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古老的小廟（上）

　　光線穿過被風吹淡的云投射在破廟的石碑上；整間廟宇每處地方都存在被雨水侵蝕過后的痕跡，唯獨那把手柄好像從未遭受過任何風化般依舊保持著曾經的光鮮。兩條身影立在石碑下，影子被斜射的光澤鋪卷在破爛的石磚上。

　　鳥鳴，交叉在紅草上的云頭；有風，是安靜的空氣清涼的運作。

　　樹葉沙沙，紅草瑟瑟。

　　肖走式一直在凝望這把手柄，他說這是把劍柄，劍的主人更是位了不起的人物。G站在那里考量：劍的長度通常不會超過三寸，要是這把劍的長度剛好有這塊石碑上……難道是那個家伙！

　　他的瞳孔蜷縮在一起，痙攣著吃驚。他問：“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

　　肖走式臉上露出笑容，卻足夠煽情：“他做事從來都是出乎意料。要不是看到這把劍我還真以為他死了?！盙好像在回憶著什么：“當年一役，他名震八方，但是隨后來的橫禍，讓世人凈傳他已經死了。從此他就如同真空一樣，似乎從未來出現?？墒呛髞碛钟腥苏f曾見過他，只是一直沒有人去相信罷了?！?/p>

　　“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使用過的劍沒理由還是光鮮的，所以我敢確定那家伙一定還活著?！毙ぷ呤秸f。G的語氣依舊那般清淡，只是現在卻意外多出些許感情：“他要是真的回來，那就一定少不了熱鬧。不過我很好奇，你怎么就能斷定這一定是把劍，就算是劍怎么一定會是他的？”

　　笑了笑。肖走式走過去用手輕輕扇動氣味，嗅了嗅，望向G，說：“難道你沒有問到一股酒香味么？”G湊過去嗅了一下，除了朽木腐爛掉的氣味和發臭的酸味，還真有一絲絲被掩蓋掉的酒香味。他說：“也只有做過殺手的你才能辦得到?！毙ぷ呤秸f：“因為我和他是好朋友，所以才會這么了解他。他要回來，可惜我卻要死了。”

　　好像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話，好像嗅到了最不可能嗅到的味道，彌漫著死亡腐爛的味道。他的眼睛盯在肖走式蒼白的臉上，問：“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睂Ψ降幕卮鸷芸?，卻在笑。G好像一點也不喜歡他的笑：“你笑的一點也不好看?！彼粗难劬?，蘊藏著一份被悄悄支離破碎開的無奈：“旅館內有賀轍家的眼線。”“我知道。”G說。

　　“他們可不止一個?！?/p>

　　“前前后后一共十四個，再加上今天走掉的，一個三十七個?！盙淡定的回答。

　　肖走式說：“他們為了邀功一定會顛倒是非說，是我們先得罪賀轍小少爺的，然后家仆為了保護小少爺才會被殺的。”

　　G冰冷的眼神早已看穿什么：“因為他們知道根本殺不了我，所以只能在旅店老板夫婦身上動手腳?！彼孟襁€是止不住吃驚，“以你的實力要想殺掉他們原本就不是件難事，為何要怕？”

　　肖走式的頭垂向地面，被遮蔽得看不到他此刻的眼神究竟是用什么調兌成的顏色。他沒有吭聲，嘴角咀嚼著苦澀。遲遲說不出什么來，最后將一切的氣氛全都泯滅在枯燥的空氣中，希望能夠用風滌蕩出別的顏色來化解眼前的枯燥。

　　先開口的是G：“就算是賀轍家的老爺子來，我也會留下來幫你。”然后他和他靠在一起，影子幾乎交集在一起。肖走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都已經老了，這個世界是屬于年輕人的?！?/p>

　　“老？我卻感覺自己才剛剛年輕——你也一樣。不要在我面前講些喪氣的話?！?/p>

　　肖走式呵呵一笑：“傳說中的男人竟也是天真的可愛。”

　　“那是因為我從不愿考慮太多，永遠讓自己保持年輕?！彼莺莸乜粗ぷ呤?，像是想要一劍刺醒好朋友的不清醒。但他沒有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