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捂住嘴,雙瞳放大,驚恐的注視著在籃子里把玩被角的孩子,用龜裂的手指撫摸著孩子,慈愛溢滿臥室。
只是,溫柔慈愛似水纏綿之下交替著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在一片看似和諧的昏暗里悄悄涌流,藏在骨子里、內心深處。你以為它不存在?它只是隱匿了寒茫的鋒刃變得無息,無形的口子開始出現在你體內,只是你不屑于關注,迷惑欺騙了自己。
什么故作堅強,裝得自己不怕一切。呵,勇氣自信那都是自欺欺人者口中蹦出來的穢物,那都是外表華麗無比虛幻的偽裝。紙一樣,輕捅一下就會破個大洞,讓亂流席卷瞬間崩潰的偽裝。
雖然敵不過恐懼,可是它會支撐著人們守護必需守護不能退后半步離不開自己的珍貴物。就如這位母親守護著搖籃里的嬰孩一樣,抱著微不足道得不存在的稱為希望的僥幸心理,對峙明明知道不可能戰勝的敵人,苦苦頑抗一時,最后在恐懼化為的洪水猛獸的咆哮聲里帶著一切希翼灰飛煙滅。
孩子知道母親正在看著自己,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注視著母親,十分頑皮的將將雙手揮動,成擁抱狀,肉嘟嘟的粉嫩小手伸向母親看樣子是想讓母親擁抱自己。孩子嬌小的分紅色舌頭可愛的吐出一小節,發出依依呀呀慵懶的呼喚以及咯咯笑聲,稚嫩童音混合著小孩子戀母的特有奶氣回蕩在這間小小的臥室里。
母親本能的應了聲,閃爍著的淚光在眼里打轉,像是蒲公英的最后一撮白絨在無數寒風的邀請逼迫下拼命地死死地抓住繼續容忍收留著它的溫柔,害怕被遺棄再也回不來。她對著孩子笑笑,那笑容好比晨曦初映時的第一道流光,融化掉在黑暗里徹夜派回的膽怯和自卑,讓孩子無比安心。
可是母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臉上的笑容瞬間被慌亂吞沒,凍結乃至瓦解。一種來自地底的徹骨陰寒沖破地面,順著母親的腳掌無形地刺入了她的血管,順著血液流至全身,束縛起了她的肌肉、骨骼、觸覺,讓她麻痹,渾身異常冰冷,像是全身都沉湮到深海之淵里,失去了天日毫無生機一片荒蕪的絕望感開始浸透她所有的細胞,苦澀得讓人窒息的海水擠壓著全身,不顧一切瘋狂扭曲你的肌膚,從每條毛孔里襲入,把身體泡來發脹快要爆裂,強有力地快速破碎那可只能顫抖在恐懼下不能稱呼為心的心臟。
母親在恐懼的同時不忘制止孩子的取鬧,立刻用手捂向孩子的櫻唇,顫抖著在凝固的空氣里劃過膽顫心驚的弧度,細細汗珠從毛孔里浸出來,在手掌的紋理里手的背部艱難前行。
就在她用手捂向孩子的那一瞬間,臥室外的蟲鳴鳥叫都同時沒了聲,屋外寂靜到驚心動魄,像是空氣被抽了個空,萬物都在真空里死去消失了一樣。
僵硬。
硬生生的停留在空中,打了石膏一樣。
壓抑。
直勾勾的注視著窗外,不敢冒出聲音。
靜止。
細汗在指尖搖擺,不肯墜下,此刻,忘了呼吸忘了酸痛忘了眨眼。
孩子依然睜著眼睛,看著母親滿臉好奇,見到母親沒有搭理自己,好像有些急了,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囈語什么。見狀,母親差點叫出了聲,趕緊用手捂住了孩子的嘴,生生將孩子喉嚨里打著轉的童音壓了下去。因為速度快了,有沒把握好速度,所以母親的手指不小心刮到了孩子玉一樣的臉龐,留下滿是歉意的細小紅潤。
孩子受了委屈,不滿母親如此粗暴地對待自己,霧氣彌漫在水汪汪的眼睛里,一臉無辜的可愛相,揮動稚嫩的小手輕輕抓繞著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不解而又可憐兮兮的看著母親,口中發出模糊不清的哼聲。
母親看著孩子,心如刀攪,她很想趕緊抱起孩子,吻吻不小心被她弄傷的肌膚,很想立刻將孩子緊緊抱在自己的懷中,永不分開。
只是……外面的危險可以瞬間讓她們母子變為兩具尸體,母親只能忍著痛,發著狠捂住孩子的嘴,一臉嚴肅的用眼神警告孩子不要吵鬧。
孩子躺槍,莫名其妙的被母親用力捂住嘴,自然很不甘心,他想要抗議母親,可是他揚起小腦袋與母親的眼神對視時被母親眼里,宛如陌生人的眼光嚇到了,不敢再于母親對視,一副犯錯小孩的摸樣,乖巧的將手放下,安靜地任由眼淚漫延到母親的手邊,打濕了枕頭。
母親的身體僵硬的抽了抽,心里的滋味徹底被放大數倍,折磨著她早就血痕累累的弱小的心。母親在心里祈禱,在心里默默哀鳴,她希望今晚只是一場噩夢,從來不曾發生過,可是手邊的清涼感又實實在在地對她下了無情的告詔:今夜就是一場真是的噩夢。
母親擺了擺頭,對手邊的清涼感感到詫異,她看向寶寶,發現寶寶正雙眼無神的看著床邊,默默流著淚。
寶寶哭了,被我嚇哭了,乖巧懂事地默默哭著,沒有吵鬧,只是默默地哭。母親抽著涼氣,眼淚流下來,強忍著內心的煎熬,在心里想著。
母親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克服痛不欲生,期望窗外的一切趕緊結束。
過了一會兒,窗外又開始想起了歡快的蟲鳴鳥叫,一縷溫暖的光突破了夜的囚禁,穿透了窗戶照在屋子里,穿透了死一樣的寂靜,驅走了母親內心的恐懼。
似乎一切都結束了吧?
母親這樣想,光芒灑在她臉上,照得她一臉安詳。
也許是天亮了,那些惡魔都離開了吧。
母親怔了怔,松開手。
屋外,蟲子又開始吟唱,幾絲清涼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母親的目光與孩子對視,有歉意,有嚴肅,更多的是溫暖到骨子里的慈愛。孩子看著母親蒼白的失去了紅潤布滿了驚慌的臉,聽話的沒有哭了。母親趕緊把孩子抱起來,緊緊地抱著,害怕失去,想要一直這樣抱著,永遠不分開。
“寶貝,我愛你”
母親吻著懷里的孩子,用手撫摸孩子嬌嫩的肌膚,“我們離開這里,不回來了,我們趕緊走,寶貝,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我愛不你。”
母親的聲音發顫,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孩子的額頭。
噩夢就隨著溫暖的光消失吧,母親已經決定,立刻離開這里,隱姓埋名。
母親把孩子放下,又再次吻了吻孩子,“寶貝乖,媽媽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不要吵哦,要乖哦。”
孩子沒有吵鬧,安安靜靜的躺著,注視著母親的背影,看著母親推開臥室門。
嘎吱——
門被推開,母親的腳步停下。
月色慘淡掩蓋不住殘垣斷壁的凄涼與哀傷,仿佛這里被遺棄了許久,一片新鮮的荒蕪,新鮮到驚心動魄。
母親眼前是廢墟一般的村落,自己所藏的小屋子被毀壞得面目全非,剩下一座小小的臥室在滿地的碎石里矗立著,戰栗著,孤獨的述說今夜村莊受到何等慘絕人寰的襲擊。
夜晚,依舊是夜晚,黑得讓人心寒,仿佛這種夜幕上演了一出話劇,臺上著碎石,躺著鮮血,伴奏的是嗚嗚的風聲以及堪稱雜音的混亂鳥鳴蟲吟。黑色是幕布,包裹了燈光,卷曲了呼吸。臺上的演員模糊不清,丟棄了影子,只會不停的用劍殘忍的刺穿,斬斷。
金黃色的光被塵埃濾過,遺失了原本的溫暖明亮,透過塵埃,惡魔的眼睛似的注視著你,打在你的身上。
還沒結束。夜晚還沒結束。
母親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大吼,想要撕裂夜幕。
夜幕不是夜幕,而是讓人絕望的永夜。
母親蹲伏在地上。哭了。寶寶在床上躺著,乖乖的,看著母親哭。自己也哭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哭,很干脆的嗚咽在風里盡情交融,傾訴。
沒哭了,突然。
母親聽見孩子在哭鬧,立刻止住了淚水,瘋了一樣的跑回寶寶身邊。在她轉身的時候,在空中漂浮的塵埃有著細微的波動。
“寶寶乖,不哭~”母親眼角又開始晶瑩閃耀,到映出寶寶可愛的影。
寶寶看著門口,安靜了。不再哭鬧。
母親流著淚,苦澀滴在孩子的枕邊,破碎了溫暖安詳。
“寶寶,對不起。我只能短暫的陪你到現在。”母親吻著孩子,口中喃喃,“寶寶,媽媽愛你,永遠愛你。”
紅唇與櫻唇分離,殘留著溫柔與慈愛不想被遺忘。
母親最后注視了一眼孩子,狠狠心,快步走出臥室,不再回頭。“孩子,媽媽替你引開他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孩子突然急了,卻叫不出聲。他看見外面的塵埃里有著不少人影。母親跑出臥室。
塵埃里的人影更加清晰。
噗……
外面很冷,刮起一道風,掀起了塵埃漫過了母親的發梢,讓得一處斷壁搖搖晃晃地塌下,在塵埃里粉身碎骨。
外面很冷,刮起了一道風,冰冷的,連骨頭都可以削開的風。
母親沒有掙扎軟綿綿的倒下,想要站起看來,可是失去了站起來的力量。
那不是風,是劍氣。
那不是陽光,依然是黑色的夜空。
母親覺得世界在旋轉,她看見了自己噴血的身體。她看見自己脖子的傷口出火山噴發似的噴出鮮血,濺了一地,濺到了孩子的眼睛里,濺到了孩子的臉上。將孩子的眼睛染得血紅。
一顆頭在地上翻滾,滾到了臥室,滾到了孩子的身邊。
孩子看著母親的頭,傻傻的看著,安安靜靜的看著,眸子里帶的是什么?誰也不知道。
母親看著孩子,她已經沒辦法思考,或是用表情表達什么了,于是她只能拼盡全力認認真真地看著孩子,勉強的擠了個笑臉,想要永遠將時光定格在此刻,不抹去孩子的歡笑,直至一切都在黑暗里沉默。
孩子看見母親朝著自己笑,很是甜蜜的閉上眼睛,在他眼睛閉合上的那一刻,一道模糊的影子踏進了臥室,他隱約看見此人的手上拿著塊玉佩,玉上刻著一個光禿禿的字。
然后,孩子在一陣嘴唇閉合間,閉上了眼,面色安詳,靜謐。
“你就叫吾歸隕吧。”
世界開始安靜,只有聒噪的嗓音。“該死的東西,早點把他交給我們白族,今夜就不會是這種下場。”
孩子被拎著出了房子,像垃圾一樣的被拎著。
屋外,尸體成橫,數百道人影交錯排列,他們手上的劍都被鮮血染得血紅,暴戾氣息沖破了塵埃,沖破了夜的束縛。“族長威武!”孩子出現在他們視野里,他們同時齊聲大吼。
孩子不敢哭鬧,怔怔的看著拎著他的人只是微微擺了擺頭,那座臥室立刻化為了塵埃。一種失落感泛上孩子的心,霧氣開始彌漫,他知道有什么東西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享受不到了。
孩子不敢哭,眼淚往心里吞。
孩子閉上眼睛,真的閉上了,不想睜開。
“報告族長!”孩子感覺有道風掃過。
“什么事?”
“夫人生了!生了兩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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