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簾卷西風

　　次日，韓雪因為想到剛開學的時候差點打破了齊嘯的開水瓶，在食堂推餐車的時候又不小心把她撞了一下，一直沒有機會表示歉意，于是想借這個機會去看看齊嘯，那時候正是正午，在食堂吃完了飯，沒有換下迷彩服就直接來到醫(yī)院了。

　　來到醫(yī)院，敲了門，說到：“齊嘯，我是韓雪，可以進來嗎？”嘯嘯在里面聽見，心里又高興又氣憤，高興的是韓雪終于來看自己了，氣憤的是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來呢，于是躺在在床上裝睡起來。韓雪見里面沒有動靜，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于是就輕輕推了門進去，見齊嘯躺在床上，不動聲色，像是睡著了的樣子，發(fā)現(xiàn)她把薄褥子推到一邊去了，想上前去幫她蓋好，又怕打攪了齊嘯，思前想后，還是輕手輕腳的幫齊嘯把薄褥子蓋好，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就聽到：“站住！”韓雪這才回過頭來，輕輕一笑，說到：“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嘯嘯說到：“既然知道把我吵醒了，難道就馬上走嗎？”韓雪見嘯嘯真有些不開心的樣子，心里很是為難，不知道說什么，一張臉一下子就紅了，嘯嘯看見韓雪一副像是真做錯了事樣子，心里倒覺得好笑，忙笑著說：“好啦，就罰你幫我削一個蘋果。”

　　說完就用兩手撐著床半坐了起來，露出甜甜的笑容，一排潔白的牙齒煞是整齊。韓雪正不知道尷尬得正愁雙手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合適，先前好好的一雙手，此刻卻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知所措，聽見可以削蘋果，自然心里樂意，于是走向前拿起買的蘋果，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削了起來，嘯嘯說：“小心手。”韓雪說：“手怎么了？”齊嘯聽見笑了起來，韓雪一時才反應過來，齊嘯是關(guān)心自己，尷尬的笑著說：“謝謝。”不一會兒，韓雪把蘋果在手上轉(zhuǎn)了幾圈，一條長長的像一根皮帶一樣的蘋果皮落了下來，蘋果變得雪白，沒有一點的瑕疵，遠看就像是一個梨一般。韓雪遞給齊嘯，齊嘯很是歡喜，接了過來，輕輕咬了一口，轉(zhuǎn)而有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問到：“你削得這樣好，是不是以前為女朋友鍛煉出來的呢？”韓雪一聽，差點把刀落在地上，說到：“沒有呀，我媽體弱多病，我經(jīng)常都削水果給她。”嘯嘯聽了，把嘴角一揚，又笑了起來，說：“開玩笑的啦，你看你，倒像個女生一般，那么容易臉紅。”

　　韓雪看見嘯嘯的手上有著一些掛點滴的針口，有的是淡淡淤青，有些淡紅，于是說：“好些日子不見你了，倒好像瘦了不少。”嘯嘯說：“沒有吧，也許只是你有一段時間沒看見我，心想住院的人肯定是會瘦的，所以乍一看，你就跟著你的心里作用，以為我瘦了呢？”說時就把手縮回去。齊嘯想趁這個機會，把兼職的事情告訴韓雪的，但又覺得不太合適，男生都好一點面子，要是知道是自己給他找的兼職，也許心里不太愿意接受，想了想，干脆讓劉文武扮演一回招聘的人，打電話給韓雪說，可是想到這里，心里又犯為難了，這不是讓劉文武知道自己是在幫別人嗎，這又成了借花獻佛了。最后想到，要是自己來說，無論怎么樣都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讓劉文武出面，就變成三個人的事情了，于是對韓雪說：“在食堂工作怎么樣了？”韓雪說：“還好。”齊嘯說：“我看你挺累的，那活又臟。”韓雪說：“還好。”齊嘯說：“那待遇怎么樣？”韓雪又說：“還好。”齊嘯見韓雪連說三個“還好”，抿嘴而笑，說：“看來，在你面前就沒有什么不好的了吧？”韓雪用手抓抓頭皮，說：“那工作真是還好，也許在別人看來真是顯得有些又臟又累，可是對我來說，我覺得還不錯了，一天可以報銷兩餐，而且還有兩塊錢一天。老板人也不錯。”齊嘯一直以為那工作又臟又累，待遇肯定不錯，聽見韓雪說只有兩塊錢一天，心里大驚，問到：“只有兩塊錢一天？”韓雪說：“是啊，其實算好的了，另外一個食堂只有一塊錢一天呢，我想想，其實還是不錯的，每個月伙食費就省下來了，錢雖然不多，但是還好，你知道哪些就食堂工作的阿姨一個月才多少錢嗎？”齊嘯搖了搖頭，韓雪說：“只有九百，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后來才知道是真的，那些阿姨都是退休的，在家沒事做，就想找份事情打發(fā)時間，你想想，他們一天工作那么長時間，才那么點錢，我只是去幫忙四五十分鐘，所以……”齊嘯確認是真的后，嘆了一口氣，問到：“如果有更好的兼職，你愿不愿意去換？”韓雪說：“愿意當然愿意，不過得以后，起碼得下個學期吧？”齊嘯：“為什么？”韓雪說：“我答應了老板，這個學期會在一直做。”齊嘯：“有更好的都不換？”韓雪說：“做人要言而有信嘛，我媽從小就這么教我的，答應了的事又怎么能反悔，再說，一時半會也難找其他好的兼職吧？”齊嘯聽見韓雪聽見話的末尾帶有轉(zhuǎn)機，說：“意思是如果真有更好的，你愿意一試？”韓雪說：“還是不行的，前面就說過了，我答應過老板的，他對我們也都挺好。”齊嘯見希望又落空，覺得韓雪這人實在太實誠，不懂變通。

　　韓雪眼看差不多到訓練的時間了，也就跟齊嘯說先走了。韓雪走后，齊嘯倒陷入了一片沉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下午輪到劉舒照顧齊嘯，劉舒看見垃圾簍里一條長長的蘋果皮，笑著對齊嘯說：“哇，嘯嘯你的手可真巧，到底是能寫一手好字的人。”嘯嘯聽了，笑而不語，劉舒看見嘯嘯那樣子，說：“難道我說錯了嗎？”嘯嘯依然只是抿著嘴笑，劉舒說：“想笑就笑出來吧。”嘯嘯便忍不住撲哧一聲的笑了，齊嘯心里覺得好笑的是，韓雪那傻傻又笨笨的樣子，也終于有人跟自己承認他手巧了，嘯嘯也覺得，在某方面來說，韓雪也是個心細的人，嘯嘯說：“多謝書記大人夸獎。”劉舒去倒了杯開水，扶著嘯嘯的身子，吃了些藥，不一會兒護士過來給嘯嘯掛上點滴，劉舒問到：“嘯嘯，疼嗎？”嘯嘯搖了搖頭，劉舒看嘯嘯有些疲憊的樣子，臉色也有些蒼白，不久額頭似乎上似乎還有些汗，額前的劉海變成了濕濕的一小束一小束，忙用濕紙巾敷在上面，一只手握著嘯嘯的手說：“嘯嘯，辛苦你啦。”嘯嘯莫名就流下一行淚來，說：“書記，你真好。”說時聲音就哽咽了，又說到：“我想家了，每次躺在醫(yī)院里我就特別想家。”劉舒見嘯嘯真是動了真情，不免心里也傷感起來，想嘯嘯這么一個瘦弱的女孩子，平時看上去聰明伶俐外表堅強，此刻卻顯得柔弱無助，異常惹人可憐，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呢，每個人都是活在一場表演里，在生活中扮演者牽強的角色，只有等卸妝后，那份內(nèi)心里的孤單茫然才像是燈火闌珊，獨自在凄風的夜里搖曳著。

　　過了會，嘯嘯擦干眼淚說：“真奇怪，這汗不知到怎么回事，好端端就就從眼睛里出來了。”劉舒一聽，笑了起來，輕輕的在嘯嘯的手上拍了一下，只聽見嘯嘯哎呦一聲。原來劉舒竟然拍到那打點滴的針頭處了，劉舒忙帶著歉意問：“嘯嘯，對不......”一個‘起’字還沒說出口，嘯嘯便把手掩在劉舒嘴上，皺了眉頭，一會就舒開了，邊搖頭邊對劉舒說：“沒事啦。”兩人開始閑聊起來。劉舒說：“軍訓都快結(jié)束了，我們也終于解放了，昨天學院里把書發(fā)下來了，我們也終于要步入大學生活的正軌了。”嘯嘯說：“真的呀，可惜我都沒能去參加會操了。”劉舒說：“沒關(guān)系呀，到時候你可以坐在觀眾席上，為我們加油。”說著就把手彎了起來，手握拳頭，向下一頓，做個加油的手勢。兩人談著談著，心情便舒緩輕松起來。劉舒又講了一些齊嘯不在連隊的日子里發(fā)生的趣事，胖子雷天覺，練習坐下這個動作時候，硬是坐不下去，有一回黑學長強迫他做下去，結(jié)果褲襠都撐破了，娜姐有一次喊口令，硬是連續(xù)說了三四次稍息，大家只好把腳越往外伸，最后，一排人全成了劈腿的姿勢了，隔壁班的兩個男生，教官我向左轉(zhuǎn)的時候，他們兩個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結(jié)果兩人當場就親了個嘴，全連笑得都要趴下了，兩人笑著笑著，點滴管有著紅色的血液在沿著反方向蔓延，嘯嘯看見，先是一驚，后來明白過來，原來是點滴瓶沒有藥水了，忙用手捏住點輸液管子，劉舒看見嘯嘯的鎮(zhèn)靜，暗自佩服，忙向外跑，叫了護士來換藥水。換好后，嘯嘯為了劉舒的尷尬，笑著說：“書記，這瓶子估計是個吸血鬼變來的呢。”劉舒聽了心里只覺得嘯嘯心底太善良了，莞爾一笑。劉舒岔開話題，對嘯嘯說：“陳玲昨天向我們說，她準備要當班長。”嘯嘯說：“真的嗎？”劉舒說：“自然是真的啦，軍訓完了，就要進行班干部競選，她昨天還叫我們到時候一定要投她一票呢。”嘯嘯頓了頓：“可以是可以，可是班上那么多男生，我怕她以后管不住呢，你說是不是？”劉舒說：“這個我們就不要管了，總之她昨天晚上向我們說，盡管投票就是了，還說要是競選成功了，請我們大家去下館子呢。”嘯嘯只得說：“好吧，我投上一票。”這時金黃色斜陽由窗外而入，仿佛揠苗助長一般，把窗外輸?shù)挠白佑白佣祭檬蓍L瘦長，劉舒說：“嘯嘯，你看，這都又過了一個下午，時間過得真快呢，我去幫你打飯，晚上陳玲陪你。”說著就往外面走了，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問：“嘯嘯，想吃什么呢？”嘯嘯說：“還是跟以前一樣，清淡些就好啦，其實我都沒什么食欲的，辛苦你了。”劉舒聽了，笑著說：“哼，是個病人還這么倔強。”說完就走了，嘯嘯對著劉舒背影吐個舌頭。

　　校園里依舊響起了廣播，先是播放了一些新聞，然后想起一陣悠揚的葫蘆絲的聲音，原來是經(jīng)典名曲《月光下的鳳尾竹》，那聲音清韻無比，給人非常優(yōu)美的畫面感，仿佛一個美貌的少女泛舟湖上，湖面輕輕蕩漾，陽光旖旎無比，微風徐徐。汪洋聽得這曲，想喬子不就是云南人嘛，云南是葫蘆絲的故鄉(xiāng)，想著要是有一天能和她一起泛舟湖上那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軍訓也快結(jié)束了，以后恐怕再也沒有這種時刻了，今晚應該把喬子約出來到處走走散散步，說說話，也把以前的誤會澄清一下，雖然表白的機會沒有成熟，但是一定要向她說明，自己不喜歡陳玲，甚至有些厭惡。

　　晚飯過后，陳玲不一會就走了進來，推門就說：“哎呦，看來她們說的是真的，你真瘦了不少。”說完窗外刮了一陣風，吹得玻璃有著吱吱作響，樹木搖曳不止，陳玲看見，忙去關(guān)了半邊窗，說：“要不關(guān)上，我怕等下吹進來，把你吹走了。”嘯嘯說到：“看來你變幽默了不少。”陳玲說：“好哇，這話中有話，是罵我以前很死板么？”嘯嘯笑說：“不敢不敢，哪里敢得罪將來的班長。”陳玲說：“這還沒競選上呢，就亂叫，不過可得投我一票哦？”嘯嘯問：“怎么好好的就想要當班長了呢？”陳玲說：“班長很能鍛煉一個人的能力嘛，我想我應該去爭取一下，你說是不是呢？”嘯嘯聽陳玲這么說，知道陳玲的心意已決，本來心里有些話要說的，這時也只好打住了。嘯嘯答應了，然后說：“哎，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呢，讓你們天天來照顧我，心里很過意不去，好好的時間全浪費在我這里了。”陳玲聽了，嗔怒的說到：“嘯嘯你說這話就該打，以后我要是生病了，你就不來看我了么？”嘯嘯聽得，發(fā)現(xiàn)陳玲現(xiàn)在的口才變得讓人無縫可鉆了，簡直是個交際明星。因為白天的事，今晚齊嘯想叫韓雪再來一趟的，陳玲這時用手機放起了音樂，大有陪自己天荒地老的趨勢，嘯嘯心里更是著急，怎么著也得想一個法子把陳玲支走，想發(fā)個短信給劉舒，叫她說臨時有事找陳玲，又覺得這樣不好，怕她多想，為什么前些日子別人來照顧就好好的，輪到她就要她走呢，前些日子還剛吵過架，更容易誤會了。恰在這時，陳玲的手機倒響了，是林之舞打過來的，說是在咖啡館等陳玲見一面，陳玲卻拒絕了，嘯嘯得知，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對陳玲說：“老陳，你真傻，你都是要當班長的人了，最大的阻力就是男生那邊，這么好的一個拉選票的機會，你倒要錯過嗎？軍訓都馬上結(jié)束了。”陳玲一聽，也覺得有理，踟躕的說：“可是，你怎么辦啊，總不能沒人照顧你呀？”嘯嘯一聽，笑著在腿上拍了一下：“你看，我沒事了，我們之間還要客氣什么嗎？如果有事，我會打電話給喬子她們的呀。放心去吧，我沒事的。”陳玲聽完，說：“好吧，那你自己當心點，記得有事一定要打電話呀。”說完就用手做了個打電話的的手勢，在耳邊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