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被逼絕路

　　晏禹打開會議現場的視頻設備，調整一下影像設置，然后用遙控器關掉主屏上的畫面，將外套留在椅背上，快步走出會議室。會議室光亮的桌子像鏡子反射出景象——門口出現一個漂亮的金發女人。

　　她細長的雙腿踩著十公分的細跟高跟鞋，步伐款款。膝上黑色短裙包著性感的臀部，纖細的腰肢輕輕擺動，白色真絲襯衣在充滿誘惑的身體上變換著各種線條形狀。

　　她看到椅背上的外套，立刻想到晏禹正微微歪著脖子躲在角落里笑吟吟地看著她。會議室的投影屏幕后面有一塊單面玻璃，外面看是鏡子，而里面卻能看到外面的景象，那是為了公司活動時操作音響設備更方便而安裝的。

　　她優雅地抬手解開自己的發髻，讓海潮般的金色長發飛瀉下來，然后拋給想象中的晏禹一個嫵媚微笑。一邊暗暗得意獵物輕易到手，一邊開始解襯衣扣子，讓已經開始燃燒的身體能更大限度地展示。

　　“你在嗎？”

　　她便說邊往單面鏡子那邊走，腦子里全想的是一會兒如何開篇？是直接點撲進對方的懷里還是先秀秀身材挑逗一下。

　　“露西！我要的文件準備好了嗎？”這是市場部經理馬科斯的聲音，他的聲音和他的絡腮胡子一樣粗獷，標準的足球運動員身材，卻是光頭裁判科里納的冷厲性格。露西在他身上吃過敗仗，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嚇得捂住胸口忙不迭地扣扣子，慌亂中高跟鞋弄出聲音，讓對方更加確定她就在里面。

　　“露西，請你快點給我，我要這些數據去開會！”馬科斯邁著大步已經走進會議室，露西慌不擇路地躲進單面鏡子后面的音響室控制室，拼命將那幾顆該死的小扣子都塞回該去的洞里面。

　　“戈登先生，資料已經準備好了，就在……”

　　她慌慌張張地從音響室出來，與馬科斯的眼睛迎面相遇，對方鄙夷的眼神和意味深長的淡笑立刻讓她恨不得變成高爾夫球掉進小小的球洞里。

　　“好吧，給你五分鐘，馬上送到茱莉亞那里。”馬科斯說完轉身離去，邊走邊為晏禹的巧妙設局驚嘆，并兀自發笑：“臭小子，居然用我來對付這根干柴！”

　　衛生間里對著鏡子整理頭發的晏禹仔仔細細地把頭發沾濕撫平，估摸著剛才的視頻已經讓有權限的辦公人員看個痛快了，心里很是舒服，不由得輕輕吹了一段口哨。他好像血洗了十六年前的恥辱，臉上散發著光彩，雄赳赳地走出衛生間回辦公室，并微笑著和每一個相遇的人打招呼。

　　“Ken，辦好了，這是公墓的地址。”

　　凱文把一個紙片交到Ken手上，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Ken沉默著握住紙片，在凱文離開之后仰頭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溫蒂的死和晏卓的失蹤都是他不愿面對的事實，兩個長發女孩的娉婷背影交替閃現在腦子里，一滴熱淚沿著眼角滑出去，掉進他濃密的頭發里消失不見。

　　“瑞查！你的朋友能為我們提供安保嗎？”凱文站在走廊里大聲喊。隨后小聲嘀咕：“我可不能保證這些怪物什么時候又會出現。”

　　隨著幾聲慌亂的腳步聲，瑞查的房門打開了。

　　“凱文，麻煩你告訴Ken和胖子李，市長也被感染了，現在他們急需我們的幫助。”

　　除了躺在移動病床上的翎子，其余人都自覺地在實驗室圍成圈坐著。

　　“瑞查，他們的態度沒有辦法讓我們繼續與他們合作。如果不啟動疫病防控，我們沒有辦法再幫助他們！”

　　這是李季番的話，顯然他情緒不太好，雖然這家伙有點沒正形，但是卻很少用嚴厲的口吻和人說話。

　　“眼下我們的安全才是大麻煩！”凱文說。他看著大家，表情很嚴肅。“那怪物目標很明確，就是要除掉溫蒂和另一個女孩，翎子是為了幫黑小子才意外受傷。”

　　瓦里失神地點點頭，又陷到痛苦無奈中，Ken見了便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外面那兩個特工也被他干掉了，而且下手很快，他們都來不及拔槍！”凱文皺著眉頭，除了碧姬，他不擔心在座的男人們會膽怯退縮，但還是不由自主看了碧姬一眼。

　　Ken會意望向身邊的碧姬，說：“碧姬，你還是先回學校住吧。”

　　碧姬看著他的臉，搖搖頭拒絕，發現大家都關心地看著自己，又突然哈哈一笑：“沒事啦，大不了我再躲到床底下去！”

　　她苦中作樂的精神讓大家在愁苦中也能展顏一笑，氣氛立時又活躍起來。床上的翎子手輕輕動了動，應該也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瓦里看見急忙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問：“親愛的，想要什么？”

　　翎子輕輕擺擺手，用手做出握杯子的動作。她傷到喉部，暫時無法說話。

　　“想喝水嗎？”瓦里柔聲問。

　　翎子又做了一個OK的手勢，瓦里急忙去找水和吸管。

　　當大家的視線從他們倆個人身上收回，Ken說：“瓦里和翎子不能再留下，翎子需要養傷。”

　　大家點頭贊同。凱文便把目光又放到了瑞查身上，問他：“你的政府朋友沒有承諾什么嗎？起碼給我們必要的安保和裝備。”他的口氣硬邦邦的，好像在質問犯罪嫌疑人。

　　瑞查臉上微紅，吞吞吐吐說：“今晚十點開始，他們在這條街投入警力，并且馬上會送藥品和物資過來！”

　　杰夫眉毛一挑，眼睛放光，很著急地問：“都有什么藥品和設備？”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基本的藥物和設備肯定是有的，大概快到了！”瑞查窘得不像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大家才好。不過李季番和凱文沒有嘲諷他，李季番甚至用拳頭親昵地搗了他一下。“臭小子，你還是有公關潛質的嘛！”

　　果然門外傳來汽車聲，接著他的移動電話響起來。

　　幾分鐘后，實驗室里外就堆滿了東西，杰夫一邊興奮地把收拾分類，一邊叮囑瓦里：“你到市中心醫院可以申請貴賓病房，有同屋陪護床。翎子的問題應該不大，護頸一周后再取下來，如果傷口沒問題，可以在床上做些鍛煉，只要不牽拉頸部就可以。”

　　瓦里點點頭，回屋里收拾東西。

　　凱文專心致志地整理防暴工具，各種東西像跳蚤市場的貨物一樣擺了一地，其中電棍和催淚噴霧應該能派上用場。不過他還是扭頭問正在檢查監護儀的李季番：“胖子，有錢嗎？”

　　李季番頭也不回隨口說：“要多少？”

　　“先給我兩萬鎊。”凱文說。

　　這個龐大的數字讓李季番停下來扭頭奇怪地看著他。

　　房間里，瑞查和Ken一邊檢查門窗并裝上報警器，按照凱文的要求，各個可能出入口都裝上這種帶有聲波探測的報警器。兩人一個蹲在窗臺上，一個站在地上，配合著布線安裝，報警調試。這時已經猶豫半天的瑞查終于開口說：“Ken，他們有要求。”

　　Ken放下手里的螺絲刀，看著他的眼睛，微微皺起眉頭。

　　“他們要我們拿出研究成果幫助他們研制疫苗。”瑞查鼓起勇氣說完后面的話。

　　Ken聽完點點頭，把螺絲刀又撿起來，玩弄著上面尖利的部分，輕微的疼痛感能把此時的負面情緒趕走一些。“我知道他們會這么干！但我們不能任由他們擺布！”

　　瑞查長出一口長氣，像卸掉了一個包袱，為Ken沒有責備他感到輕松。

　　“我已經告訴他們病毒在不斷變異，萬能疫苗是不存在的……”

　　Ken沉默幾分鐘，好像在聽瑞查繼續解釋，腦子里卻只有“萬能疫苗”那幾個字。

　　“晏，帶他走！”Crystal抱住巴托麗的腰，竭盡全力阻止她行動，不過代價也極其慘重——后背馬上被巴托麗抓出兩個血洞。

　　Crystal的突然出現還來不及帶給晏卓驚喜，就讓她看到死亡前的恐怖一幕。晏卓絕望地對著巴托麗嘶喊：“放開她，你這個魔鬼！”

　　“哈哈哈哈，很好，我喜歡這個稱呼！”巴托麗玩弄小貓似的松開一只手，單手抓住Crystal的脖子，就將她拎起來。鮮血順著她的后背，一直流到腳上，最后淌到地上。

　　“晏，快走！”Crystal發出茍延殘喘的聲音，雖則低到幾乎聽不見，晏卓晏卓卻很明白，她強忍哀痛抓住Van的胳膊，試圖將Van扶起來。

　　只要救走Van就有一線機會，包括給Crystal報仇，只是這眼前的困難簡直比徒手登天還難。

　　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帶走Van。

　　“哈哈哈哈……”隨著巴托麗冷酷的狂笑，Crystal的腿蹬了幾下，最后完全不動了。

　　巴托麗像高高在上的女皇垂低眼簾看著半跪在地上的晏卓，松手將Crystal丟在地上，說：“我會有很多種方法讓你打開結界，可是你只有一個選擇！”

　　晏卓厭惡地瞪她一眼，朝Crystal那邊挪過去，抓住她冰冷的小腿。她的身子像扭曲的活動玩偶，眼睛大睜著，嘴角和鼻孔淌出鮮血。

　　晏卓再向前挪一些，跪在她面前，伸手幫她合上眼睛，淚水模糊在眼眶，卻沒有力氣流出來。

　　“哼！”巴托麗輕輕冷哼，“你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不愿意和你的獵人先生共赴巫山，我會讓別人來取代他！”

　　晏卓的心都在抖，整個世界像只冰冷堅硬的大碗將她狠狠扣在下面，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巴托麗走到Van身邊，柔軟的絲絨裙角掃過晏卓撐在地上的手，傳遞到晏卓腦子里的卻是更危險的信號。

　　“很抱歉，弒者先生，我又違反條約了！”巴托麗對蜷縮在地上的Van說，利爪般的雙手猛地襲向V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