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怪胎降世

從早晨八點開始，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五個小時；護士兩次出來傳話，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讓丁天偉本來已經急躁的心更是不安；擔憂，焦慮同時匯聚在心中，隨著血液流遍全身，讓他每個毛孔，每寸肌膚都那么燥熱。他每份擔心和焦慮卻又和別人不一樣，不是關心孩子能否活下來，反而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妻子的生命安危。那雙寬大的手掌中，滲出的冷汗從未停歇。隨著時間的流失，丁天偉眉頭鎖的更緊。

　　在長椅上坐立不安的他，再次從椅子上站起；走到走廊上的窗邊。

　　持續了一整天的暴雨不知何時開始，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之前猛烈的狂風也同時在一瞬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丁天偉抬頭望向窗外空中，只見之前鋪天蓋地的烏云此時已經消散。湛藍色的夜空里沒有一絲云彩，沒有半點星光；只有一輪明月高懸于半空之中，顯得那么顯眼。蒼白的月光從空中傾瀉下來，普照著大地萬物，透過醫院的窗戶，射在窗后丁天偉臉上。

　　世間的一切，在這一刻都陷入了安靜之中，悄無聲息。

　　“十二點了啊。”丁天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帶在上面的手表，自言自語了一句：“到底還要多久？”正說著，護士再次打開大門，走了出來；丁天偉快步迎了上去，還沒等他開口詢問，護士已經對他說道：“母子平安，你太太雖然還在昏迷，但是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孩子由于早產加難產的原因，現在雖然沒有什么危險，但是需要在特殊看護育嬰室里住上一周。”護士頓了頓說：“恭喜你先生，是個男嬰，一會可以去育嬰室外，隔著玻璃看看你的孩子。”

　　丁天偉耐心的聽她說完，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十幾個小時的緊張和焦慮突然淡然無存；同時也仿佛帶走了他的所有元氣一般，只覺得此時全身肌肉都那么松弛無力，好像大病初愈一般。大姐和大姐夫，那根緊繃的神經也同時放松了下來，笑著走到丁天偉身邊，連聲給他道喜。

　　護身正要離開，就被丁天偉叫住，他對護士問道：“我媳婦呢？我媳婦在哪里？我要見她。”護士回頭，把丁天偉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的看著他那臉上再次露出的擔憂神色說：“奇了怪了，別人當爹都要先看兒子，你到先看媳婦？”“我要見她，醫生帶我去。”丁天偉臉上的喜悅和興奮曇花一現，憂慮和擔心再次取而代之。

　　護士看著他那堅決而認真的表情，聽著他堅定的語氣說出每一個字，只得輕嘆一聲說：“我只能通融你五分鐘，病人雖然沒有危險但是還在昏迷，需要靜養休息。”說著招招手說：“跟我來吧。”丁天偉一邊連聲道謝，一邊趕忙跟上。

　　醫生把他帶到看護室外，把門打開。丁天偉看到妻子李月華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口鼻上掛著氧氣呼吸而用的面罩。丁天偉在門口愣了一下，馬上沖了過去，跪在床邊緊緊地握住妻子的手。此時此刻，他看著妻子那沉睡的模樣，心里如萬蟻吞噬一般疼痛，再也忍不住壓抑了一天的淚水，任由它們從眼眶中流出。

　　護士默默地把門關上，站在門外等待。李麗華和丈夫跟隨兩人身后，走了過來，對護士問道：“護士，她這個昏迷要多久才能蘇醒？”護士笑了笑，說：“你們都多慮了，她現在雖然還在昏迷，但是生命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一頓覺的功夫就可以醒過來了。”兩人聽了護士的話，也放心了下來；說了幾句萬分感謝的話，就在旁邊長椅上坐下，靜靜的等待著。

　　護士看了看李麗華，覺得跟病房中的李月華模樣十分相似，于是好奇的問：“你們是姐妹嗎？”李麗華一邊點頭，一邊說：“是的，同父同母的姐妹。”護士呵呵一笑，說：“那，那男子是你妹夫了？你妹妹真的好福氣，別人初為人父，誰不是先看兒子后看媳婦。”說完用羨慕的眼光，轉頭看了看看護室的房門。

　　護士才把話說完，李麗華臉上露出一陣尷尬的神色，干笑一聲回頭瞪了丈夫一眼。歐陽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護室里，丁天偉擦干眼中的淚水，看著還在昏昏沉睡的妻子，勉強的擠出一個微笑；把嘴靠到妻子身邊，小聲的說道：“媳婦，你受苦了。你這么喜歡小孩，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我們一起去看兒子好嗎？”話音落地，丁天偉伸手，撫摸著枕邊李月華的秀發，再次開口，柔聲的說道：“這臭小子，把你害的這么苦，折磨的這么難受，等他長大一點我好好教育教育他，讓他給你道歉。”

　　說完，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李月華，鼻子一酸，眼淚險些再次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從認識，戀愛，到結婚，丁天偉從來沒有這么多愁善感的時候。今時今日，早產，難產，等待，昏迷不停的打擊著他的心靈。看著妻子受苦受累，此時昏昏沉睡的模樣，一陣陣揪心的疼痛再次淹沒他全身，折磨著他體內所有神經；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個李月華眼里，巨人一般的丈夫，有無數理由不由自主的落淚。

　　李月華沉睡中，感覺身邊好像有人在呼喚她；渾身無力的她吃力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迷迷糊糊間見丈夫就在床邊，心里倍感欣慰；還沒做何動作，一陣暈眩襲來，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丁天偉被淚水模糊了雙眼，自然沒有看到妻子睜開了一下眼睛的事情。

　　半晌，他再次擦剛淚水，定了定神，嘴角擠出一個微笑，把嘴靠近妻子的耳朵，依舊柔聲的說著：“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門外守著你。我答應你的，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都永遠陪著你。”說完起身，幫妻子蓋好被子，走出看護室。

　　護士見他出來，臉上的憂慮和著急已經不見，更多的是憔悴和疲憊。護士輕嘆一聲，對丁天偉說：“先生，請你回去休息吧。我們有護士二十四小時看護，你就放放心心的。”丁天偉輕輕的搖了搖頭，看著站在對面的姐夫和大姐，兩人早已滿臉疲憊，實在不忍心在讓他們陪著，他帶著歉意和感激，對兩人說道：“姐夫你們回去休息吧。”“你跟我們走吧。”姐夫說道：“這里有醫生看著，而且沒有生命危險，一頓覺的功夫，四妹就會蘇醒。”待她說完，丁天偉再次搖頭，說道：“我答應過月華，我要陪著她；今晚我就在屋外守著她，你們快點回去休息吧。今天麻煩你們了，謝謝。”

　　“這怎么行？”大姐李麗華驚呼：“走廊上這么冷，你怎么能在這里休息。”護士也上前勸說：“先生你這一天身心疲憊的，還是去休息休息吧。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你太太現在只是太累了，睡著而已。等明早，就會醒的。”丁天偉微微一笑，平靜的說了一句：“那我就守著她，到明早。這不是還有沒有危險的問題，而是一個承若。”說完坐在屋外長椅上不在動，任由誰來勸說，都是微笑搖頭不語。

　　“四妹眼光果然不差。”看丁天偉這么堅持，平日口直心快的李麗華大聲說：“好，我們今天舍命陪君子，和你一起在這守著。”說完，轉頭對姐夫歐陽云說：“歐陽，你去爸媽那拿些衣服來！在去帶些吃的和水來，這一夜漫長著呢。”“大姐，你……”丁天偉聽大姐說著，心里更加過意不去，急忙起身，正要上前去勸說兩人快去休息。他話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么，姐夫已經離去，大姐也同時開口打斷他的話，說道：“難怪小洪經常說，四姨夫言出必行；好樣的，做為大姐，應該是我謝你才對，也替我四妹高興。”

　　護士在一旁看著，心里倍受感動；見誰勸說都沒用，丁天偉就是不走，她輕嘆一聲也走了過來，對兩人說：“我去找主任，讓他給你們弄一張簡易折疊床來。”

　　丁天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千言萬語來到喉嚨就被卡住，說不出口。只得對她們，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一小時后，姐夫把大姐交代的東西都帶了來。正在值夜班的主任聽說事情來龍去脈，感嘆世間居然還有如此重情重義的男子；好奇之下親自把折疊床送來，說什么也要一睹丁天偉的風采。就連給李月華接生的護士醫生聽聞此事，忘了勞累一天的疲憊，忘了回家休息，索性趕了過來，好不熱鬧。因為是看護區，不能高聲喧嘩。幾人在屋外，小聲的交談著，丁天偉一換之前焦慮時的寡言少語，漸漸的也健談了起來。

　　醫生主任護士護士長，幾乎都集聚過來；沒有生疏的尷尬，同時圍在產婦家屬身邊問長問短，就算是市長住院，也沒有這么大的陣勢。這種奇妙的場景，在X城第一人民醫院從所未見。

　　日后，丁天偉一有機會，就會對兒子講起此事，并且教育兒子說：“一個信守承諾并且重情重義的人，不管社會怎么變化，都能無時無刻得到眾人的尊重。”一向不喜聽他講大道理的兒子，居然非常喜歡這個故事，不管講多少次，都是那么專注的聽著父親長篇大論一番；并且把這個教育牢記于心，立為他人生信條之一。

　　話說回來，幾人圍坐在看護區邊上休息區里，閑聊著。

　　突然主任低聲問道：“這你們家里的老人，可否給孩子取名了，你們夫妻有給孩子想過名字嗎？”主任話音剛落，旁邊的醫生提議說：“不如，現在給孩子取名吧？”眾人紛紛同意。丁天偉笑著說：“家父三個月前，就已經給孩子命名了。”眾人聽了，一陣失落；緊接著又欣喜了起來，爭先恐后壓低聲音，問道：“叫什么啊？”

　　“家族比較傳統，還有字輩譜。我這代人，男孩以天為字。”丁天偉小聲的，緩緩道來：“我兒子這輩，卻是子為字輩。”“子……天，天……子。”主任自顧自的小聲嘀咕著，突然舉動的一拍手，正要說話，眾人都對著他豎起食指，放到唇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主任見了，收起激動壓低聲音，按耐不住心中興奮說道：“你們家先祖，期望很高啊。天字，子字，連起來就是天子啊。”一語點醒眾人，大家同時用羨慕的目光看向丁天偉。丁天偉臉頰微微發紅，如此萬眾敬仰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叉開話題說：“家父給兒子取名——子軒。一是，我們先祖黃帝叫軒轅，提醒我的孩子時時刻刻都要牢記自己是炎黃子孫，不可以背棄先祖。二是，軒在古書中是一種車，古代有一個規定，大夫以上級別的人才能乘坐這種車，家父希望他以后仕途昌盛，能為家族光宗耀祖。”

　　眾人連聲夸著這個名字，也有人祝愿著丁老爺子的期許能如愿以償。同時心里，都對雖未謀面丁老爺子多了幾分佩服。

　　“不難看出，你們家老爺子學識很深啊。”醫生用手摸了摸下顎，說到：“連我都不知道，軒字原來是一種大夫以上官員才能做的車。”丁天偉面帶謙虛之色，說道：“家父沒有上過學，就喜歡看些雜書。再說，術業有專攻，你們知道知識家父定然也是不知道啊。”語氣平淡如同止水，沒有絲毫張揚輕狂。他這話不說還好，說完大家都看著他，心里不停的思索著，一個沒有受過教育的老人，居然能教出這樣知書達理的兒子？心里對老人那份佩服之情，又添了幾分。

　　護士長見眾人沉默，眼睛一亮，笑著說：“這爺爺厲害，爸爸自然就差不了，可是這小子更有能耐。”人們的興趣，又被她這話吸引了過去，都急忙追問：“這話怎么說？”“莫非，你是說他是深夜十二點出生的嗎？”醫生拉了拉白大褂的衣領，問到。護士長搖頭說道：“這算什么奇的？在零點出生的孩子多了。這不剛才，新來實習的那個小護士接過孩子，把孩子身上的羊水搽試干凈就拍打他的屁股，看看會不會哭嗎？拍了好久，還是不哭。我在一邊看著，知道孩子十六個小時才生出來，那一定是難產悶久了，還沒緩過來。”

　　護士長說著頓了頓，接著說道：“我讓她使點勁，她說拿捏不準力度，不敢。我就接過孩子來，用了個老辦法，提著這孩子一只腳，讓他倒吊在我身前。啪啪啪拍了他屁股三下，力道不輕不重正好，哇的就哭了。我正要和小護士說，她沒用力呢。這孩子邊哭邊動，他另外的那只腳一蹬，無意間不偏不離正好踢在我臉上。這措手不及的挨了一腳，我本能反應嚇得叫了一聲，急忙把他放在育嬰床上。你們說奇不奇，他好像看得懂我的心思一樣，看著我揉著被他踢到的鼻子，倒也不哭了。看著我驚訝的看著他，反而笑了，笑的那叫一個樂；跟幸災樂禍一樣。我覺得這孩子，倒是有趣得很；到把那小護士嚇傻了，半天才緩過神來。”眾人聽她說完，都連聲稱奇。這見過哭的孩子不少，不哭的也很多，當然也聽說過一些笑著生的孩子傳聞；而這幸災樂禍笑著的孩子，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丁天偉沒有開心反而是心頭一緊，想起妻子和他說的，馬大嬸的那些話，暗叫糟糕。他立馬的把馬大嫂的話，粗略的說了一遍。大家聽了都嗤之以鼻，主任安慰他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就當老人隨口說說，逗你媳婦玩的。再者說，孩子將來如何，得看大人怎么教育了。”主任說完，大家都點了點頭

說話間，已經拂曉。

　　一個查房的護士從李月華病房中走出，來到休息區問了一句：“家屬在嗎？產婦已經醒了。”坐在椅子上的丁天偉，騰的站了起來。愣了一秒，立刻快步奔向病房。大家心里一陣高興，險些歡呼起來。正要尾隨丁天偉而去，卻被主任伸手攔住說：“人家小兩口有話說，你們去做什么燈泡，都散了吧。”……

　　丁天偉開門進去，見妻子已經醒來，微笑的看著他，氧氣面罩已經從妻子口鼻摘了下來。“呵呵。”丁天偉嘴里發出一聲笑聲，聽不出是喜悅，還是開心，還是別的，或者都有吧。他大步走到床前，蹲下拉著妻子的手，放在臉頰上。手掌那熟悉的溫暖，一陣陣傳來；化為一道無形的力量，讓丁天偉這一天積累的疲憊，瞬間消散。

　　“天偉，你，看過孩子了嗎？”李月華看著丈夫那張，被焦慮和疲憊折磨的明顯消瘦了少許的臉盤，有氣無力的說道：“是，是男孩……還是女孩？”“是男孩。”丁天偉柔聲的說著：“你啊，嚇死我了。”說話間，眼中泛著淚花，在眼眶中打轉。李月華微微一笑，說道：“傻樣，是男孩……男孩，你還不開心嗎？”丁天偉揉了揉發紅的雙眼，說道：“不喜歡，他居然敢折磨你，反了他了。”

　　“又……又說，孩子話。”李月華說著話，吃力的抬起另一只手，用中指輕輕的在丈夫鼻梁上一劃，接著說道：“你媽媽生你的時候，她……她也…..也要這么受苦，受罪；丁……丁大孝子，你……你母親，難道不喜歡你嗎？”丁天偉看著妻子，說話都很吃力，猛然又是一陣揪心。他急忙把妻子的手放好，幫她改好被子，柔聲說：“不說話了啊，你現在要靜養。”

　　李月華看著丈夫，打量了一番，張開雙唇正要說些什么，丁天偉搶先一步，繼續說道：“我知道了，媳婦心疼我唄！我去休息，但是你別說話了。好好養著，要盡快好起來。”李月華莞爾一笑，眨了眨眼。

　　這是兩人之間的小秘密，只要眨眼一次，就是表示同意。

　　丁天偉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病房……

　　幾天以來，休息好后的丁天偉必定第一時間趕到醫院，陪在妻子身邊；主任給他開了先例，只要不影響病人休息，要陪多久都可以。一周后，李月華情況大大好轉起來，從特殊的看護房，轉到了普通的產后康復病房。不少親戚紛紛趕來，天偉的母親也顧不得田地里的農活，接到信也趕了過來，服侍媳婦開始了月子。

　　這日，丁天偉服侍妻子，吃下病號飯；洗刷碗筷回來后，李月華突然問到：“你去看了兒子了嗎？”丁天偉把頭搖了搖，說：“沒去，媽去看了，回來樂了一個早上。”“你這父親怎么做的？哪有不看兒子的父親？”李月華嗔怒道：“你別不會是還在跟孩子慪氣吧？這苦又不是孩子故意讓我受的，要最根究底起來，這苦難是你制造的。你就去看看兒子吧！”

　　“媳婦，你誤會了。”丁天偉急忙擺手，解釋道：“我這不是等著你好起來，我們一起去看嗎？”李月華把頭偏朝一邊，不看丁天偉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瞎找什么借口！”丁天偉笑而不語，把妻子扶住，讓她平躺在病床上，說道：“要不，我們下午吃過飯，去看看？”看著妻子依舊不依，撇著嘴還在賭氣，繼續開口說到：“要不現在一起去？”李月華白了他一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說道：“昨天下午，你去休息的時候，護士長就抱來給我看過了。頭大大的，耳朵也大，手腳粉嫩嫩的。兒子只有三斤三兩，瘦小的很。就是他不知道，他生的這么惹人愛，怎么得罪著他老爹了。這么不待見他，嫌棄他，連看一眼都嫌麻煩。”

　　丁天偉看妻子是真的動了怒氣，想起老人們常說的正在月子里的女人是不能這樣的。急忙上前說道：“沒有沒有，我一會就去。媳婦，你也別生氣了；我跟你說，我知道這個臭小子一個笑話，你要不要聽？”“你又來蒙我。”李月華看著丁天偉嬉皮笑臉的模樣，說道：“才幾天的孩子，哪來的什么笑話？”丁天偉索性在床邊椅子坐下，說道：“你看，我認真的說給你聽，你倒不信了。”

　　“哼。”李月華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我發誓。”丁天偉舉起手，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說道：“講完這個臭小子的故事，我立馬去看他。”這話簡單有效，傳到李月華耳中，她立刻眉開眼笑起來，轉過頭來，睜大眼睛看著丈夫問道：“真的？”丁天偉重重點頭應著。李月華見了，急忙拉著他的手晃了晃說：“那你快說，快說啊。”丁天偉干咳一聲，故作深沉的說了一句：“都當媽的人了，矜持一點好嗎？”

　　李月華唰的拉下臉來，沉聲道：“你說不說。”“說的，說的。”丁天偉笑了笑，說：“你兒子，把護士長給踢了。”李月華一愣，臉上漸漸的升起一絲怒氣，說道：“這算什么破笑話？”接著頓了頓，伸手猛然掐了一下丁天偉手腕，說道：“什么我兒子，你沒有份啊。”丁天偉沒有生氣，反而笑的更歡了，嘴里說道：“你別著急啊，等我慢慢和你說。”接著，他把當晚護士長，給大家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妻子。

　　李月華靜靜的聽著，可越聽越覺得心里慎得慌，后背冷汗直冒。等丁天偉講完，她躺在床上，雙唇輕啟，茫然的看著丈夫，說不出話來。一向對妻子的心思仔細敏感的丁天偉，看著妻子的表情，居然誤以為妻子也覺得兒子生的奇，驚成了這模樣；他也沒有多想，只是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說：“好了，我去看兒子了。”說完站了起來，走出病房。

　　李月華腦中，不斷浮現馬大嬸的話語，一字一句在她耳邊響起；又回想剛才丈夫講的故事，越想越怕，嘴里吐出一句：“我這倒地是生了個什么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