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9.26 韓國 首爾 北漢山
天色很陰沉,風也冷颼颼的,仿佛提前進入了冬季,層林盡染的山林秋色給人的贊嘆早已過去,《時光的印記》的外景工作人員都沒了說話聊天的閑情逸致,一個個的加緊著手頭的工作,只盼著早日完工好回歸溫暖的室內或避風的車上。
閔燦宇避開熱火朝天的人群,走到了一邊,他怔怔的看著眼前沉寂得象被突如其來的嚴寒凍結了的,寂靜無波的一小汪深潭,心里茫茫然、空蕩蕩的……
忽然一束秋日的陽光破開層層黑云、突破重圍,正正的潑灑在水面上,點點的金光閃現,一陣風吹過,頭頂樹上的一段枯枝墜落,正好掉在水面上,水面立刻蕩起一圈圈漣漪,泛著璀璨金光的漣漪象一朵鮮花在怒放,層層花瓣迅速蔓延,鋪展,侵占了整個的水面,然后層層疊疊的花瓣繼續從花心里涌出來,擴散開來……
‘象她唇邊,眼角的那一抹微笑!’閔燦宇想起了南山上,小樹林里,原本有些呆滯的吳英蘭在認出他以后,從唇角慢慢綻放,然后在她的眼底徹底盛開的那朵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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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1 韓國 濟州島
閔燦宇透過車窗,看著前方不遠處正在糾纏不休的二女一男,恍惚起來,‘吳英蘭,你說走就走,一晃就快半年了,音訊全無!在你眼里,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對你來說到底是什么?一個美好的回憶?還是只是一個你再也不愿意想起的印記?!’他猛的用力緊握著方向盤,手背青筋爆起,兩眼漫無焦距的緊盯著前方,開始泛紅,充血……
閔燦宇怒目圓瞪,緊咬牙關,猛然放開剎車,將油門一踩到底,“嗖——”車子便象子彈般飛射了出去,沖過了正在糾纏的男女,掠過了一旁放置的攝像機,往天邊飛馳而去……
劇組里的工作人員驚呼起來,金導演也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依然盯著鏡頭,沒有出聲阻止。
閔燦宇突然覺得痛徹心扉,他猛然踩了剎車,將車子急停下來,眼睛一閉,淚如雨下,他的頭無力的砸在方向盤上,哽咽的唱道:“傾盆而下的冷雨,冷冽刺骨的凄風。罌粟的香氣凍結成冰,撒落了一地;真心被層層封鎖,墜入深淵。茫然無措的我,在迷宮里跌跌撞撞……”
金導演興奮的揮動手臂,斷喝一聲,“Cut!好!太棒了!!!”他對閔燦宇出人意料的表演很是滿意,難道的給了贊賞。
周圍的工作人員松了口氣,歡呼起來,‘終于殺青了!’一種自豪感和解脫感交纏著在每個人的心里回蕩……
遠處的車子依然沒有動靜,,鏡頭里的閔燦宇也依然趴伏著,有手腳快的劇組人員乘車趕到了車旁,敲著玻璃窗,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
閔燦宇依然伏著,他的聲音顫抖著,哽咽著,“請,讓……我,一個人……單獨……呆,一會!”
金導演以為閔燦宇仍然沉浸在劇情里,連忙召回了人員,不讓人打擾他。
……
金導演用力拍著閔燦宇的肩膀,對他的表現大加贊賞,“小伙子不錯!剛才的表演實在是太棒了,超出了我的預期!很好!有前途,以后要再接再厲喲!對了,你剛剛在最后唱的是什么?還好聽,跟劇情和你剛剛的表演很貼切!”
閔燦宇訕訕的,沒敢告訴他,剛才自己是完全忘記了還在拍攝當中,自己不小心又走了神……聽見詢問,連忙恭敬的回答,“哦,是我自己新寫的一首歌。最近隨著拍攝的深入,感觸挺多的,就嘗試著寫了這首歌。”
“哦?”金導演來了興致,“唱出來聽聽?我看能不能放到影片里,作為片尾曲。”
閔燦宇聞言大喜,“現在只是完成了主旋律和歌詞,配樂方面還沒有完成。”
“沒關系,影片雖然殺青了,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剪輯和其他的工作,公司也計劃是在圣誕節期間上映,音樂方面還不是很急,你先清唱一遍,我聽聽感覺如何。”
閔燦宇連忙收斂心神,醞釀感情,唱起這首傾訴了他所有想念和彷徨、無助的《罌粟的香氣》
2006.10.3 羅馬尼亞 庫爾德亞?阿爾杰什
吳英蘭關掉錄音筆,再次誠摯的向旅館的女主人瑪麗安致謝,“您的故事真是太精彩了,瑪麗安!令整座教堂都生動、活潑起來,我都仿佛看見了那位癡情的馬諾雷先生正與他的妻子幸福的依偎在一起!”
“噢,親愛的!現在也只有你還認認真真的聽我老太婆的嘮叨了,我看過的大部分游客都是在所謂的景點來回逛個一圈,拍幾張照片就匆匆忙忙又走了,沒人愿意聽聽這些城堡,教堂,老房子的故事,更別說對它們的歷史感興趣了。對了,親愛的,我又想起一則波耶納利城堡的愛情故事,你要不要聽?這次的主角不是德庫拉大公。”
“當然,瑪麗安,我都迫不及待了!”
旅館的主人巴斯恩先生嘟囔著,聲音既大到足夠兩人聽見,又小到另一側那位端坐著紋絲不動的客人聽不見,“又是愛情故事,真沒勁,你們娘們兒怎么就喜歡這一套?!”
瑪麗安微微瞪了他一眼,轉過頭來對吳英蘭說:“親愛的,別理他,既古板又沒情調的家伙!”
吳英蘭緊抿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那是1442,或者是1443年,那時候剛剛十一,二歲的德庫拉與他更為年幼的弟弟因為政治原因在君士坦丁堡做人質,而他的父親,偉大的‘龍騎士’弗拉德?塔古拉被任命為特蘭西瓦尼亞的總督軍,就住在那座城堡里。那一年,宮廷巫師向希其蒙國王預言,在將來的某一段時間,庫爾德亞?阿爾杰什將血流成河,累累白骨堆積成山,死者的冤魂在半空徘徊不去,整座城市籠罩在黑暗和恐懼之中。國王經過深思熟慮,秘密派遣了一位宮廷騎士利蒙前來調查:‘龍騎士’是否有反叛之心。
年輕的利蒙太自傲了,他仗著武藝高強,就潛入城堡……,被‘龍騎士’打成重傷,拼死逃了出來,……昏倒在野外……早起的農家女薩薩看見……將他偷偷運回家……藏起來……躲過了搜捕……利蒙醒來,見到這位美麗動人,天真純樸的薩薩,一見傾心……傷好后,利蒙吸取教訓……應征為城堡的雜役,混入城堡……一個月過去了,利蒙沒有發現任何‘龍騎士’不軌的行徑,打算撤退的時候,不慎被巡邏的守衛發現……不敵,被抓獲……對國王的忠誠令他守口如瓶,只能謊稱自己只是個小偷……按律法,小偷將被示眾,3天后砍斷一只手掌……薩薩看見了……在行刑前一晚終于將利蒙救了出來……利蒙還感激,將薩薩帶回了王都……兩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一旁一直坐著不聲不響的旅客忽然嗤笑出聲,“真是愚蠢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年輕貌美,與王都里的貴族小姐們大不相同,騎士才不會將她帶回去呢!我打賭,到了王都,不超過一個月,那天真無知的農家女一定被打入冷宮,或者干脆被趕出家門!”
瑪麗安不滿的嚷嚷,“瓦特先生,你錯了!在相愛的人眼里,患難與共的真情比身份地位更重要;而且即便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漂亮姑娘和小伙,世界上最美的依然是自己的心上人!你說是嗎,親愛的?”
巴斯恩先生打著哈哈,“那當然,親愛的,你就是世上最美、最可愛的!”
瑪麗安的胸一挺,挑釁的朝著瓦特先生哼了哼。
瓦特先生轉過頭,禿鷲般盯著吳英蘭,“你也這么認為嗎?伊蓮恩?!”
吳英蘭臉色一正,坐直了身子,“請叫我吳小姐,瓦特先生!”說著,站起身來,“天色很晚了,各位晚安!”說完,輕吻了下瑪麗安的臉頰,沖另外兩人點了點頭,招呼一旁打瞌睡的蘭博,走了……
進了房間,關上房門,吳英蘭也不開燈,就著昏暗的光線,摸索著走到窗邊,拖過一張椅子,坐下。她透過半開的窗,愣愣的望著黑絲絨的天幕上零星點綴著的幾點孤星,發呆,半響,從心底慢慢震蕩開來的歌聲飄出來,在斗室里游蕩,靜靜的,漸漸的滲入那些古老的,陳舊的石頭縫里,與它們融為一體……
世界最遙遠的一種相距中
明明迷戀 然而又不知怎向你形容
呆想 只會越盼越凍
我怎么可得到你認同
我不清楚 不太懂
世界最遙遠的一種相距中
明明情深 然而亦不敢親切地抱擁
呆等 感覺被我斷送
縱使看不清所愛面容
仍未敢伸出我手觸碰
逃避你 卻又期待我可跟你做情人
而用情的心可天昏地暗
逃避你 愛是遙又遠得很
而我始終不敢靠近
還是不相信能和你合襯
世界最遙遠的一種相距中
明明留戀 然而讓輾轉的掛念撲空
回憶 心里越載越重
卻不珍惜那一段情緣
我的思想像完全失控
如共你從沒開始 不會有終結
誰人在意 情在我心的深處不可以停止
……”
——容祖兒 《逃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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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 瑞士 因特拉肯
吳英蘭匆匆趕到半山腰后,才開始時急時緩的在山道上行進,時而因云山之間的虛虛實實,呈現出來的變幻之美,迷離之美,若隱若現的飄忽之美而停下腳步,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位拍攝下少女峰、艾格峰、僧侶峰,云山飄渺的優美畫面;時而又步履匆匆,悶著頭向前、向上……,直到下一個地點,下一片云彩的漂移而呈現出氣象萬千的美景。
一襲華美的“極地冰雪女神”裝扮的自我空間里的吳英蘭優哉游哉的陪伴在氣喘吁吁的吳英蘭左右,‘你可真是個自虐狂呢!方便快捷的登山火車不坐,非得自己爬,累不累得慌呀?!今天可是元旦,新一年的伊始,難道你想新的一年是在奔波勞累中度過?’
吳英蘭停住,急喘了幾口粗氣,摘下墨鏡,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360°的環顧四周,再一片片的將它們剪切成畫面,看是否有可取之處,“哼,才不要!坐火車視線的角度、寬度、廣度局限太多了,哪能象現在這般看得到——高山之上,云霧纏繞;云隔斷山,山襯出了云的飄逸與輕盈;因了云而山勢更巍峨險峻,因了說而云行更裊娜多姿的美景?!
我可不是來旅游的,我是個寫游記散文的行者,我要的可不僅僅的看美景,更想要欣賞美景,將美景烙進腦海里、心里,然后將自己整個的融入進去,這樣寫文章,搞設計的時候才能一揮而就,暢順自然!
‘云來山更佳,云去山如畫,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看時行踏,云山也愛咱。’唉,真可惜,以前只顧著學習西方的文化,倒把咱老祖宗的精華擱一邊了,要不然就眼前的美景,少少也有百十首的詩詞歌賦能酣暢淋漓的描繪出來,表述出來,哪容我這種半瓶水響哐當的人來糟蹋,來褻瀆!
唉,可惜我對古文太忽略了,英文的寫作水平也不高……,不過也不算晚,等我60歲,不再想東奔西跑的了,寫作的水準也提高了,就好好的將它們重新拾起來,有這么三、四十年的經歷、經驗,把那些經典的詩詞歌賦翻譯成英文、法文,自娛自樂,應該也可以了了今天這個心愿吧?”
自我空間里的吳英蘭嗤之以鼻,‘嘁,就你那水平,能把咱老祖宗幾千年的精華、精粹、精義、精髓準確翻譯出來?那里邊的哪一個字不是精益求精、千錘百煉出來的?!你能用寥寥幾個英文單詞或法文單詞表現出那種意境,那種氛圍,那種美?別做夢了!一首詩、一首詞、一首歌賦你能用你擅長的散文的方式準確的表達出來就不錯了!詩對詩?!哼,鬼子們想要理解我們深邃的中國文化,趁早學漢語,學中文,再自己鉆進去吧!幾千年的精髓豈是你幾年、幾十年能夠參悟得透的?!’
吳英蘭想了想,也泄了氣,“是我心太大,異想天開了,我一個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中國人還沒有徹底明悟呢,就想著讓別人明白,果真是想吞象,不,是想吞天地了!”說完,一甩頭,就煩惱和惆悵丟下,繼續前進……
坐在冰河餐廳里,吳英蘭打開DV的錄像功能,靜靜的看著落日的余暉下,大地女神將晚霞扯落,覆蓋在皚皚的雪山了,將它們染成嫵媚多情的粉紅色,熱情奔放的玫瑰色,流光溢彩的金黃色,再將正四處緩慢蔓延、流淌的巖漿抽掉溫度潑灑在雪峰上,再在暗夜女神的逼迫下換上華美深邃的暗紫色,最終被撤掉,掛上黑絲絨的天幕……
自我空間里的吳英蘭在黑暗中幽幽的問道:‘我還以為你會打電#話給他呢?’
吳英蘭的身形未動,只是眸光暗淡了,“然后呢?聽見話筒那頭他疑惑的問‘你是誰?哪個吳英蘭?’……,我還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一年,我給自己一年的時間,到5月8日,也許我會回去,在那家餐館,那家酒店,那家俱樂部,那座‘聽雨亭’將一切埋葬,然后
自我封鎖半生
只為愛上你的我
想一次
痛一次
又再深
共你不應結識
或會改寫這半生
怎意料
偏偏偶遇
愛極深
人遇上怎么要分
太多生死熱愛與恨
沒法一心兩分委屈過一生
愿以不死的信心
緊守心中那點放任
若你終不能返
封鎖我一生
一生也不追問
是我甘心去等
只為我最愛的愛
情路難容別人
全情地繼續等
現也輾轉等至今
我的癡心永不過份
沒法將心再分
偷泣過一生
愿以不死的信心
緊守心中那點放任
若你終不能返
封鎖我一生
繼續等
……………………”
——王杰 《封鎖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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