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濃蔭里的涼階上坐下。
裊婷身一斜,烏黑的鬢發撩著了冷剛的臉頰。
“你呀,總是這么一股傻氣,快當爸爸了吧?”“沒呢。”“還敢犟嘴?”,一絲癢癢擦過,一縷暖流泛起,剎那間,冷剛真想伸出手去,一把將裊婷摟入自己的懷抱。
久遠了的戀愛季節,突然重新降臨。
哦,我的青春!我的初戀!
我曾那么天真無暇,年輕活潑,充滿幻想和期盼。我以為我已經早已遠離了你們,早已忘記了你們,誰知你們仍斂藏在我心底,讓我如此的渴望和沖動啊!
大約是冷剛的情緒感染了裊婷,裊婷看他一眼,竟然輕輕捏住了他的右手。
“人生如夢,生命似火,讓我們永遠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吧。”
眼光掠過風景,瞧著很遠很遠的天際:“冷剛啊,說說心里的話吧。我們不幸生活在一個很煩悶很憋氣的年代,是多么的令人傷感和憤懣。
我不是一個勇敢堅強的人,可內心一樣燃燒著自由之火。
這個格局是歷史注定了的,你要活著,靠著表像才能平安無事。所以,我把內心的一切的痛苦與想往,都付于了吟風誦月和工作生活中的嘻笑怒罵。”
冷剛驚愕的看著她。
想不到如此一個富有才華和事業成功的女子,內心居然如此豐富和扭曲?
由此想到那晚上在謝股家,與一幫詩友聚會相聊時,那二個和裊婷同齡的女孩兒。自古戰爭讓女人走開,可在思想的戰場上,卻有這么多的女孩兒。
她們義無返顧的參加。
披發搖旗的吶喊和英勇慘烈的沖鋒,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所以,我反對鄙視你剛才作的,不再參加加油協會活動的決定。參加只是一個形式,思想才是真正的認知,為什么要把自己固步自封起來,視野更開闊些不好嗎?”
裊婷松開了冷剛的手。
她慢騰騰捋著自己被秋風吹亂的云發,微微偏昂著的潔白頸脖,輕彎如弓的纖細胳膊肘,這模樣,永遠雕刻在了冷剛的腦海。
三十年后,冷剛再次來到這涼階。
這兒早已物是人非兩休休,此地已經擴建為一大幢三十二屋的高樓大廈,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兩鬢斑白的落魂文人冷剛,在曾經宛約的涼階殘片上,放下一束玫瑰,灑下二滴熱淚,躑躅著隱入了茫茫人海。
當冷剛和裊婷離開春花文化館時,已是傍晚時分。
暮靄浮沉,氤氳懶散,秋風沿樹影踏步而至,落葉蕭蕭,恍若一片片輕盈的憂傷。
裊婷帶著冷剛一跳上電車,絡腮胡子司機就叫了起來:“師傅,來得正好,救命啊!”,裊婷笑著啐他:“又是和嫂子吵嘴了吧?你呀,嫂子說東,你就跟著朝東;說西,你就往西跑就是,犟什么犟啊?”
“這次不是向東朝西的小兒科,而是關于私房錢的大是大非了。”
嘎!
絡腮胡子拉住手剎,彎腰站起,正色的哀求道:“師傅,真是的。能不能替我走這最后一趟?我好早點回家跪榻板,洗刷洗刷自個兒,分辨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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