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入十一月,天空這個大案板上就開始揉了冬季的面團,而且還要揉整整一個月。
這時候的雨在落地之前考慮著要不要變成雪花,可在空中還沒完成華麗的變身,就被重力拖了下來。其實在這時候下雨也不足為奇,人們只是在見面寒暄時多了句“這鬼天氣怎么變得這么冷”的抱怨。
冷冷的冰雨,空落落的街道,只有白楊街的那些白楊仍挺立在雨中凝視著被大雨顛倒的城市。
我一直賴在床上不肯起來,我媽似乎特別理解我,決定放手讓我睡到天昏地暗。周末就是讓那些在一周內從未“睡飽”過的人們補充睡眠的時間。但是,總是會有大堆的作業破壞著周末的美好氛圍。
反正外面天在下雨,不如睡到中午。這個想法一興起,我便一把把被子扯過頭部,把臉蒙在里面。
夢是一個接著一個,但都很短,就像一個個精美的玻璃杯,還沒來得及拿到手心里細細把玩,就掉在地上破碎了。我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夢中睡著又醒來,清醒又睡下。我終于明白,不只**能上癮,睡覺也同樣能睡上癮——越睡越想睡。
但是體內的瞌睡蟲也有知足的時候——知足才能得到下一次的知足嘛。這回我徹底是睡醒了。我把腦袋從被窩里伸了出來,空氣一下就變得清新多了,至少沒了自己的屁味。窗外的風呼呼的刮著,雨也下得很有聲響,只是少了聲聲入耳的讀書聲。
我就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正在火熱演奏的“大自然風雨交響曲”,遲遲不肯拋棄暖了一晚上的熱氣穿衣起來。
“林雨生,讓你睡懶覺可不是讓你節約糧食不吃早飯,快起來吃飯,吃完飯去寫作業!”的確,睡懶覺可不是這樣的睡法,我知道我有點過分了。我忙答應著“這就起來”,同時爬起來穿衣。我突然想起來要是以前見到這樣的場景,我媽準是二話不說就來掀被子。可這兩年我媽突然丟掉了這個習慣,我想是因為我現在長大了吧。
什么是童年,童年就是能做一些長大后再也不能做的事的一段時光。
書本是學生永遠的戰場,而在戰場上是沒有周末的。剛一吃過早飯,我就又被我媽逼到屋里去寫作業。我很是無奈,但母命難違。
我又回到了書桌前,可以靜下心來面對真實的自己。
其實我挺擔心明哲的,他違背他爸的意愿并且故意搞砸轉學考試,他爸肯定不會放過他的。這回又會是什么懲罰呢?一記耳光?我想起了小時候明哲要是考試沒進年級前三,他爸就會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作為懲罰。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佩服起明哲這次哪來的這么大的勇氣。一直以來,明哲可都是按照他爸的意愿一步步走過來的。他爸讓他上物理班,他就不能有其他的興趣愛好;他爸讓他進前三名,他就不能得第四。但是這次,他爸讓他離開他的媽媽,明哲卻一反常態,勇敢的說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個“不”。
一想到明哲家里復雜的關系,我立馬頭就大了。不對,讓我頭大的還有齊樂家里的那點兒破事。
我看著窗外的雨出了神,雨天能讓人莫名的感到悲傷。我突然有種去外面淋雨的沖動。
我總是想到什么就立馬做什么,別人稱之為沖動,我稱之為敢想敢做。
于是我一直偷偷觀察著我媽在外面的舉動,等待著逃走的最佳時機。終于,我媽放下了手中還沒織出孔雀尾巴的毛衣,打著哈欠進里屋去了。憑我多年的經驗,我媽一定是午睡去了。于是,我像一只籠中鳥,趁主人疏忽時勇敢地飛出了竹網——家門。
出了家門,剛開始我還有點兒沾沾自喜,但隨即我就意識到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忘了帶雨傘。于是在我面前很快就出現了一道雙項選擇題——要么回家,要么淋雨。但我還是選擇了后者。寧愿在雨中享自由,也不愿在家中受禁錮。
但說實在的,淋雨真不是一種享受。要是三月的小雨還湊合,但這冷冰冰的雨打在身上可真挺不是滋味。當我路過一個屋檐,一串雨水冷不丁的灌進了衣服的領口里,雨水順著我的脖子往后背里鉆,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林雨生。”突然我的背后傳來了一個女聲。
我上一個寒顫還沒打完,緊接著全身又哆嗦了一下。真是一個寒顫沒完,另一個哆嗦又起。上一回是因為寒冷,可是這回是因為害怕。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齊樂,我頓時松了口氣,“你想嚇死我啊,我還以為是我逃跑被我媽發現了。”
齊樂拿著一把傘往我跟前湊了過來,可是傘頂并沒立馬蓋過我的頭部。“怎么你也玩起了逃跑,可你的運氣太差了,第一次逃跑還撞上了雨天。”齊樂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像眼珠子也剛淋了一場大雨。
我一把將齊樂連人帶傘拉了過來,把自己的身體也擋在了傘下。傘里傘外可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但前提是天在下雨。
“你在是嘲笑我逃跑次數太少嗎?逃跑小姐?”我壞笑著看著齊樂。
“去死!你把我的手拉的好疼!”齊樂一邊甩手,一邊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剛才眼睛里面的清澈變成了熊熊的烈火。
我覺得齊樂憤怒的樣子非常好笑,不由得笑了出來。
“你還敢笑!?”我的胳膊突然被齊樂的那雙毒手擰了一下,我瞬間感到火辣辣的疼,就像被蜜蜂蟄了一下。
“你怎么這么狠?疼死我了……”我抱著胳膊,表現得比實際疼100倍。可齊樂沒等我說完就走了,我還想和齊樂呆在同一個世界,于是只好跟了上去。
女生就是天生的擰人好手。
我和齊樂就這樣行走在雨中。齊樂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生著氣,一聲都不吭,我也沒好意思再開口。
“那個,剛才……對不起。”我突然覺得道歉這么別扭,我以前可沒這么別扭過,因為我還沒對誰道過謙。
“知道錯了?”
“嗯……”
“那下不為例,雨生可是最乖的!”說完齊樂終于忍不住了,笑得簡直就要把傘給丟掉。
我知道我被齊樂耍了,“好啊你,裝的還真像,剛才你那表情真把我給騙住了,我還以為你真那么小心眼。”
“誰騙你了?剛才你確實把我的手弄得很疼,不過看在咱倆的多年交情,就原諒你了——等等,你說誰小心眼?”齊樂又把眼睛瞪得跟杏仁一樣圓。
“報告逃跑小姐,我說我小心眼!”為了避免再一次的沖突,傷害我和齊樂之間的感情,于是我很違心的說。
“得了,饒你不死,下不為例。”齊樂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女王。
有時候我還真搞不懂我和齊樂的這種關系,比友情更上一步,但比愛情似乎還少了點兒什么。我們都對對方太了解了,舍不得把我們的關系終結在愛情上。所以,我把我們的關系定性為偉大的友誼。
對,偉大的友誼。我們都知道彼此的過去,但都不知道各自的未來。
“對了,齊樂你為什么出來,莫非你爸媽又吵架了?”我想起了齊樂是莫名其妙出現在我身后的。
“沒有,只是想出來散散心,難得遇到雨天。怎么,你不喜歡雨嗎?”看起來齊樂是很喜歡雨的,但是這個我早就知道。
“我可不像你那樣愛在雨天亂跑,像個瘋子。你小時候還因為淋雨生了一場重病,教訓還不夠深刻啊。我跟你不一樣,我喜歡聽雨的聲音。”我表現出一副聽雨有莫大樂趣的樣子。
“雨聲?”
“嗯?叫我干嘛?”
“我沒叫你啊?”
“你剛才明明是在叫我,你不是叫……”
突然,我們倆人都有所明白似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不約而同的笑了。
齊樂是在說“雨聲”,而我以為他在叫我“雨生”。
雨聲,雨生。
多么巧妙的誤會啊。
不過,我產生了一個疑問,我為什么叫“雨生”?難道真的跟“雨聲”有關嗎?這時我突然又想起了我的姓,林。
于是真正的疑問到來了。林雨生,淋雨生……莫非是……?
一旁的齊樂一臉驚奇與茫然,不過我相信,她馬上就會和我想到一起……
剛好遇到了雨天,于是我把這一章節定在了雨天里。雨天,總會讓人安靜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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