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齊樂實在是太了解了,尤其是對她家里的那點兒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在別人眼中,齊樂可能是一個安靜,穩重的女生,可在我看來,齊樂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
依稀記得那個大雨磅礴的夜晚,齊樂家里翻天覆地的響動,男人的吼聲,女人的嘶嚷聲,還有那個讓我永遠難忘的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就站在小女孩家的門外,懷里抱著一壇被雨水打濕的泡菜。
那個小女孩,就是齊樂。
當我媽一邊責罵我為什么沒把泡菜送到齊伯伯家,一邊拿毛巾像扒拉大白菜一樣給我擦淋濕的頭發時,我腦子里滿滿都是一個小女孩嘶聲裂肺的哭聲。
哭聲,哭聲,十年里一直有個小女孩凄慘的哭聲回蕩在我的耳邊。
像一場夢靨,像一個謎。
對,就是一個謎,就像根本沒人知道齊樂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后面究竟藏著多少令人窒息的傷悲。
高中的課程緊湊的讓人根本沒有喘氣的機會,本來早上帶著一個靈醒的腦袋來到學校,一天下來,腦袋就變得跟灌了一桶鉛似的沉重。
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實在是沒力氣同明哲說話,似乎他也累的夠嗆。課間時我看見明哲從辦公室里出來,手里拿著一沓試卷,我知道準是老師又在給明哲“開小灶”。
所謂“開小灶”,不過就是老師對待優等生的一種方式。在全班同學面前布置完作業后,再給一些程度好的學生增加一些各個名校的經典試題。像明哲這樣的優等生,當然少不了這樣的“待遇”。
可并不是所有受到別人優待的人都會感到快樂。
“明天早點去我家叫我,我怕我媽又抓著我什么把柄一直叨叨。”快到明哲家門前的白楊樹時,我對明哲說。
“嗯,我回去了。”明哲似乎真的累了,一句話也不想多說。我在原地看著明哲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了那個種滿白楊的胡同。
“可憐的優等生……”
“誰可憐啊?我看著你今天的樣子挺可憐的。”
我剛準備要走,忽然齊樂眨著她那雙大眼睛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嚇了一激靈。
“你想嚇死我啊,整天過度勞累已經害的我免疫力急劇下降,我可受不了這種驚嚇。”我摸著左胸口“撲通撲通”直跳的小心臟,做出一個即將倒地的姿勢。
“沒想到你膽子這么小,干脆以后叫你膽小鬼算了。”
“你說誰膽小鬼?當初某人提出要看《午夜兇鈴》,最后嚇得……”
還沒等我說完,齊樂上前一把朝我的胳膊上狠狠地擰了一下。我還沒來得及“哎呦”一聲,齊樂就已經閃進了一扇門之中。
我是啞巴吃黃連——有疼喊不出。一邊揉著被齊樂擰地通紅的胳膊,一邊走向僅僅隔著一條窄街的另一戶人家。
我曾經一直對我和齊樂我倆是鄰居這個事實感到難過。從幼兒園開始,我和齊樂就上同一所學校。小時候,由于我們倆經常在一起玩耍,還一起手牽手一起去挖沙子,丟手絹。以至于總是被別的同學說齊樂是我的女朋友,我是齊樂的男朋友。
這種完全是別人主觀臆想的關系一直跟隨著我從幼兒園到小學,從小學到初中。也許到了高中大家都懂事多了,很少有人再開我和齊樂的玩笑。
可我仍然覺得是高中壓力太大,大家才暫時忘了這種以調侃他人來獲取樂子的做法。
不過話說回來,我和齊樂并沒有因為這種“流言蜚語”而刻意躲著對方,相反我們都拿對方是童年很好的玩伴,一個對自己知根知底的好朋友。
戰勝“六眼飛魚”(流言蜚語)這個怪物其實只需要一丁點兒的勇氣。
去年暑假,齊樂一直嚷嚷著想看鬼片。想看但是自己一個人又不敢看,于是自然的想到了我和明哲。
我實在是對這種無品嚇人的恐怖片不感興趣,但又害怕拒絕齊樂會被認為是膽小鬼,于是硬撐著答應了她。當然,明哲也是我費了好多口舌才拉過來做陪同的。
“想看哪個恐怖片?”我故作鎮定,裝作一副對恐怖片身經百戰的樣子。
“你說吧,你看得多,就找一個很刺激但心臟可以承受得了的。”齊樂在一旁弱弱的說,聲音明顯比要求看鬼片時軟了些。
“那就《午夜兇鈴》吧,這個是我看過的恐怖片中最刺激的,明哲,你看呢?”我盯著屏幕問坐在一旁的明哲。
“我沒問題,不過聽說《午夜兇鈴》嚇死了不少人……”
我瞬間感到身后有一股涼風,但為了男人的尊嚴,我還是立馬阻擋住了明哲的好心相勸,不能讓他繼續擾亂軍心。
我立即選好了《午夜兇鈴》并且點擊播放,為了達到預計的效果,我還起身關掉了燈,把聲音調大了幾個分貝。
到現在我還清晰地記得,在影片播放了半個小時時,齊樂大叫受不了。
“怎么,自己嚷著要看恐怖片,現在卻要逃跑?”我其實也真心受不了這種故作玄虛的聲音和突然就出現一個鬼影的畫面。
“我想吐……”還沒等我繼續發出語言攻擊,齊樂就沖了出去,在衛生間里大吐了起來。
我本已張圓的嘴巴不得合攏在了一起。明哲已搶先一步,一邊拍著齊樂的背部一遍嚷著讓我去倒水。
之后我們三人都癱坐在了沙發上。齊樂的臉變得蒼白,她那雙大眼睛也無精打采地眨巴著。
“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看著我就覺得胃里面不舒服,當時也不是特別害怕啊……”在我看來齊樂確實是很害怕。
“估計是不適應吧,我也覺得很不舒服。”明哲似乎是在安慰齊樂。
“什么不適應,我第一次看恐怖片就沒有這種反應,還是因為害怕。”其實我之前并沒有看過恐怖片。
“你一個大男生和女生叫啥勁?林雨生,你就別揪著人家的短處不放了。”旁邊的齊樂臉紅的看著明哲,但明哲似乎沒看見,只是一個勁兒的盯著我。
“哎……我說你為啥總站在別人那邊啊,明明是齊樂膽子小嘛。”我有點兒得理不讓人了。
“我只站在對的人那邊。”說完,明哲站了起來,說了一些類似“以后別再看這些東西的話”,讓我好好照顧齊樂,然后就走了。
明哲走后,齊樂似乎有些得意,終于有人為她袒護,而且袒護她的人竟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看你吧,明哲竟然為你這樣說話,什么‘我只站在對的人一邊’,我還真有點想不通——不過話說回來,你終究是膽小鬼,哈哈——”
“林雨生,你去死!”
齊樂抓起沙發上的靠枕,朝我使勁地砸了過來,還好我反應迅速,成功躲過了枕頭的“親吻”。我朝癱在沙發上的齊樂吐舌頭,齊樂氣得滿臉通紅,那樣子,真是好笑極了。
每人個都善于偽裝自己的表情,明明有很多心事,卻裝的心胸開朗;明明內心充滿傷悲,卻裝出高興的樣子;明明對這個世界很是傷心,但遇到一個人還是會說:今天天氣真好!”
不是人變得虛偽,只是他(她)想在你的面前表現的輕松一點兒。高興的事可以拿來和你分享,不高興的事寧愿擠出一個讓你捉摸不透的笑容。
笑容背后,是一種不為人知的承受。
我似乎又想起了我說齊樂是個膽小鬼,齊樂氣得滿臉通紅很是可愛的樣子。
我揉了揉被齊樂擰的發紅的胳膊,走進了家中。
想坐下來安安靜靜的把這個故事下下來,卻總少不了這樣那樣的打擾,但我還是把這篇寫下來了。不管怎么樣,堅持下去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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