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整裝待發

　　弘盛公司的日常經營活動是由總經理周培年負責的，應秋泓作為董事長平時只過問一下企業的大政方針，遇到重大問題需要拍板定案時，才召開董事會討論，但應秋紅對弘盛公司有絕對的控股權，所以在公司里誰也撼動不了她的位置。

　　應秋泓和關仲友商量好西藏之行后，她首先把丁莉華叫到董事長室交待相關事誼：

　　“小丁，我準備出一趟遠門，目的地是西藏。我在外期間，你一切行動要聽周總的指揮，公司如果沒有重大事情發生，用不著給我打電話?！?/p>

　　“應董，您這次出門一定和上次武蓉的來訪有關吧？自那以后我總是在想，住進弘盛賓館的那對神秘的藏族夫妻，其中的男子會不會就是董事長的哥哥?！?/p>

　　“武蓉已經去世了，但愿她的感覺是對的，但這僅僅是一種感覺。中盛哥的朋友告訴我，我哥哥遭遇的是特大暴風雪，事后數十人找了他三天，都一無所獲，他沒有可能生還。我這次去西藏，只是為了追憶昔日那段難忘的兄妹情誼?！?/p>

　　“世界上的事，真是無奇不有，那對神秘的藏族夫妻去找過武蓉，后來又住進了弘盛賓館，男的會寫古體詩，還會說一口流利的重慶話，這都和董事長的哥哥有某種關聯，難道這只是一種偶然的巧合嗎？雖然您哥哥活在人間的概率極低，但我內心還是祝福董事長此次西藏之行有意想不到的收獲?！?/p>

　　“小丁，你真是個人精，專挑我最想聽的話來安慰我，但愿你的話能成為現實。”

　　“您去西藏怎么給周總講，總得有個理由嘛?！?/p>

　　“為什么要找理由？我想出去散散心就是理由。”

　　“我的意思是周總肯定很在意您去西藏的目的?！?/p>

　　“他在意不在意與我無關，我只是通知他一聲就行了，我現在就去找他談這件事。”

　　應秋泓來到總經理室，周培年正在辦公桌前打電話，詢問分公司的工作，見應秋泓進來立即對著電話講道：

　　“我現在有點事，等會再和你聯系。”

　　周培年放下電話后面帶微笑，對坐在沙發上的應秋泓說：

　　“應董，有什么事嗎？”

　　應秋泓故意嚴肅地說：

　　“周培年，難道非要有事才能進你的辦公室？”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就不要說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最近想到西藏去旅游，大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我走后公司里的事情勞你多費心?！?/p>

　　“您怎么會突然想到要去西藏？我以前從來沒聽您提起過，西藏是高海撥地區，萬一出現高原反應，誰來照顧您？”

　　“我讓黃英陪我同行，想作一次自駕游。”

　　“兩個女人到西藏高原作自駕游？這種時髦事是屬于年青人的，您都五十多歲了，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吧。”

　　“我自己都不怕，你擔什么心。告訴你，這次我還邀約了三個大男人同行，這下你總可以放心了吧?！?/p>

　　“三個大男人？我認不認識？”

　　“你一個都不認識，我也是不久前才認識的?！?/p>

　　“啊，您是董事長，誰不想巴結您，廣交朋友這很正常。”

　　“既然如此，我的周總經理，你為什不多結交幾個女朋友？公司的事情重要，自己的事情更重要?！?/p>

　　應秋泓離開總經理室時，周培年表面上笑嘻嘻的，但心里卻是酸溜溜的。

　　二00二年四月三十日下午，應秋泓在弘盛大廈觀景閣舉行了一個小型的聚會，這次聚會是為赴西藏的活動作準備工作。參加聚會的除應秋泓外，還有關仲友、劉吉人、武岳和弘盛公司的女司機黃英。應秋泓首先發言：

　　“明天就是五一勞動節，祝大家節日愉快，身體健康。今天請大家來，先相互認識，然后商量一下進西藏之前，應該做的準備工作。我們這次去西藏有兩個目的：一是紀念當年在西藏犧牲的親人和朋友；二是領略藏族地區的風土人情，欣賞沿途美麗的景色。這次去西藏的人中，只有老關和老劉曾在那里工作過，對情況比較熟悉。我想推舉老關為我們一行人的頭，路上的行程由他統一安排指揮，現在歡迎老關給大家講話?！?/p>

　　雖然只有幾個人拍巴掌，但掌聲還是非常地響亮。

　　“應總要我來牽頭，我也不推卻，五月份進西藏正是春暖花開的大好季節。我們一行五個人，三個老的兩個年青的，一路上要多辛苦兩位年青人。我現在先分分工，明確一下各自的責任，黃小姐是弘盛公司的專業駕駛員，請你先把車接出來，熟悉一下車況，檢查有沒有安全隱患，大家路上的安全就托付給你啦?！?/p>

　　黃英皮膚白個頭高，差不多有一米七0左右，聽關仲友這么稱呼，不好意思地笑了。

　　“關叔叔，叫我黃英或小黃都行，我都快滿三十歲了，兒子都上幼兒園，哪里還是小姐？安全行車是我的職責，我會盡量注意，同時也要請武師傅多多指導。”

　　武岳聽了嘴上不說，心中暗自高興，她還知道尊敬我，不錯不錯！應阿姨選個女司機，一路上她的起居有人照顧，我就輕松多了。俗話說同行生嫉妒，但同行如果是異性，那開起車來就是兩種心情，想到這里武岳故作謙虛地說：

　　“小黃，雖說我比你大幾歲，但要說開車你肯定技高一籌，聽應阿姨講你開過大客車，你的駕照一定是A照。我雖然開過幾年出租車，但我的駕照是C照，差兩個等級，所以你應該是我的師傅。但你姓黃，如果叫你黃師傅（川話中特指技術較差的人），就有不尊重人的嫌疑（眾人發笑），所以只好叫你小黃了。”

　　關仲友見黃英對武岳講的話滿不在乎，看得出她是個性格很隨和的人，于是接過武岳的話繼續講道：

　　“應總已經交待過了，這次出門的費用全部由她包干，小武是年青人，只好安排你擔任大伙的出納，一路上吃飯、住宿和加油都統一由你付款。車接出來后，小武陪小黃一起去熟悉一下車況更好，把常用的易損件帶齊，還要多帶幾盤錄音帶，長途行車聽聽音樂，可以松弛神經減緩疲勞，對行車安全也大有好處?！?/p>

　　劉吉人聽說讓多帶點錄音帶，立刻勁頭十足地說：

　　“小武，你們不要光選那些港臺歌星唱的歌，還是來點六十年代的老歌，什么‘劉三姐’、‘五朵金花’、‘冰山上的來客’這些老電影里的歌，聽起來最過癮?！?/p>

　　武岳笑著回答道：

　　“劉叔叔，六十年代的歌，不能算老歌，我還有四十年代的‘十字街頭’、‘馬路天使’那才叫老歌呢！”

　　“你說的歌我知道，那是金嗓子周旋唱的歌，當年在西藏，你爸想你媽時，就喜歡在帳篷里哼幾句：‘天涯涯，海角，覓呀覓知音……’,你千萬別忘了帶上這盤錄音帶，給你爸祭墳的時候，拿出來放給他聽，說不定你爸墳前的草一下會竄高三寸?！?/p>

　　黃英一聽立即笑出了聲，脫口說道：

　　“世上哪有這么神的事？要是在草原上天天播放這首歌，草地上長的草，牛羊還吃得完嗎？”

　　“黃姑娘,這你就不懂了，地上長的草哪能和墳上長的草相比較？墳上長的草，吸收了人體的營養，就有了靈氣，它一聽到情歌，立即來了精神，像人一樣地尖起耳朵墊起腳，草它能不長高嗎？”

　　劉吉人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關仲友怕劉吉人把話題扯遠了，急忙打斷了他的話說：

　　“劉老幺，你不要光想著逗樂子，一路上有你施展才華的機會，到時候就怕你又沒話說了。我這里有一張清單，路上所需要的飲料和零食由你負責，你照單在你兒子開的小超市采購，食品要求新鮮，只能按進價計費。”

　　劉吉人聽了顯得很不高興，故意拉長了聲調說道：

　　“關仲友當了幾年總經理，不對，不對，準確地講前面還要加一個‘副’字，可惜呀！還沒轉正就退了下來。只不過當了幾年副官，連老朋友都瞧不起了，在應總面前也不給我留點面子。難道拿這點東西，我兒子還敢收他老子的錢？”

　　關仲友見劉老幺執意要自已掏錢，知道他的個性倔強，不讓他付錢他心里一定不高興，再說帶一點飲料和零食，也確實值不了多少錢。不過他剛才說話太挖苦人，我也該拿他來開開心，于是裝出非常為難的樣子說：

　　“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我知道你兒子不敢找你要錢，難道你老婆也不敢找你要錢？你在外面打腫臉充胖子，回家又學喜來樂跪搓衣板，這又何苦呢，誰不知道你老婆是孫二娘變的?！?/p>

　　黃英是個性外向，有話就說的姑娘。她不明白關仲友為什么要用孫二娘來作比喻。

　　“關叔叔，你說的孫二娘是誰？她到底有多厲害？難道比喜來樂的老婆還兇，能把劉叔叔給活吃了？”

　　黃英的話剛出口，眾人哈哈大笑。武岳心想又多了一個活寶，今后一定會很開心。還沒等關仲友搭腔，他搶先回了話：

　　“孫二娘這人你真的不知道？孫二娘外號母夜叉，母夜叉就是女鬼，你說孫二娘吃不吃人嗎？”

　　一席話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黃英自已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關仲友見大伙有說有笑，氣氛輕松，覺得這幾個人夠意思。

　　“今天的聚會很開心，說明這一群人合得來，我們今后的旅行一定會過得愉快。我還想提醒大家，隨身的東西不要帶得太多，西藏的氣候是早晚涼，中午熱，五月份進西藏，比在內地出門多帶一兩件毛衣就夠了。我還準備了常用藥品和氧氣袋，如果有高原反應也不要緊，吸點氧就行，最后還是請應總給我們講幾句吧。”

　　應秋泓聽著大家毫無拘束地談笑，和諧的氣氛很快就感染了她，和這些人在一起，有一種新鮮感，讓人一下變得輕松起來。應秋泓覺得這些人的文化層次雖然不高，說話也許沒有那么文雅，可能以后還會講粗俗的話，但大家都講真話，彼此不用設防，這才是正常人過的生活。你看劉吉人和自己年齡差不多，還這么風趣幽默，整天樂呵呵的，連老關都會講兩句俏皮話，這次出門一定會很快樂。

　　“今天這個會開得好，剛才大家談得無拘無束，生動有趣，使我受益匪淺。我過去從早到晚，都想著公司的發展，如果不是為了中盛哥的事，我怎么也不會想到，有一天還要去西藏旅行，看來我也應該考慮換一種輕松的生活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