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抓周疑云

　　丁家老太太兌現(xiàn)了她的承諾，她雖然沒能趕得上李月華分娩，卻在產(chǎn)后第五天接到兒子的來信，老太太立刻趕來了過來，和丁天偉輪流照看李月華。十五天后，李月華和兒子完全恢復(fù)；辦完手續(xù)結(jié)算完醫(yī)藥費后，一家四人告別的醫(yī)院的醫(yī)生和護(hù)士，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到家，老太太二話不說開始忙活起來，兒媳的飲食起居再次成了她每天該做的事情。李月華有三個月的產(chǎn)假，老太太不辭辛勞，毫無怨言的整整服侍了她三個月，甚至還有些樂此不疲；直到八月中旬，才回家去幫忙秋收。

　　秋收結(jié)束后，老太太又匆匆忙忙趕來。生怕丁天偉夫婦上班太忙，沒時間照看她的寶貝孫子；這孫子沒有人照顧，萬一要是有個閃失什么的，那還得了。老太太對這個小孫子，喜歡的很，把一塊玉鎖，掛在了丁子軒的脖子上。那是丁家的傳家寶，長孫丁子濤都沒能帶過。甚至有時候孩子尿尿，老太太都是用手去捧著，接住。種種行為舉動，都讓丁天偉夫婦覺得對孩子有些過于溺愛了。

　　有時候李月華看著婆婆為兒子那忙前忙后的背影，不忍心她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要這么辛苦，總勸說老太太回家休息，孩子他們自己能帶。老太太總是這樣回答的：“你和小偉都要上班，回家去我又沒什么事情。自家孫子，我不帶著難道讓別人來帶。那要外人來帶，有我?guī)У倪@么好嗎”說完就再次忙了起來。

　　幾句話把李月華說的沒話可說，只好作罷。

　　丁子軒相當(dāng)聰明，這才出生不過十個月，別的孩子還在吃力的牙牙學(xué)語，他已經(jīng)會對著屋頂?shù)狞c燈，口詞不清的說著：“燈燈。”李月華每每看著兒子這么聰明的表現(xiàn)，之前的那些憂慮，在此刻也化為虛無。她想：“既然孩子這么聰明，應(yīng)該不會很頑劣不堪。大人將來跟他說什么道理，他都應(yīng)該是會懂的。只要教育得當(dāng)，這孩子就會有所成就！”可是李月華萬萬沒想到，歷來智商和聽話，在小孩的世界里就是兩碼事，根本沒有相連關(guān)系；往往越聰明的孩子，越是淘氣。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在此不提。

　　話說，時間永遠(yuǎn)過的那么飛快，轉(zhuǎn)眼又是來年四月。

　　進(jìn)入九十年代后，南疆人民的生活水平相對好了起來。南疆大多數(shù)地區(qū)建設(shè)和發(fā)展也是突飛猛進(jìn)，其中包括了X城等地區(qū)。因為經(jīng)濟(jì)的發(fā)展，廠里的效益也跟著上漲。李月華的工資也漲了不少，從從前一個月五十來塊，漲到了一百多，直接翻了一倍。夫妻兩人商議著，是時候可以開始給兒子子軒積蓄教育基金。

　　這日，兩人帶著兒子到市區(qū)醫(yī)院打了防疫疫苗。別的孩子打預(yù)防針哭的驚天地泣鬼神，唯獨這丁子軒是個怪胎，不哭反笑。在醫(yī)生連連夸贊聲中，看著馬大嬸的語言一點點靈應(yīng)，夫妻兩人只得無奈的搖頭。

　　回來的路上，李月華看著在自己懷里，把手指含在嘴里熟睡的兒子，那天真無邪的模樣，讓她在心里再次安慰自己：“馬大嬸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看他現(xiàn)在睡得多可愛啊！”想著想著李月華欣慰的一笑，急忙轉(zhuǎn)頭對丈夫丁天偉說：“天偉，還有一個月，兒子就滿周歲了。你看，這抓周時候，宴請親戚朋友名單，擬定好了嗎？”“好了。”丁天偉點頭說道：“我爸爸媽媽，大哥大姐，三哥還有五弟；至于六妹，還在讀書怕是沒時間。你看，丈母娘……”丁天偉話還沒有說完，李月華已經(jīng)打斷他的話說道：“不請她，我也不想見她。”

　　“這外婆不到場。”丁天偉聽到妻子那么堅決的說到，有點尷尬的笑了笑說：“只怕是不好？”

　　“不提她。”李月華平淡的說著：“酒席預(yù)定在哪里？廠里職工食堂嗎？”丁天偉點頭稱是。“行，那你得去看看，這一桌上要擺什么菜；幾道菜，喝什么酒水什么飲料。還有香煙每桌放置幾包，一桌預(yù)計坐幾人這些事情。”李月華說完，在丈夫耳邊一笑，說：“辛苦了啊。”丁天偉搖了搖頭，微笑著回答：“沒事，這不算什么辛苦。”

　　到家后，開始為兒子的周歲忙碌起來。這天丁天偉抽了時間，去食堂里包了位置和場地。然后和食堂管事的師傅，說定好了日子和幾桌酒席，菜類酒水等等。隨后回家，看李月華正在做賬，丁天偉搬來椅子做到妻子身邊，把預(yù)定好的酒席，菜類以及酒水等事情對妻子仔仔細(xì)細(xì)的說了一遍。妻子在書桌前一邊做帳，一邊聽丁天偉把話說完后，抬頭看著丈夫問道：“這酒水宴席，大約多少錢。”“在一百五十塊到兩百左右。”丁天偉回答著妻子。

　　李月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道：“嗯，那兒子的抓周，我們得做好三百塊開支的準(zhǔn)備。”“是的。”丁天偉點點頭，說：“這樣一來，我們還剩多少錢？”李月華看了看賬本，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開口說：“還剩兩千八百塊。”丁天偉聽了，臉上立馬出現(xiàn)喜悅和興奮的神色，大聲笑著說：“不錯啊，不知不覺我們也是千元戶了啊。”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在床上玩耍的兒子子軒，也跟著兩人笑了起來；夫妻兩人聞聲，回頭看著兒子，笑的很開心模樣，搖了搖頭異口同聲的說：“每次說到錢時候，兒子都是這個樣子，長大以后不會是財迷吧？”……

　　到了五月中旬，天氣又熱了起來。

　　今天，丁李兩家的家人們各個都興高采烈，開開心心的；那喜悅的心情，沒有因為炎熱而有絲毫消退。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丁子軒的生日。按照丁家祖制和傳統(tǒng)習(xí)俗，大家要先吃酒席以示慶祝。然后在酒席上，父母要帶這孩子輪流給長輩敬酒，而長輩也要輪流撫摸孩子的額頭，給與孩子一生的祝福。最后，就是周歲生日的壓軸好戲——抓周。

　　所謂的抓周，就是在孩子周歲這日，把孩子放在床上。然后把一些有象征意義的東西放在孩子身邊，任其抓起。抓周的物品有筆墨紙硯，算盤錢幣等等；亦或是還有賬冊首飾珠寶，吃食玩具各式各樣，應(yīng)有盡有。每個東西都代表著不一樣的含義，比如書本代筆會讀書，錢幣代表有錢等等。老人們總說，抓周抓三種東西，是可以通過這三種物品看出孩子一生做什么職業(yè)，什么性格什么愛好的儀式。丁天偉本來不信這套，本來是打算能免則免；奈何這是傳統(tǒng)習(xí)俗，丁老爺子又整天對他念念叨叨的，說什么不抓周不像話，以及抓周是傳統(tǒng)之類的話。沒有辦法，抓周就抓周吧。至少還可以，客觀的看看兒子喜好什么。

　　眾人吃過酒席，夫妻兩人帶著孩子給長輩們敬酒，長輩輪流給孩子祝福后，就和丁天偉夫妻一起回到家里。

　　孩子出生后，天偉的領(lǐng)導(dǎo)因為覺得天偉工作表現(xiàn)不錯，又給兩人分了一間兩室的小屋；一里一外相連在一起，外屋是做廚房所用，里屋則是客廳加臥室，一體化。比之前結(jié)婚時候十平米都不足的新房小屋，要大很多。可是參加兒子周歲生日宴席而來的人也很多，除了雙方的親戚，還有李月華的一些工友領(lǐng)導(dǎo)，以及丁天偉的幾個同事和學(xué)生。這里屋只有十五平米大小，雖然比之前新房要大，但是也沒大不少，十幾人同時進(jìn)來，一時顯得有點擁擠，卻很熱鬧。

　　丁子軒看著這么多人出現(xiàn)在家里，不懼反笑。丁天偉的幾個同事豎起大拇指，說道：“這孩子，一點也不怕生人啊，將來一定是個小闖王。”丁老爺子聽了幾人這么說，眉開眼笑的給幾人發(fā)著香煙，說道：“如果我孫子能寫出‘一身甲胄肆橫行’，那不是要做將軍了？”話才說完，大家又是一陣歡笑。

　　大家互相聊著，在丁老太太催促下，李月華把兒子放在床上，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剛才還嬉笑著，現(xiàn)在卻睡著了。眾人看他是今日壽星，又不趕時間，自然不會計較什么，索性也不去叫醒他，讓他睡著。大人們再次圍在一起，聊起天來。

　　過了一小時，丁子軒醒來，看著還有這么多人，人人都還在，又開心的笑了起來。李月華見兒子醒了，就去把書，算盤，手鐲，以及一枚銅錢取來，擺在兒子身邊。丁天偉從衣服口袋里，把自己的英雄牌鋼筆拿出，也擺在那里。大哥李建民看著那枚銅錢說：“這是古時候的錢，看不出來預(yù)示的。”說著掏出一張十塊面值的紙幣，放到小家伙的身前。大姐夫歐陽云從口袋里，拿住一顆子彈。那是他在南疆保衛(wèi)戰(zhàn)時期，收集來的彈殼和彈頭組裝起來的；歐陽云說到：“抓子彈，做將軍。”說著把子彈放在丁子軒身前。

　　丁子軒那雙可愛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轉(zhuǎn)，看著伸出手李月華口詞不清的叫著：“媽媽，抱。”又惹得眾人一笑。

　　“子軒，抓，抓東西啊。”丁天偉做到床邊，指著那些東西，對兒子說道：“喜歡什么？就抓什么。”嘴里雖然這么說著，心里卻迫切的希望兒子抓筆，悄悄的用手把鋼筆往前推了推。丁子軒好似能聽懂一般，轉(zhuǎn)過身來看看父親那滿臉的笑容，在看看身邊那些東西，笑了起來。親友們也跟著起哄，嘴里有喊著：“抓筆，抓筆和你爸爸一樣，做老師。”有人喊著：“抓書，抓書有知識。”還有人喊著：“抓算盤，抓算盤，抓了做商人。”同時也有人叫著：“抓錢，抓錢用不完的錢。”

　　丁子軒對大家的話充耳不聞，一遍遍仔細(xì)的看著眼前的東西，想了想。緩緩地伸出小手，抓起父親那支英雄派水筆，把玩了起來。

　　大家一片歡呼，之前叫抓筆的人，得意的大聲說道：“看，我就說這小子像他爸爸，將來一定是老師。”話音剛落，丁子軒哇的大叫一聲，甩手把鋼筆摔了出去。眾人看著丁子軒的一舉一動，一陣失落，尤其是喊著“抓筆”的那幾人。轉(zhuǎn)眼間，眾人又大喊：“抓書，抓書會讀書，抓書。”

　　丁子軒那雙大眼睛一轉(zhuǎn)，看向喊著“抓書”聲最大的幾人，咯咯一笑，一把抓起身邊的書本；大家正要歡呼：“抓書了！”的時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丁子軒雙手一用力，把書的一角撕扯下來，往身邊一扔，再次大笑起來。

　　眾人一愣，陷入了沉默。丁子軒好像看得懂幾人的心思一般，人們越失落，他越開心，笑聲越來越大沒有間斷。

　　丁天偉夫婦心頭一驚，這孩子這也不要，那也不要；而且看這樣子，就是喜歡看人失落傷心，戲弄他人；難道真如馬大嬸所說，十六歲之前都是頑劣不堪嗎？李月華雖面帶微笑，心里卻不停的吶喊著：“天啊，我到底生了個什么東西啊？”

　　“抓錢。”李月華大哥建民開口打破眾人沉默，說道：“抓錢，抓錢，抓了一輩子不愁錢花。”丁子軒爬到錢的面前，看了看那張錢幣，又看了看屋里的人們，笑著往算盤爬了過去。來到算盤前，一把抓起算盤，抱在懷里。

　　有了前兩次的教訓(xùn)，大家不敢再盲目斷言，都屏住呼吸，看著這個孩子，生怕他在把算盤摔了。

　　丁老太太急忙抬來一個長方形的木盤，走到床前，對丁子軒說：“孫兒，給奶奶，給奶奶。”丁子軒看著她，在看看懷里那和他差不多長短的算盤，笑了笑雙手抬著，遞給奶奶。眾人一陣歡呼，嘴里叫著：“抓算盤了，抓算盤了。”丁老太太把算盤放在手中木盤里，高聲宣布道：“一抓算盤，會算賬。”眾人喜上眉梢，之前對丁子軒舉動疑惑和困惑已經(jīng)煙消云散，嘴里都說著：“看這孩子多靈光，抓了算盤將來一定萬事精打細(xì)算，那肯定是一個出色的商人。”

　　“你們只說對了其中一點。”李建國打斷眾人，說：“我聽老人們說過，抓算盤還有一個含義，那就是腦子轉(zhuǎn)得快。將來這孩子，是動腦不動手，吃腦力飯的。”眾人聽他把話說完，都覺得有理連聲稱是，嘴里夸著這個孩子，腦中卻浮想著這個孩子未來是什么樣子？

　　丁子軒念念不舍的看著那個算盤，被奶奶擺在木盤里，又看了看眾人。眾人朝他看了過來，嘴里喊著：“再抓一個，再抓一個。”也有人喊著：“抓錢，抓錢啊，抓了做萬元戶；快抓錢，抓了不愁吃穿。”丁子軒緩慢的爬到錢幣面前，仔細(xì)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眾人。

　　李月華上前一步，微笑的看著丁子軒，問道：“兒子，喜歡嗎？”丁子軒偏著小腦袋看著她，笑了。丁老太太抬著木盤上來，說：“喜歡就抓起來，給奶奶。”

　　接著伸手，把錢幣抓起來；他沒給奶奶，反而是把錢幣往衣服領(lǐng)口處，塞到了衣服里。眾人歡笑的喊道：“抓了，抓了，這孩子；又抓算盤又抓錢，將來不知道要做大多的生意呢？”也有人疑惑的問道：“這不給到盤子里，算數(shù)嗎？”“子軒，你要喜歡，給奶奶好嗎？”丁天偉看著兒子把錢藏在衣服里，又聽到有人說：“這不給到盤子里，算數(shù)嗎？”的疑問，趕忙對兒子說：“給奶奶好嗎？”丁子軒嘟著小嘴，把頭扭到一邊，滿臉不樂意，也不看丁天偉一眼。

　　“子軒，你聽媽媽的話。”李月華見兒子不聽丈夫的話，丈夫丁天偉已經(jīng)沉著臉了，也上來勸說到：“你要喜歡，一會媽媽給奶奶要來給你，好嗎？”丁子軒一聽，眼珠一轉(zhuǎn)笑了。手從衣領(lǐng)領(lǐng)口處，伸了進(jìn)去把錢掏出來，遞給奶奶。丁老太太從孫子手中，把錢幣接了過來，放在木盤里，朗聲道：“二抓錢，有錢花。”大家一陣鼓掌歡笑。兩夫妻卻在心里嘀咕著：“難道孩子真的是個財迷？”

　　“還差一個。”大家說道：“再抓一個，再抓一個。”“等等。”丁老爺子看著床上，除了玩具，銅錢，那顆子彈和手鐲之外，再沒有別的了，開口打斷眾人說道：“這只剩這些玩具啊，銅錢和子彈了，我再擺一個東西上去吧，這樣選擇多一點。”說著去了外屋。不一會拿來一個包裹，里三層外三層的打開，里面擺放著一個翠玉扳指，和一串朝珠。

　　眾人目光朝老爺子手上的兩件飾物看去，只見那扳指通體翠綠，圓潤光滑。再看那朝珠，以象牙為材，做成一百零八顆小圓珠，串在一起；兩個物品雖然有點陳舊，卻做工精細(xì)，很是精美。這朝珠和扳指，是丁家祖上之物，據(jù)說在道光年間，丁家祖先中，有一人在當(dāng)時乃是朝中禮部尚書，官階為從一品，主管著整個朝廷的禮儀，祭祀，宴餐以及貢舉等事情。到了同治年，不知道為何被充軍南疆，從此家道中落，直到光緒末年，丁家才又興旺起來。

　　這朝珠和扳指，就是那位尚書先祖所留之物。天偉夫婦經(jīng)常聽老人說起這個事情，卻從沒見過這兩個東西，今日還是第一次看到。

　　丁老爺子把朝珠和扳指，一同放到丁子軒身前，說道：“抓朝珠，做大官。”說完退開；眾人的目光，再次轉(zhuǎn)移到丁子軒的身上。丁子軒睜大雙眼，好奇的看著這兩件陌生又好看的東西，伸出手指，輕輕的碰了碰朝珠。

　　“抓起來，抓起來。”諸人看著丁子軒已經(jīng)伸手，都不停鼓勵叫喊著：“抓朝珠，做大官。”一片叫喊聲中，丁子軒張開五指，一把把朝珠抓了起來。剛才還笑著的丁子軒，突然停了下來，看不出他臉上是什么表情，喜怒哀樂一概不清楚；只是看到，他抬起手來奮力的把朝珠扔了出去。朝珠落地，其中一顆摔成兩掰，接著所有的朝珠散落在地上。

　　看著那些朝珠散落一地，滾得滿地都是，丁子軒立刻又笑了起來。

　　在座所有人，頓時驚呆了，之前的喊叫已經(jīng)停了下來，小屋里再次陷入沉默。別的孩子，不喜歡的東西不抓就是了，但是丁子軒給人一個感覺，只要不喜歡的東西，他都要去破壞。破壞完成之后，還會哈哈大笑。他們懷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心里不斷的反問自己，眼前這個真的是才滿一周歲的孩子嗎？

　　丁天偉夫婦心中又驚又疑，驚慌的是難道正如馬大嬸所說，這個孩子如此頑劣不堪嗎？而疑惑的是，這孩子到底需要什么，興趣是什么，筆不抓，書不要，朝珠不拿，那就是說；將來不讀書，不做官，那他到底以后要做什么？

　　丁老爺子干咳一聲，默默地把散落的朝珠撿了起來放好，干笑一聲說：“看來這小子，不喜歡做官啊。”語氣中卻沒有一絲無奈的感覺，反而覺得老爺子還有點開心的意思。“沒事，不做官也一樣能有出息。”李建國對丁老爺子說道：“我外甥不是抓了錢和算盤了嗎？沒出息的，能抓這個嗎？”大家聽了，都附和著說道：“是啊，是啊。將來啊，一定是大商人；像王熾一樣，紅頂商人不也是很好嗎？”丁老爺子也笑了起來，看了看床上還有幾個玩具和一顆子彈，一枚銅錢和首飾，對丁子軒說道：“還差一樣，孫兒，再抓一個。”丁子軒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那些所剩不多的東西，轉(zhuǎn)頭爬到了床的另一邊，看都不看那些東西一眼，好像沒有什么興趣一樣。

　　諸人心里大急，還差一件孩子說什么也不抓。同時腦中想著，還能放上什么東西去。

　　天偉坐在床邊，板著臉看著兒子。做為學(xué)者教師的他，多么希望兒子抓筆抓書。可是兒子，撕書扔筆，都讓他很失望。接著又是朝珠，被兒子想都不想就砸在地上。不讀書，不做官這孩子將來到底能做什么？要不是這么多人在，要不是今天是個吉利高興的日子，他必定會動手打兒子的。

　　正想著，就見兒子朝他爬了過來。丁子軒爬到父親身邊坐下，抬頭看著丁天偉笑了笑。丁天偉心里無名火莫名其妙的冒得三丈高，他耐著性子，壓著心里的無名火，勉強(qiáng)擠出一個微笑，對兒子問道：“小祖宗，你到底喜歡什么？”丁子軒不管不顧他，只是朝前望去，環(huán)視四周，最終目光落在了表哥歐陽洪的手上。

　　“咦”的一聲，從丁子軒的嘴里發(fā)出，他的眼中，好像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驚喜，開心和興奮以及好奇都同時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復(fù)雜的眼神投向表哥的雙手。眾人望去，只見歐陽洪手中，拿著一個魔方正在把玩。大姐李麗華看了看兒子，再看了看丁子軒，立馬明白了什么。她走到歐陽洪面前，說道：“小洪，把魔方給媽媽一下。”歐陽洪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母親要魔方做什么。他費解的看著母親，手卻自覺的伸出去，把魔方遞給母親。

　　李麗華拿起魔方，來到床前。輕輕的把魔方放在丁子軒面前，然后退開。

　　丁子軒一把抓了起來，拿在手里抱在胸前把玩了起來，一臉愛不釋手的模樣。眾人看的疑惑，這魔方到底該代表什么？說它是玩具，卻又需要動腦才能玩得很好；你要說它是腦力鍛煉器，可是這東西小孩玩的最多，只是小孩子用來娛樂的器具而已。眾人百思不得其解，這魔方到底應(yīng)該預(yù)示著什么？它被這個孩子選擇，那這個孩子將來的什么又會和這個魔方有關(guān)呢？

　　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丁天偉夫婦更是看得納悶，兒子要這個魔方干嘛？這個疑問壓在夫妻兩人心里很久很久，直到很多年之后，夫妻兩人才想通了這個問題。

　　丁老太太托著木盤走了過來，正要和丁子軒說把魔方遞過來，就見丁子軒身子往后一倒，抱著那魔方睡了過去。留下的，只有茫然的眾人和他們滿腦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