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寒是個作家,他也有幾本十分優秀的作品,這些書季澈統統都有收藏,她愛李逸寒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每一本書上都有她的淚痕。對李逸寒的愛使她分外脆弱,像個詩人,望見什么都能潸然淚下。這怎么能說成是無病呻吟呢?這是一個人的內心被她所看到的事物觸動了,由此而引發他的觸景生情,不由的悲從中來。
一想到這些令人痛徹心扉的往事,季澈就如鯁在喉。她說服自己拋開這些,因為老天已經格外開恩的給了她一個摧毀悲劇的機會,她一定會好好把握,以此來扭轉這個命中注定,卻不近人情的宿命。
季澈決定給晚歸的李逸寒制造一個驚喜,她熱情四溢的開始動手洗衣服,那時候的洗衣服不多見,她只得把衣服都浸在盆里用手洗。在做這些的時候,她絲毫不覺得吃力,因為她已經在這件事上傾注了全部的熱情。掃地的時候也是,她只要一想到李逸寒推開門的那一剎那,瞠目結舌的樣子她就禁不住啞然失笑。做再多的家務也不會讓她感到勞苦,即使她因為炎熱早已汗流浹背,身上的汗水讓她渾身上下黏糊糊的,十分不自在。
她在整理李逸寒的抽屜時發現了一張折起來的紙條,她懷著好奇心打開,看到上面用鋼筆寫的蹩腳的字:星期天到老婆家看望媽媽,帶她出去爬爬山,給老婆寫封信,讓她快回來,我幾乎忘記她的模樣了。季澈被這情真意切的句子逗樂了,她絲毫也不為李逸寒對她妻子親昵的態度而心生嫉妒。她愛李逸寒已經到了愛屋及烏的地步,凡他所愛的人,事物,她真心誠意的全部接納,他所制止的事,她也一律拒絕,絲毫不違背他的意愿。因為她沒有辦法享用得不到他祝福的事物。
在季澈心目中,李逸寒的每句見解都是經得起烈火與時間考驗的真知灼見,他的每句隨意的話都像是經過字斟句酌雕刻過一樣。他聰明的程度正好到那種令旁人側目仰望卻又不橫加非議的境界。他的風趣幽默足以讓再嚴肅拘謹的人笑破肚皮。他的出生到死亡的一系列的不同尋常的過程,都值得銘刻在每個生靈的骨骼上,五臟六腑中,總之是那種只有死亡才能終結的事物上。
這么不知不覺的回想和忙碌已經將時間拖拉到下午四點鐘,可仍不見李逸寒的蹤影。這讓季澈有些無所適從了,她苦惱于不知道李逸寒現在身處何處,只能干巴巴的等。還好她敢確定李逸寒是在今晚凌晨兩點死在自己的公寓里,不然她一定會為找不到李逸寒而焦頭爛額。
日頭已經不如早先那么毒辣,卻并沒有多少收斂,樓下傳來一陣陣賣豆腐的吆喝聲,間歇還有幾聲狂躁的狗叫,幾個熟人相互嘮家常,東家長西家短的嚼舌頭。什么老趙家的兒子不像老趙,反倒像街拐角的那個衣衫襤褸,總是邋里邋遢的老沈挺像。什么張胖子跟菜市場賣豬肉的王大頭的老婆有不正當關系,每次張胖子買肉,王大頭的老婆總要多給他二兩。久而久之張胖子的老婆發現這其中有點貓膩,怎么張胖子每次買肉都非去王大頭那一家,后來她老婆就質問他,左手拎一搟面杖,右手握一雞毛撣。張胖子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被她老婆這么刀槍棍棒一嚇唬,什么都招了。
張胖子老婆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硬要問張胖子和王大頭的老婆發展到什么程度了,張胖子屁也不敢放一個,只能裝傻充愣,一問三不知,說什么程度不程度的。他老婆讓他挨了一棍,這一棍打的他嗷嗷叫,連忙告饒,說了句: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你打死我也不可能會發生的。
季澈饒有興趣的聽著樓下的街頭巷議,突然覺得,流言蜚語這種東西,只要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怎么聽著都舒服。
她感到一個人在房間百無聊賴又不能出門,以免惹到麻煩,她只得在李逸寒的書桌上隨手抽了本卡爾維諾的《我們的祖先》躺在他的氣息的溫暖的床上看,不大功夫剛剛的疲勞排山倒海向她襲來。她的眼睛半睜半閉,最后還是力不足持的閉上了。書從她的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但這不能將她吵醒。因為她被今天這一系列的奇遇和幸免于難的精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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