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軍訓開始

　　“俞浩！”

　　“到！”

　　“楊靑鋒！”

　　“到！”

　　早晨六點黑學長在男生宿舍樓下清點名單，念到雷天覺的時候，天覺正下樓往匆匆這里趕，天覺到了的時候想從后面偷偷插進隊伍里，奈何天覺人高馬大，黑學長即使是個瞎子估計也得看見，只得叫天覺出列。

　　“雷天覺，為什么遲到？”

　　“學長，不好意思，估計昨天吃壞東西，一大早起來拉肚子?！?/p>

　　“那回去吧，下次多注意些。聽說今天會刮大風可能有雨，你們的門窗都關好了吧？”

　　話音未落，只聽見“嗖”的一聲，明顯這是有人在拉褲襠拉鏈，眾人忍俊不禁，隨著東星的一聲“起步，跑?！贝蠹揖团藕藐犖楦谒竺媾芰似饋恚瑓⒉畈积R的腳步聲慢慢變得整齊，“沙沙沙！沙沙沙！”仿佛在下一場大雨。

　　九月的早晨，天剛放亮，輕霧彌漫，微風拂面令人神清氣爽，一些起早的清潔工人在校園里撿塑料瓶子，看到成群結隊穿著迷彩服的新生，臉上露出感慨流年似水的笑容，之舞邊跑邊想，怎么不見女生，想著想著，就放慢了腳步，等回過神來時，隊伍已跑出一段距離，只得邁開腳步向前追趕。

　　在東星的帶領下，大家終于跑到了北區的籃球場上，只見黑漆漆的一片，已經有了不少人，東星把學弟學妹們帶到實現選好的場地，之舞這才看見，原來女生在李娜學姐的帶領下，已經在場地上等著男生了，遠遠看見陳玲，真是覺得久別重逢。到了場地，由于高考后都是在放松狀態，根本沒有什么鍛煉，加上這大都是一群90后，從小就沒受過什么皮肉之苦，這一跑，大都累得氣喘吁吁，有的彎腰把雙手都撐在膝蓋上了，黑學長見狀，大喊一聲：“立正！”同學們都挺著身子站了起來。

　　“稍息！”東星又說：“看來你們是該好好鍛煉一下了，你們自己看看，就小跑這么一段距離，就累成這個樣子，大家一定要挺住啊，以后的日子比這可苦了不知道多少倍呢。接下來我有兩個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們?！?/p>

　　之舞搶先到：“一個是好消息，一個是壞消息，你們要先聽哪一個？”

　　東星本來確實想這么說的，但是見之舞這么打岔，要是自己還照原樣說，豈不是多少損了點威嚴，于是說：“錯！兩個都是好消息！”之舞忙住了嘴，大家又是一陣小小的哄笑，東星見狀，想自己到底威嚴沒失，心里暗暗高興。

　　“第一，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別看我這么黑，其實我以前也是正宗的小白臉，就是因為大一軍訓的時候沒好好聽話，經常挨助教和教官的懲罰，結果變成現在這樣了?！边@時大家都笑了起來，連李娜學姐也禁不住抿嘴而笑，李娜這一笑，使站在隊伍里的汪洋想起來了，這不正是開學那天自己和老爸吃飯那家餐廳的服務員嗎？心里吃了一驚，自己現在才想起來，真是不應該。

　　“第二。”說完遲疑了好一會，自己最初是想說，好消息是與往前相比，這一屆軍訓時間只有兩個禮拜，往屆都是一個月的，壞消息是今年天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溫，這被之舞一打亂，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了，上面那個“第一”其實是東星自己隨興說出口的，說完自己都覺得驚訝，什么時候一不小心就賣了個幽默了。心里正琢磨這怎么把這一好一壞的消息合并成一個壞消息呢，又不能暴露自己是一時無詞，于是頓了頓，喉嚨里干咳了一聲，喉結上下蠕動一番，清了清嗓子說到：“這第二呢，就是今年的天氣比往年都要高溫，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你們還需要整整堅持兩個禮拜?！狈凑律鷤円膊恢劳暌娪柫硕鄷r間。

　　人群里聽得一陣騷動，李娜學姐說：“同學們，雖然苦了點，但是沒有你們黑哥學長說的那么恐怖，挺挺就過去啦。我還要告訴你們的是，等下有部隊里的教官過來訓練我們的，我們0911隔壁的0921以及0931班，三個班級組成一個連，一起訓練?！?/p>

　　不一會，其他兩個班的助教也帶自己負責的班級的學生走了過來，六個助教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就開始依照高矮順序重新編排隊伍。女生站在前面兩排，嬌小的齊嘯站在的第一排的第一個位置，楚喬紫和陳玲緊挨著站在隊伍的最后兩個位置，陳玲后面對著的正是之舞，之舞后面是汪洋。八點過后，一陣整齊鏗鏘的步伐聲傳來，大家情不自禁循聲望去，只見約四五十個穿著部隊制服的教官慢跑著前進，那步伐矯健有力，真是颯爽英姿，不禁一陣欽佩，跟他們訓練有素的樣子比起來，學生們剛剛的步伐顯得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一會，一個軍官就到了隊伍的面前，東星喊了一聲敬禮，大家相互致禮后，氣氛就顯得嚴肅多了，進入了隨時待命的狀態。

　　上午的大片時光用來站軍姿，半小時后，教官說原地休息十分鐘，人群里一陣唏噓聲，許多人為腳后跟的酸痛與麻木叫苦，趁休息的時候，之舞想跟陳玲說說話：“阿……”后面那個“玲”字還是噎下去了，心想昨晚已經發生那樣的事情了，要是現在還叫得這么親昵，反而會令對方反感，何況現在陳玲旁邊還有喬紫呢，自己現在應該總結經驗，循序漸進。

　　陳玲聽得之舞的“啊”，回過頭來，問到：“林之舞，什么事？”之舞正在想應該叫什么才合適，卻被陳玲這突然的一回頭弄得一時手足無措，臉上微熱，本來想叫陳玲晚上一起去看電影的，電影票已經托人弄好了，這時被陳玲一下子就打亂了，簡直一片空白，于是手放在頭上抓抓，說到：“沒事，就叫你一下?！闭f完覺得這不是把自己暴露得更明顯了？讓陳玲更加難堪了，心里又是一急，想解釋，只聽見陳玲輕輕的應了一聲“嗯”。之舞的心頓時就放松了，甚至涌起了陣陣的感激。陳玲見之舞吞吞吐吐的樣子，也猜即使他真的有事，一時半會估計也說不清楚，于是回過頭去，和喬紫悄悄的說起了話，在第一排的齊嘯也回過頭來打著手勢交流。

　　之舞見狀，只好作罷，看著陳玲瘦削的后背，頭發盤起來了，那雪白的脖子全部露了出來，由于太陽的暴曬，在頭發的底部，可以看見隱隱的汗珠，兩只耳朵輪廓十分好看，圓圓的耳垂上戴著兩顆不帶任何飾物的耳釘，再往下看，是兩勻稱的肩膀，之舞再往下看時，看見薄薄的迷彩服下隱隱印出兩根文胸的帶子，只得抬起頭來，想鼓起勇氣跟陳玲說說晚上看電影的事，深吸了一口氣，剛準備要說，只聽見一聲口哨聲，自然又是開始進入訓練狀態了，大家站了起來，保持立正，接下來是一小時的立正，所謂的站軍姿。李娜和東星以及其他四個助教時不時在隊伍周圍走動巡視，看看誰動作沒到位，或者開小差了之類的。上午的時間基本上就過去了，之舞一直沒有逮到機會說事，不禁一陣望洋興嘆。

　　教官走了之后，黑哥做了一個肅靜的手勢，說：“時間寶貴，我也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下午兩點在還是在這里集合，希望不要遲到，解散?！?/p>

　　一股帶著滿身汗腥味的新生像潮水一樣涌入食堂，馬齊嘯和楚喬紫手挽手走在一塊，齊嘯問：“楚楚，飯卡帶了沒？”楚楚從褲袋里拿出來在齊嘯面前晃晃，說：“怎能不帶呢?！庇谑怯滞澊锶?，不想這一塞卻沒塞進去，掉在了地上，人多吵吵鬧鬧的，兩人都未察覺，繼續前行，跟在后面的恰好是汪洋，見喬紫把卡掉了下來，慌忙拾了起來，停下來說：“喂?！眴套虾妄R嘯在人聲嘈雜中沒有聽見，即使聽見了也沒意識到這“喂”的對象就是指自己，大量的人流涌入食堂，汪洋這一停，后面的人流就推了上來，汪洋只得加快了幾步，跟在馬楚兩人身后。

　　汪洋選擇了和馬楚兩個人排同一個隊伍，前面隔了一個男生，心想，等下她們打好飯沒飯卡的時候，自己準時送上，這才恰到好處。果然，兩人打好飯菜之后，在口袋里搜了搜，喬紫說：“嘯嘯，糟了，飯卡不見了？”嘯嘯說：“剛剛不是還在嗎？”喬紫說：“也許剛剛拿出來放進去的時候沒有放到位?！饼R嘯和喬紫覺得覺得一人帶一張卡顯得麻煩，反正都在一起，一人帶就夠了，這沒飯卡，兩人正著急，眼看后面隊伍還那么長，心里更是覺得過意不去，那打飯菜的阿姨也是個心急之人，拿勺子在大菜盤邊緣上敲了敲，向著窗口說：“沒帶飯卡就回去拿，飯菜先放這里，后面還有人哩。”齊嘯一聽這勢利口氣，心里一下子上氣了，想頂兩句，只聽見后面那男生說：“那讓我來吧。”，喬紫本來不愿無功受祿，可是現在這特殊情況，也是沒有辦法，于是說：“好的，謝謝，謝謝。”那男生也上前，殊不知他打了飯菜刷完了飯卡就走了，這下喬紫齊嘯更加尷尬了，正尷尬之時，只見一個高高的男生走了過來，說到：“阿姨，連這兩個女生的一起刷。”兩人抬頭一看，正是本班同學，汪洋。

　　當汪洋聽見了那打飯阿姨的勢利口氣，心里想最佳時機到了，身子前傾，正要邁步，在中間那男生以為汪洋要插隊，于是就上前搶先了，汪洋想，既然有人幫了，自己再上前，就顯得是和別人搶功勞，這樣的事情自己才不干，誰知卻是這樣一個奇葩。

　　汪洋刷卡后，喬紫說了一聲謝謝，就和齊嘯端了飯菜走了，汪洋想把飯卡還給他們，自然也就跟在后面，三人同坐一張桌子，嘯嘯經過前面兩番的受氣，一個勢利，一個小氣，覺得在那樣大庭廣眾之下，真是丟了很大的臉面，心里十分的不高興，見汪洋跟了過來，心里更是一陣反感，覺得汪洋肯定是故意的，既然就站在自己的后面，為什么不早點過來刷卡，非要等自己出丑完了才過來，明顯是算計好了的，其實汪洋在昨天的班會上自我介紹的時候，嘯嘯就覺得這個人太油嘴滑舌，有點太自作聰明，今天明顯是想故意諂媚喬紫才這樣做的，于是一直低頭不說話，只顧著吃飯，卻越吃越覺得沒有胃口。

　　喬紫一時也沒注意，見汪洋走了過來，也就笑著搭話：“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汪洋說：“實在不值得一提，對了，你們要喝什么呢？”喬紫說：“不用那么麻煩了吧？”汪洋說：“反正也近，刷卡的點就在旁邊，人也不多，去去就來，你看，今天這飯真是干。”汪洋說著往那可以刷飲料的窗口指了指。喬紫覺得盛情難卻，而且今天飯的確有點干，打的兩個菜也沒有什么湯汁，于是問：“嘯嘯，你要喝什么呢。”嘯嘯本來心里就有氣，又見喬紫和汪洋兩人剛剛你一言我一語，談得正歡，把自己晾一邊，到這時才把自己想起，于是頭也沒抬，說到：“我什么都不要。”喬紫也察覺出了嘯嘯的臉色，于是說：“我看也不用了，謝謝?！蓖粞笞匀灰灿兴煊X，于是也不勉強，于是拿起筷子吃飯。

　　汪洋吃了幾口，慌忙想起自己過來的初衷是來還卡的，于是從口袋里掏出飯卡，想給喬紫，但是又一想，自己從頭到尾只顧著跟喬紫說話，還沒和齊嘯說過話，都是同班同學，這樣就顯得太見外了，翻看了一下飯卡背后的名字，正是馬齊嘯，于是對著念了出來：“馬齊嘯?！眹[嘯還是頭也沒抬，帶點冷冷的語氣說：“干嗎？”汪洋說：“你抬頭看看就知道了?！饼R嘯還在氣頭上，一時倔強說：“不抬，有話直說?！眴套鲜切募氈?，為了不讓汪洋難堪，抬頭一看，正是自己掉了的飯卡，于是接了過來，又道了謝，齊嘯聽見，一抬頭看見喬紫拿著飯卡，心里就更加肯定汪洋剛剛是故意的了，既然撿到了飯卡，就是明明知道自己沒卡，為什么不馬上歸還，而非要等現在呢。這見喬紫一個勁的道謝，忙說：“哼，才不要謝他呢，能為班上第一美女刷卡，多榮幸呀？”汪洋聽了笑了笑也不接話，算是一種默認，倒是喬紫一陣難堪的說：“嘯嘯，嘯嘯。”齊嘯繼續說：“楚楚啊，事情怎么會這么巧呢，說不定我們的卡就是他偷去的。”齊嘯雖然是玩笑話，但玩笑里帶著挖苦的意味也是很明顯的，喬紫擔心汪洋較真，于是對汪洋說：“別介意啊，她這個人呀，最喜歡胡說八道呢？”嘯嘯一聽，扔下碗筷，生氣的說：“好了，不理你了！”徑自走了。喬紫也覺得在一個男生面前這樣說嘯嘯，說不定她真生氣了，于是也起身準備走。汪洋說：“別介意，我知道她開玩笑的，可能是因為其他事心情不好的?！?/p>

　　喬紫微笑示意了一下，也就快步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嘯嘯在門口突然跳了出來，嚇了喬紫一跳。

　　“嘯嘯，你真生氣啦？”喬紫拉著嘯嘯的手問到。

　　“真是個見色忘友的家伙，不就人家長得帥一點，高一點嘛，你就開始這樣神魂顛倒了，索性我走開幫你們營造環境，反正我這個人只是喜歡胡說八道，礙手礙腳的?！眹[嘯忙掙開了喬紫的手，轉過身去，不理會喬紫。喬紫聽后不知道說什么，只覺得心里非常的委屈，難過的低下了頭。

　　嘯嘯見喬紫半天沒有說話，又轉過身去，笑嘻嘻的拉上喬紫的手，說到：“好啦，好啦，開玩笑的呀，我馬齊嘯光聽名字也不是像是那么小氣的人嘛？”這時喬紫一抬頭，眼眶早已紅了，就要流下淚來，嘯嘯看見，忙輕聲的問：“楚楚，真被我氣到了？”喬紫見齊嘯認真的看著自己，心里一陣感動，轉而破涕為笑：“哪有，不過風比較大？”

　　“是哦，是哦，風大死了，把沙子吹楚楚眼睛里去啦，我感覺都被風吹走了呢?！饼R嘯看著這四下無風的天氣附和喬紫，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哩，喬紫被逗得低頭竊笑。這一笑，眼睛里旋轉著的淚水沿著臉頰流了下來，嘯嘯忙遞上紙巾，一邊說到：“這一定又是剛剛飯菜里的辣椒太辣了?！眴套闲χf：“是的，是的。”兩人手牽著手走向宿舍。

　　“楚楚，我認真跟你說件事，你說我胡說八道也好。”

　　喬紫聽見胡說八道四個字，想起剛剛的事情，于是說：“哼，還沒開始說呢，你倒真胡說八道起來了?！?/p>

　　“楚楚，我跟你說真的啊，看得出汪洋很喜歡你？”

　　“嘯嘯，你又亂說了?！眴套下牶笠魂嚹樇t。

　　“真沒有亂說，我相信你自己也可以感覺得到，我們都是女孩子，都有著一樣敏感的神經。你看你臉都紅了，要是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你就不會，不信你也對我說‘汪洋喜歡你’試試，我就用不著臉紅。”

　　兩人邊走邊說，說了許多話，最后喬紫點了點頭，答應了嘯嘯。她們兩個當時哪里會知道，這段話將會使雙方銘記于心，伴著無限的疼痛，無限的美麗，而有限的青春。

　　走到校園中心的時候，突然見前面圍著一群群的人。

　　“楚楚，走，我們也過去看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