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白費力氣,電腦上查的出來的東西,我還需要找你嗎?”季澈用鄙夷的口氣說,“你盡管放心好了,我已經被失落打擊的千瘡百孔了,也正因為如此,我幾乎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的本領。我找到你,不過是希望有一個算不上善解人意但總是心平氣和的人聽我的故事,而且不在聽的同時拍案驚起,怒不可遏的罵上一通,胡說八道。這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如今卻是填充我整個身心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渴望。我希望你不要奚落我可以說是異乎尋常的故事?!?/p>
“專心的聽,最好能將自己置身于故事其中,或許聽了我的故事,你能想起些什么?!彼龔娜莶黄鹊恼f道。
我神態自若的點了點頭,心里對她將要講述的故事興味盎然,對她伶牙俐齒的談吐有種始料未及的贊賞:“愿聞其詳。”
季澈莞爾一笑把臉轉向窗外,雨已經完全停了,一架彩虹橫跨天界,像是為靈魂搭建的橋:“我認為在每個人的內心最深處都有這么一個人,他躲在最不易被覺察也最不會被剔除的位置。這個人已經死了,或許他還活著,但大部分的人已經死了?!?/p>
季澈也有這么一個讓她日夜思念,牽腸掛肚的人。他叫李逸寒,是中國不可多得的天才作家,他已經死了。他活著的時候不被人所注意,他的滿腹才華只得運用于擺弄花草,他的出口成章只能講些新鮮的故事給玩鬧的小孩兒聽。他的雄才韜略被一個荒謬絕倫的時代所壓迫,被一個不理智愚蠢的民族所詆毀。他擁有最不可一世的雄才壯志,卻總被一大堆繁瑣復雜,顯而易見可偏不被人所認可的真理所累贅。找不到一個能夠供他施展抱負的機會。
但是他并沒有被極端殘暴的勢力所擊垮,在夢中,總有一塊凈土是留給他自己的,留給他馳騁萬里的想象,留給他永不磨滅的激情。
一九九五年,陰歷八月十三日,日光炎熱,酷暑難耐,土地蒸騰,行人眼花繚亂,頭昏腦脹。北京城里行人如織,刮一陣風,塵土飛揚,恍如身處沙漠。古老而陳舊的四合院比比皆是,新建起的小樓像碉堡一樣鶴立雞群。幽長的胡同里傳出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鑲在地面的青石板被壓得吱吱作響,間歇有男人輕輕哼唱輕松的歌謠。
枝繁葉茂的榕樹下做了對乘涼下棋的老人,身著敞著衣領的白色襯衫,坦胸**,神態自若。他們兩個了知天命的老人一邊下棋,一邊侃侃而談,仿佛置身世外。
季澈站在兩位老者的身后,驚訝之情無法名狀。她用了很長的時間適應眼前這難以解釋卻板上釘釘的現實。眼前的景象,她已經無數次在夢中經歷過了,她的意識來過這里,她的想象也來過這里。如今故地重游,難免觸景生情。季澈不考慮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這簡直不可思議。她把這看成是老天的恩典和眷戀。
墻上貼著梅紅色的大紙,上面用毛筆寫著一些瑣碎的通知,最下面標了日期:一九九五年,八月十五日。季澈頓時像遭了雷劈,她僵立在原地,腳底生了根,就連挪動一小步也是困難的。她呼吸緊促,腦海一片混沌,只隱隱約約的翻騰著些許浪花,而梅朵浪花上又都銘刻著關于這個日期的所有悲劇的傳說。
一九九五年,有很多人逝世,也有很多人出生,但這是很普通的一年。一九九五年,八月十三日,三十五歲的李逸寒正值壯年,風華正茂,處在自己人生最璀璨的階段。如果他有幸活著,迎接他的將是怎樣的功成名就也不難想象。
我要做的,是將李逸寒從水深火熱中,死神的魔掌中解救出來。李逸寒豁然貫通,混沌的思維頓時裂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無數希望的亮光一股腦的涌進來,緊握的拳頭緩緩地松開,她的愁苦,她的哀怨總算找到了個機會力挽狂瀾了。
季澈一心一意的在心里構思著她的拯救計劃,她看了看手表,現在是清晨十點鐘,距離那個凌晨兩點的生命終結還有十六個小時。她必須在這十六個小時之內找到身處危機的李逸寒,從而達到她驚駭世俗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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