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一言為定

　　俞浩知道汪洋不能陪自己去了，就打電話叫上了楊靑鋒和林之舞，三人一起來到琴行，還沒到琴行，就看見有許多人搬著凳子抱著吉他坐在琴行門口，應該都是學習者。等走到琴行門口，早有一人迎了上來，只見那人留長發(fā)及肩，頗一副藝術(shù)家的模樣，問到：“你們要買什么嗎？”俞浩記得這人就是前些日子在校園里演唱的那主唱，于是說明了來意，說自己以前就報過名了，只是因為軍訓的關(guān)系一直耽擱了。長發(fā)馬上迎合到：“怪不得我說有些面熟，倒像是在哪里見過似的。”說完四人都笑了起來。長發(fā)說：“里面請，里面請！”之舞聽完把手附在靑鋒的耳朵上小聲說：“我怎么感覺像是妓院老鴇的那句‘客官里面請’呢”，靑鋒也不說話，在之舞腳上踩了一腳。

　　琴行不大，不到三十平方，墻上掛著各種尺寸價格不一的吉他，真是玲瑯滿目，地上也用架子放著一些，角落里放著一副爵士鼓，本來有一人正噼里啪啦在上面敲著練習，這會見俞浩他們來了，便拿了把吉他到外面去彈了。架子鼓旁邊還有一架電子琴，電子琴旁邊有一架古箏，靠門的地方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葫蘆絲，笛子，蕭，口琴，二胡等樂器，俞浩問到：“學長，這些你們都教嗎？”長發(fā)笑到：“還好還好，都可以說略懂，主要還是教吉他為主?！比诵睦镆魂嚲匆庥腿欢?/p>

　　原來長發(fā)叫呂燮文，現(xiàn)在信息學院的大四學生，主修是計算機專業(yè)，自小就開始學習樂器，學會了一樣，對于類似的樂器便觸類旁通，譬如學會了吉他，對于貝斯，電吉他等琴弦類的樂器，就自然輕車熟路一般，學會了笛子，巴烏、蕭、葫蘆絲學起來也就十分有悟性了。剛上大學的時候，因為一頭長發(fā)被人當做怪人，一個人把心思全花在了樂器上面，每天接觸各種各樣的音樂，各類搖滾和民謠，又正直年少青春，思想難免發(fā)生碰撞，早已跟大部分人有些不一樣，覺得身邊的人膚淺異常，活著大部分在浪費時間。學業(yè)自然也不上進，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組樂隊玩，樂隊名字叫南蠻，在學校租了個店面，合伙開起了琴行，教授和出租售賣各種樂器，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三年多了，樂隊里的幾個人因為畢業(yè)陸陸續(xù)續(xù)都走了，樂隊被迫解散，很是憂郁，雖然現(xiàn)在樂手很多，技術(shù)也還行，但是總感覺回不到過去了，只是有時為了招生，也算是為了生計，才臨時幾個人組合一下唱幾首。其實準確的來說，俞浩走錯了地方，因為這并不是學校團委下的吉他協(xié)會，因為呂燮文彈得一首好吉他，而且打的一手好鼓，對其他樂器也涉獵廣通，是個全才，自然被眾人推為吉他協(xié)會會長，于吉他協(xié)會來說，可以免費提供各種樂器表演，而且招生為其增添人才，于呂燮文來說，招生自然是一筆收入，而且桃李滿天下也是一大快事，可謂是一樁互利雙贏的美事。

　　三人仔細一番打量，嘴上雖然沒說什么，但是內(nèi)心里是十分欽羨的，忽然在門上看見一副刺繡圖案，上面刺著兩枝紅梅，顏色分明，深淺搭配有致，簡直栩栩如生，靑鋒問到：“學長，你連這個也會嗎？”這一問大家都笑了起來，燮文說：“這個自然不會啦，是我妹妹在這教人呢?！庇岷瓶匆妰芍患t梅，不禁睹物思人，想起了遠方的何清秋。這時一個瘦小的女子提著一盒飯菜走了過來，拍一拍燮文的背，說到：“東西我放這了，我先回去了，記得及時吃，涼了可不好。”說完把東西擱在桌子上，就走了，不消說，眾人都以為這一定是燮文的妹妹，等那女子走到門外，幾個拿著吉他的新生問好說：“學姐，你就走啦?！北娙寺牭靡魂囈苫螅莆目丛谘劾?，忙解釋說：“這是我女朋友，我妹妹去杭州了，估計這幾天也就回來了。”靑鋒方才明白過似的“哦”了一聲，惹大家又是發(fā)笑。

　　三人玩了一陣子，最后覺得價錢也還公道，用燮文的原話就是：“兩百塊錢包學會，兩百塊錢，也就找一次小姐的錢，而且質(zhì)量還不能保證，說不定還染上疾病。你來我這里卻可以學得一技之長，教學的質(zhì)量我是可以保證的，至于學得會學不會，也像找小姐一樣，小姐的質(zhì)量再好，你不行終究還是不行，不好意思，我說話向來比較直來直往，假如用你們這些好學生的話來說的吧，就是師父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反正對于教學我會做到問心無愧。”三人聽得目瞪口呆，但終究確實不是很貴，燮文又說：“假如買一把吉他的話，免費教學，這也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售后服務。”眾人聽得又笑了起來，直夸燮文幽默。之舞說：“我覺得要學的話還是先教學費學吧，萬一買了吉他又沒學會，多浪費啊。”俞浩說：“你看看你，還沒學就開始打退堂鼓了?！敝枵f：“人還是要理智一點為好，我根本一點都不懂，一點基礎(chǔ)都沒有，怎么能保證我一定能學得會，你能保證豬一定學得會爬樹嗎？”說到這里，叫人忍俊不禁，靑鋒說：“我看你林之舞你真是爛泥巴扶不上墻啦。”之舞不屑的說到：“你們干嘛一定要把我扶上墻啊，扶在墻上風吹日曬雨淋的，我還不愿意呢？”之舞把自己內(nèi)心里的阿Q精神展現(xiàn)得一覽無余。燮文笑著說：“沒事的，反正我想說，只要你想學，用心學一定可以學會的，他雖然不是像吃飯那么容易，但是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難，你們回去先商量商量，不著急的，這是我的名片?！闭f完從口袋里掏出三張名片遞了過來，俞浩接過其中一張，說到：“不用那么多，我們?nèi)齻€住在同一個宿舍呢。”燮文說：“我看也像?！?/p>

　　三人又在門口逗留一陣，跟那些新學的人說說話，一個黃毛的學生正在練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節(jié)奏卡得倒是還好，就是唱得有些不雅，‘同桌的你’隱約聽上去唱成了‘同床的你’，俞浩等他唱完了，鼓了一陣掌，黃毛抬起頭來，頭微微向右一甩，兩只被劉海遮住的眼睛終于露出了眉目，說：“唱得這么爛你還鼓掌，這不存心損我么，不過話說回來了，既然你都鼓了，才鼓那么三兩下有點不夠意思啊?！闭f完自然惹大家一陣發(fā)笑，眾人鼓起了掌。俞浩認出他也是那天樂隊表演者之一。大家又是一番自我介紹，黃毛說：“叫我蠻子就好啦，蠻是非常野蠻的蠻?！敝鑶柕剑骸拔铱茨銖椀猛玫难?，你學多久啦?！毙U子說：“也沒多久，上學期開始學的，一個暑假沒練了，生疏了好多了?！敝栌謫柕剑骸半y不難??？”蠻子說：“也就那樣啦，馬馬虎虎吧，反正我覺得這玩意兒有時候挺有意思的，沒事一個人耍耍，心情都會變好多?！闭f完拿出一包煙，自己先叼了一根，然后做個分發(fā)給眾人的樣子，俞浩忙把雙手放在身前做個推卻的樣子：“謝謝，我不抽煙?！毙U子也不客氣，把煙分向其他人，然后點了火，深吸一口，慢慢一陣煙霧縈繞在他臉龐，瞇著眼睛說到：“以前我也不抽煙的，現(xiàn)在才覺得人他媽活著不能太拘束，該干嘛就干嘛，鬼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說不定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最看不起就是那種死之前還是處男的人。”說完也不和眾人一起笑，食指在香煙上彈了彈，一截白色煙灰掉了下來，又銜在嘴里，用力在吉他上一陣掃弦，頗為朋克風格。俞浩看見蠻子的面前放了一本黑色封面的書，拿起來翻開一看，原來全是一個叫許巍的歌手的吉他譜專集，翻著翻著便翻到了上次演唱的那首歌的歌詞，一種相見恨晚的喜悅涌上心頭，上次聽完后說要去上網(wǎng)查查的，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就忘記了，幸好今天又看見了，問蠻子說：“這人的歌怎么樣？”蠻子當做沒聽見，繼續(xù)掃自己的弦，閉著眼睛頗為投入的樣子，完了才淡淡的說：“別人喜歡不喜歡我不知道，反正我挺喜歡?！闭f完又接著掃弦了，俞浩說:“上次聽了你們演唱的一首，我也覺得非常喜歡?！毙U子見有個志同道合的人，說：“那就多聽聽啦?！?/p>

　　三人從琴行走了出來，靑鋒說：“我看那里的人，都是一些奇葩，你看那個長頭發(fā)的學長，那頭發(fā)比他女朋友的還長，這么大熱天就不嫌熱么，再說了，那么長的頭發(fā)，多浪費洗發(fā)水，還有你看他說話分風格，完全就是一個老嫖客的樣子?！比诵α似饋?，靑鋒又繼續(xù)說：“還有那個自稱蠻子的黃毛，完全一副憤世嫉俗，玩世不恭的樣子，那神情完全就是一副剛被人帶了綠帽子的神色，你看那頭發(fā)把眼睛都遮住了，我覺得假如一伙人要打他，只要一人把他頭發(fā)摁住了，一陣亂打，連套在頭上的麻袋都省了?！表n林兩人連連稱靑鋒才是奇葩中的奇葩。之舞說：“我總結(jié)了靑鋒剛剛說的，他就一直在關(guān)注別人頭發(fā)，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人家其實是在為某種洗發(fā)水代言么？”俞浩說：“我聽說啊，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人，半夜走路會踩到狗屎?！膘i鋒不服到：“我才不信，背后說人壞話其實是一種非常人格偉大的行為，難道像我剛剛那種話要當著他面說么，只會讓他難堪，是吧？再說了，不是有句話嗎，人活著無非就是笑笑他人然后被他人笑笑。”俞浩只得無奈的笑笑。然后說：“我打算學吉他，至于買不買，我再看看，你們呢？”靑鋒打趣說：“我打算學刺繡。”之舞哈哈大笑：“我看學刺繡是假，分明是想把那刺繡的妹子。”那時他們恰好走到一個超市門口，購物向來是女生專長，門口正簇擁著一群提著滿袋東西的女生，靑鋒說：“你可別亂說啊，我們這么熟，你說我，我肯定不會告你誹謗，只怕不知道要傷了多少女子的心哦。”說著用眼睛示意韓林兩人往那群女子那邊方向看。之舞說：“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你先把那刺繡的女子追到再說?！膘i鋒一時逞強的說到：“追就追，反正我也沒有女朋友，不過得先說清楚，現(xiàn)在人都沒見到，萬一長得像她哥哥那樣猥瑣的樣子，我是不會追的，起碼得長得差不多?！闭f完忽然心里一想，怎么都是我在付出，于是說到：“我要追到了，你賭我什么？”之舞說到：“那你學東西的錢我全包了，順便請你們一頓燭光晚餐。你若輸了，自然也是一樣的?！膘i鋒說：“恩，就這樣說定了，俞浩你做個見證人?！庇岷普f：“你們兩個寂寞的人的事情，怎么把我也帶上了。好吧，我就做個中間人吧，不過賭肯定也是有時間限度的，我看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吧。”靑鋒不屑說：“不是我楊某人夸大，根據(jù)她哥哥說的，過幾天就回來了，給我20天綽綽有余?！敝枵f：“算了，不趁機欺負你，既然俞浩都說了一個月，那就一個月，大丈夫一言既出。”靑鋒接著說：“駟馬難追?！?/p>

　　汪洋半扶著陳玲慢慢的走回宿舍，上了那個高樓梯，就差不多到了，汪洋怕被喬紫撞見，那真是雪上加霜了，于是對陳玲說：“我就送你到這吧，你自己回去吧?！标惲岜臼锹斆魅?，自然知道汪洋的心思，心想既然把戲都作出來了，不作就不作，要作就索性作好，也不說話，故意又把身子搖晃，軟綿綿的一般，汪洋繼續(xù)攙扶著她，一面責怪說：“叫你不要喝的，自己能喝不能喝難道不能掂量的嗎？”陳玲聽了頗為好受，雖說沒有喝醉，畢竟還是喝了，借著酒勁嬌嗔的說：“說起來還得怪你呢?！蓖粞笳f：“怎么怪起我來了，我都分明叫了你不要喝的，自己逞強?！标惲嵴f：“要是你在那等我的時候就去幫我買好飲料，我就不用喝酒了?！蓖粞笳f：“我哪知道要等你多久，萬一我去買了，你又回來了，那不是又變成你等我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么，萬一買來你不喝的……就算這是我的不是，那我在橋上的時候就說要幫你去買的啊，你自己又拉住我？”陳玲說：“你還不明白嗎？”汪洋反問說：“我明白什么？”陳玲笑說：“難道你們男生都是傻瓜么？我心里怎么樣想的，你會不明白？”這本是一個女孩的撒嬌，假如是碰上自己喜歡的女孩撒嬌，自然覺得甜蜜浪漫有加，偏偏這時汪洋滿腦子想的都是喬紫，一想到喬紫可能會誤會都是因為陳玲，心頭怒起：“你不要同我這么笑，你有什么話就直說，我哪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标惲嵋娡粞笳嬗悬c生氣的氣勢，心里早已讓了一步，輕聲說：“我是不愿意你多走路?！标惲岵徽f還好，一說更使汪洋生氣，但眼看就到了女生宿舍樓下了，自己也不能說得太過分了，萬一陳玲和自己在宿舍樓下鬧了起來，那簡直是跳進黃河洗不清的了，于是強忍著心中的怒氣，笑著說：“你看你說不愿我多走路，那現(xiàn)在呢，我不是走了更多的路嗎？”這語氣里分明有著諷刺，然而在陳玲聽來確是聽上去是埋怨實則是關(guān)愛有加的，本來沒喝多少酒，這又是一路的折騰，早已完全清醒了，聽完汪洋的話后，掙脫汪洋的懷抱，將身子立了起來，看汪洋累得滿頭大汗，不禁掩嘴笑了笑，然后說：“好了，我到了，告訴你吧，我其實沒醉。”汪洋聽后也只能忍住怨氣丟下四個字：“無理取鬧！”說完就走。陳玲見汪洋要走，忙把他叫住，汪洋回過頭來，陳玲兩手撫弄著自己的鬢發(fā)，然后說：“你知道我今天為什么喝酒嗎？”汪洋說：“你們女孩的心思太復雜，我是猜不透的了。”說完掉頭就走了，陳玲對著汪洋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鼻子里哼了一聲，輕聲的罵道：“真是傻瓜。”

　　話剛說完，只聽見一個聲音：“我打兩瓶開水，好端端的你罵我做什么？”陳玲一看，原來是蔣少芬打了兩瓶開水正回宿舍，聽見陳玲的罵聲，以為罵的是自己，陳玲笑了起來，也不解釋，只覺得心里一陣甜蜜。然后說：“委員長，我來幫你提一瓶罷?！笔Y少芬說：“咦，剛剛還罵我，現(xiàn)在又要幫我，這算是什么意思呀，說吧，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陳玲說：“你看看你，不用我罵你你就是傻瓜一個，有人幫還不要，不是傻瓜是什么？”蔣少芬罵道：“你不過是個婦人，竟然敢這樣以下犯上冒犯本相公，小心我休了你?！痹瓉?，齊嘯既然給蔣少芬稱作蔣委員長，索性也就給其他人安排了角色，喬紫端莊大方，自然是第一夫人，陳玲艷麗無比，用齊嘯的原話就是，天生的小三氣質(zhì)，就當作蔣委員長的小妾，劉舒是書記，自己是出計謀的人，就是參謀長了。陳玲聽完笑了起來，仔細回想剛剛蔣少芬說的那句話，不禁又哈哈大笑起來，然后說：“委員長，剛剛可真不是我罵你，你想你剛剛說，黃鼠狼給雞拜年，那我要是承認我是黃鼠狼，那你就是......”說完提著開水瓶就小跑了起來，蔣少芬在后面追趕著喊：“小樣，今天我一定要讓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