夾了塊炒絲瓜放在嘴唇邊，用舌頭舔了舔，隨即皺著眉頭呸呸的吐了出來。他以無能為力的失望表情瞟了眼嚶嚶哭泣的季澈，但當他看到季澈又將鬼哭狼嚎的鬧起來時，當即建議說不如吃韭菜雞蛋餃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