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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里的大世界  文/莽林野老

第四章    麝香陰謀

  經歷了上次的喪子之痛,李月華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寡言少語。她變得喜歡默默地躲在屋子角落,看著空氣發呆,沒有任何表情,安靜的讓人害怕。喪子后,丁天偉噓寒問暖精心呵護的同時,只字不提此事情。丁家雖然知道這事,可丁家主事,天偉的父親丁老爺子,和李月華父親生前就是好友,加上丁天偉又兩邊周旋,對丁家人的極力勸導下,最終丁家還是沒到李家來鬧事。

  只是丁天偉的母親,背地里立下一個誓言:此生此世,和李月華的母親誓不兩立。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丁天偉不管每天工作多么辛苦勞累,見到妻子總是有說有笑,開朗陽光的面對妻子,只為博她一笑。為此,丁天偉是絞盡腦汁,使出千方百計。盡管成效不大,不管風吹雨打,丁天偉始終日復一日的堅持著。功夫不負有心人,沉默持續三個月后,李月華終于被丁天偉逗笑了。這意味著,她很快可以從喪子的陰影中走出;可畢竟那是她一生無法遺忘的傷疤,心靈上的重創,誰能保證遇到這樣的事情在未來的日子里不會回想起來,然后默默地流淚呢……

  轉眼年末將至,空氣中都彌漫這一股淡淡的喜氣。新的一年即將來到,人們臉上總帶著喜氣洋洋。除了辭舊迎新的快樂,還有廠里的年終獎即將發下來的開心和興奮。

  自從上次事情之后,李媽媽不敢再來向李月華強索生活費,李月華更是不樂意見到她。只是每月,從工資里拿出十塊錢,由大姐麗華轉交,以盡孝道而已。

  “月華,今年我們回家吧。”這日,兩人下班后,一起坐在家里吃著丁天偉親手做出的晚餐。丁天偉一邊給妻子夾著菜,一邊說:“好久沒回去看媽了,過年我們回家過。”

  “好。”李月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她不想留下來,和自己母親過年。心里對于喪子的事情,始終對母親耿耿于懷。

  快到過年前幾日,丁天偉見妻子既然已經答應,就抽了個空,騎著他新買的永久牌自行車,去了一趟鎮上,買了火車票。丁家在距離X城九十多公里外的龍寶縣,正好火車有從J鎮通完龍寶縣的列車。李月華喪子后一直體虛,還有一點貧血,經常頭暈眼花。做汽車太過顛簸,怕李月華受不了;火車不同,平穩快速。丁天偉把所有對李月華身體不利因素,都考慮的面面俱到,不愧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到了農歷二十七,兩人收拾好東西,買了些糖果和不少年貨。和李月華的哥哥姐姐道別,就往火車站趕。

  這條鐵路歷史悠久,在清朝末年,由法國人在南疆修建的,在往南直達外國越南。

  兩人上車坐下不久,火車鳴笛啟程。一路上穿山越嶺,風景甚好。兩人也是有說有笑,丁天偉殷勤給李月華削水果,陪著她看著匆匆而過的風景。這原本要四個小時的車程,在兩人眼中只是眨眼間的事情。

  到了龍寶縣,已經是中午。丁天偉主動帶路,帶月華去品嘗當地的小吃——烤豆腐和涼米線。

  龍寶縣位于南疆南部地區,是有名的“楊梅之鄉”,當地人又叫這狀元縣。并不是因為這里出的狀元很多,反而是因為在清代時,南疆之地山路不通,不毛偏僻;在教育落后的環境下,此縣居然還出了一個狀元,也是當時云南獨一無二狀元。并且此人之后,還在在云大執教十余年,從封建王朝的狀元做到現代高校的教授,古今唯一人,天下亦唯一人。

  所以,這里的人們都自豪的稱自己的家鄉狀元縣。

  丁天偉也經常對李月華說,自己初中本來很調皮,但是仰慕這個狀元,以此做榜樣。于是高中開始奮發圖強,勢必要考入省城高校,最好是云大,一睹這狀元曾經任教之地。每次天偉驕傲的談起兒時夢想,李月華總會向他投去仰慕的目光。

  偏偏天不作美,兩人吃完午飯出來,就見空中烏云密布,只怕是要下雨。于是加快了腳步,往家的方向趕去。

  丁天偉老家,距離縣城還有三四里地,交通不怎么發達的年代,兩人只能靠腳。

  才走到半路,天上就下起雨來。丁天偉趕忙把雨傘拿出撐開,舉到妻子頭上。“把鞋子脫了,我背你。”丁天偉看著不斷落下的雨滴,好似斷線珍珠,料想前面道路肯定已經一片泥濘;妻子雖然不是嬌生慣養,做為一個丈夫,自己在她身邊哪能讓她走這么難走的路,去吃這個苦頭。

  “不用吧。”李月華看了看丈夫,手上還提著不少糖果和一罐豬油,還有不少其他的年貨。咬了咬嘴唇,說道:“你是不是怕我摔了?沒事,這點路還難不倒我。”說的輕輕松松。

  丁天偉也不說什么,只是把雨傘遞給妻子,然后把年貨放下,在妻子面前蹲下,幫她把鞋子脫了下來。不等妻子開口推脫,就已經把妻子背了起來。

  “你啊,就是嘴硬。”丁天偉背著妻子,手里提著年貨和妻子的鞋子,一邊說著:“這路泥濘起來,不是從小走慣的,不摔跤是不可能的。”李月華不再說話,她滿臉欣慰和幸福,心里暖暖的。她把頭伸過去,在丈夫臉頰輕輕一吻,趕忙縮了回來,靠在那結實寬大的肩膀上說著:“我沒嘴硬,有你在我還怕你不背我?”

  兩人一路走來,雨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才到村子口,就見一個老太太撐著黑色的油布雨傘,筆直的站在風雨中往村外遙望。看這老太太,因為常年務農的關系,有著高大結實的身體,完全和年紀不符。如果不是滿頭花白頭發,和那臉上的皺紋,只看背影根本無法看出這是一個五十歲的老太太。她雙眼炯炯有神,不停的往村口眺望。見到雨中出現一道人影,定睛望去,十多米開外就認出是自己兒子,開口喊著:“小偉,是你嗎?”聲如洪鐘,壓過雨聲。

  丁天偉聽到母親的聲音,也認出是母親來。心里一陣喜悅,接著快步走向母親,嘴里嘮叨一句:“這大雨天您站在這里干嘛,快點回去,我們馬上就過來。

  快步走到村前,村里都是石子路,沒有半分泥濘。丁天偉把妻子從背上放下來,幫妻子一邊穿著鞋子,一邊對母親擔心的說:“媽,您別冷著啊。”

  “媽沒事。”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兒子服侍著兒媳,臉上本來的喜悅頓時消退了不少。

  李月華心思縝密,這么一切變化,自然沒有逃過她的雙目。她一邊自己蹲下,輕輕的推開丈夫,示意丈夫剩下的那只鞋子她自己穿就好,一邊對老太太恭恭敬敬的說:“媽,好久沒見了,您身體好嗎?”落落大方,沒有半點做作。

  “好的很,好的很。”老太太見兒媳問自己好,心里樂得跟開花一樣;臉上喜悅開始不減反增,笑看著月華說:“快走吧,昨天接到小偉的來信,你爸爸給你們殺了一頭豬,跟媽回家吃肉。你大哥大嫂,今年也特意趕回來和我們團圓呢。”說完上前把穿好鞋子的月華扶了起來。

  李月華莞爾一笑,主動挽著老人的手臂,和老人共撐一把雨傘,往家里走去。看她言行舉止,始終透著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老太太心中,對這個媳婦更是滿意。

  這個村子名丁家營,全村都是丁姓族人。至于為什么叫營?那是因為自元朝開始,直至清末,此地都是屯兵之用,所以叫營而不叫村。丁家營四周一共大小十一個村莊,皆以營代替了村的稱呼。又因為村莊間有九條山澗,當地人管山澗叫沖,故此此地又有“九沖十二營”的稱呼。丁家營背靠青山,周圍方圓五里內,良田千頃。

  村中有大大小小五百戶左右人家,丁天偉家在村子正中,門外就是村里的唯一水源,一口同治年間就開掘的古井。

  到了家門前,遠遠就見朱漆大門上烙印的門神圖案,兩邊的石鼓豎立,門頭上掛著一塊金字大匾,上書:“丁府”兩個大字,蒼勁有力。在全村族人之中,因為天偉家是族長地位,所以才有資格掛這塊匾額。

  宅子坐南朝北,四四方方。大門打開,一股古色古香的氣息彌漫開來。青石照壁,雕龍刻鳳和宅門相對而立。宅門左邊,西面墻上開了一道小門,老人引著兩人走過小門,來到前院。又從前院垂花門而過,來到中庭。見東西廂房青磚碧瓦,立在中庭兩邊。從垂花門腳,有一條青磚石板路一直往北延伸,直至北面正屋石階下。

  正屋和前院南面倒座屋正好南北相對,紅木為柱青石為磚,木制的雕花門窗,歇山式屋頂。正脊上的望獸,垂脊上的垂獸,以及戧脊上的仙人走獸,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丁天偉和李月華,隨著母親一路走來,來到正屋大堂上,見八仙桌已經擺好,上面放置著碗筷飯菜。正席上坐著一個老人,六十有余卻鶴發童顏,雙眼慈祥和藹的看著兩人,正是天偉父親,丁墨昌。老人捋著胸前的長長白須,指著兩把空椅笑呵呵的說道:“坐啊,站著干嘛。”

  “爸,我們給您拜年了。”丁天偉說著,拉著妻子就在桌前跪下,面對老人。等母親坐到父親身邊,丁天偉說道:“兒子不孝,自幼離家,讓二老惦記牽掛,兒子這就給您們賠罪。”說著帶著妻子給父母磕了三個響頭。

  李月華之前就聽丁天偉說起,他們家里古板得很。規規矩矩條條框框很多,禮儀也是繁瑣。好在之前結婚時回來過一次,這套禮儀做過一次,李月華也習慣了不少。加上丁老爺子如今沒有年輕時候那么墨守陳規,對這些禮節能免則免;難得回來一次,李月華也就不再計較,跟著磕頭。

  上座的老人,依舊笑呵呵的說著:“地上多冷,快起來。現在不用這套了,虧你還是大學生,怎么比我這個半身入土的老頭子還封建。”

  兩人起身謝過老人,在父母右邊坐定。看著父母左手邊坐著一個男子,比天偉還矮一頭,皮膚粗糙黝黑,厚厚的雙唇張開,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淳樸憨厚的笑著,正是丁天偉的大哥丁天豪。他身邊坐著一個女子,三十左右,生的慈眉善目,嘴邊總是掛著微笑,懷里抱著一個一歲左右的男嬰。女子是天偉的大嫂,也是姓李,和李月華同姓,名李嬌嬌。正是人如其名,平日總是嬌滴滴的。她懷里的男嬰,正是丁家的長孫,未來丁氏一族族長的繼承者——丁子濤。

  兩人給大哥大嫂問好,又對大嫂邊坐著的一個少年問好。那少年十五六歲,生得高大魁梧,卻賊眉鼠眼,尖嘴猴腮。正是丁天偉的五弟,丁天雄。

  然后轉頭,給做在自己下面的女孩問好。女孩才二十左右,已經一米七的高個,桃腮美目下,總透著一股,這個年紀不該擁有的沉穩。這是天偉的三妹,正在省城念大學,名叫丁洛英。

  “怎么沒見四妹?”丁天偉環視一圈,發現缺一人,隨口問到。大家沉默不語,丁老爺子怒哼一聲,說:“別跟我提她……”“老頭子,菜都涼了。”老太太見氣氛不對,急忙打斷丁老爺子的話。

  既然被老伴打斷打斷,而且都已經互相問候后,丁老爺子只好不提,宣布開席,一家人其樂融融有說有笑,一直吃到夜里,才收了碗筷,把席散了。

  散席之后,媳婦女兒們幫母親打掃洗刷完畢,各回各屋歇了。

  一夜無話。

  次日無事,李月華和大嫂李嬌嬌聊了一些妯娌之間的話,就獨自去后院。后院不大不小,卻種滿了花草樹木;院中屋子不多,除了東西閣樓,是天偉妹妹的閨閣之外;在后院深處,樹叢之間有一木樓,樓里正是丁家書房。

  李月華進了書樓里,從一樓廳堂末樓梯上了二樓,果不其然丈夫就在這里。公公在屋子正中放置的書案上擺上筆墨紙硯,認認真真的在用毛筆練著書法,丁天偉則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書案的一角上放著一個香爐,檀香裊裊間,只見四邊擺滿了一個個高大的書架,上面放滿了不少書籍字畫。書案對面木窗下,擺著兩把椅子,中間放一張檀木方桌。

  “爸。”李月華給老爺子打著招呼,老爺子聽聞停下來抬頭笑了笑,算是回應;然后又低下頭,繼續寫了起來。

  “天偉。”李月華輕聲喊了丈夫一句,說道:“你帶感冒藥了嗎?”丁天偉聽到妻子問話,抬頭打量妻子一遍說:“沒有,你敢冒了嗎?”

  “不知道。”李月華說道:“總是有點無力,困乏的感覺。”丁天偉走了過來,來到妻子身邊站定,摸了摸妻子額頭。眼中疑惑的看著妻子,喃喃自語道:“這也沒發燒啊。”

  “老二。”丁老爺子沒有抬頭,一邊繼續寫字一邊打斷兩人的對話,說:“快去請你五叔過來,給月華把把脈。”

  “五叔能行嗎?”丁天偉用疑問的目光看向父親,道:“我給她找點藥先吃下吧。”“讓你去就去。”天偉才說完,老爺子就開口把話接過來:“你們小時候生病,哪天不是你五叔把的脈。”

  父命難違,丁天偉“哦。”的應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坐著,稍安勿躁。”老爺子抬手擺了擺,示意李月華在書案對面椅子上坐下,嘴里不急不緩的說著:“你五叔也和你們家一樣,學的是中醫,你就放放心心的,只要不是疑難雜癥,他都能給你治好了。”

  “嗯。”李月華回了一句,走到那書案邊,站在那靜靜的看著公公寫著書法。“爸,我以前就聽我父親說,您書法寫的很好,今日還是第一次看您寫,確實不錯哦。”李月華一邊看,一邊夸著:“下筆有力,很有氣韻。”

  “你爸爸,也寫的不錯。”老爺子聽得樂了,手雖沒有停下來,嘴里卻說著:“這書法,不經常寫,就會生疏。你要覺得好挑兩幅,我裱了送你。”

  兩人正說著呢,就聽到屋外傳來的腳步聲。一個高瘦的老人,手中拿著一個黑布包裹,跟著天偉身后走了進來。這個老人應該就是,丁老爺子說的五叔吧。

  “大哥,你哪里不舒服?”老人進門就對丁老爺子問到。“不是我,是我家老二媳婦。”丁老爺子停下來,把毛筆在筆架上放好,坐在書案后交椅上說著:“說是困乏無力,你給看看,是不是昨天雨給淋的。”

  丁天偉給扶著五叔,請五叔在書案對面坐下。然后到書案邊,把妻子扶了過去,坐五叔對面。

  五叔點點頭,默默地打開包裹,從里面拿出一個小枕,放在桌上。李月華把手放在上面,五叔伸出手搭在她的脈上。雙目低垂好似閉目養神,另一只手捋著下顎的山羊胡。時而睜眼看看對面女子面色,時而沉吟。

  不到一刻,老人收回把脈的手,臉上浮現一絲喜悅。起身抱拳,對著丁老爺子行禮道:“大哥恭喜,又得一孫子。”

  三人聽聞,愣了一會,馬上心中又喜悅又是驚疑;李月華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腹部,疑惑的看著五叔道:“五叔要不您再看看,我這怎么沒什么感覺啊?”那五叔呵呵一笑,說道:“這女娃說的,莫非我這么老了還匡你。這什么都能看錯,唯獨這喜脈,我怎么會看錯。雖然是才懷上沒幾天,微弱且不易察覺,但是已經有喜脈跡象。”五叔說著,李月華覺得有理,昨日本來就該來的例假卻沒有,她本以為是延期,也沒放在心上。

  丁天偉聽聞五叔的話,說的非常堅定,也是喜出望外,心里說不出的高興;樂的在原地差點蹦跳起來,看到五叔身前桌上連杯水都沒有,趕忙定了心神去泡來香茗,遞給五叔。五叔接過來,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你近來無力,嗜睡或者困乏都是有喜的征兆,這孩子怕已經有一月左右了。當然昨天淋了點雨,也冷了一下,自然就覺得困乏無力更明顯了。還好大哥讓我來先看過,不然不知道的情況下,亂吃了藥,還不出大事。”

  說完轉頭看著丁天偉,說道:“不能給她吃克感敏,你去弄點生姜洗凈,用紅糖煮水,盛來給她服下,早晚一碗,三天就好了。”老人說完又喝了一口茶,接著道:“這孩子胎氣不穩,我回頭給你開兩服保胎藥,小偉你煎煮后,給媳婦服下。”

  大家聽了都是喜出望外,無法形容的高興,李月華心里更是洋溢著幸福和開心。這么快,她馬上就又要做母親了,喜悅的同時,也好奇那腹中的孩子,將來會是什么樣子。

  五叔放下茶杯,就要起身告辭。卻被老爺子過來拉住,笑說著央求他留下下棋。小兩口心頭美滋滋的,見兩個老人要下棋,就退了出去……

  晚飯時候,丁老爺子大笑著的對大家宣布,自己又要抱孫子了。老太太在旁邊也聽得樂了,笑的合不攏嘴;還一邊說著:“這死老頭,怎么就知道是孫子,萬一是孫女呢?”

  “我家老二這么厲害,怎么可能是孫女?”丁老爺子瞪著著老伴,一邊反駁著說道:“再說,孫子孫女不都一樣。”

  “要是孫女,倒也省事。要是孫子,我去伺候她做月子。”老太太回了丁老爺子一句。李月華嬌羞的笑了笑,心里也有點害怕,雖說婆婆只是說笑而已,要萬一是孫女,按婆婆的話,言外之意難道是生了女兒就要嫌棄嗎?

  “弟妹就好好養著,到了十月分娩,不就知道是什么了嗎?”大嫂接過父母的話說到。大家又是一陣歡笑,一邊吃飯一邊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

  大嫂時不時的低頭看看自己懷里的孩子,偷偷的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李月華。自從老爺子剛才宣布月華懷上的事情,她嘴上恭喜著對方,臉上掛著微笑,心里卻酸酸的。

  低頭又見懷里孩子,李嬌嬌在心里大喊:“遭了,老二平時聰明伶俐,是家里第一個大學生。二老喜歡的很,這弟妹要在生個兒子,我家子濤這長孫地位雖說不會變,可這繼承權的地位,怕是不穩了。這可怎么辦啊?”想著想著,看到身邊的丈夫,只會呵呵傻笑,不免心里來氣,在心中嘆息不已:“這傻子,難怪弟弟妹妹私下叫他傻大哥,靠他想法子絕對不可能。”

  想著想著,李嬌嬌不覺的捏緊了手中的筷子……

  次日,李嬌嬌醒來,給兒子換了衣服,就找來丈夫問道:“有感冒藥嗎,我也有點頭暈。”丈夫急忙去把藥給拿來,倒了熱水,給妻子服下。

  “好點了嗎?”丁天豪站在一邊問著。李嬌嬌白了他一眼,心中還有氣憤和不甘,一覺睡醒,對昨日的事情還懷記在心。

  “那有這么快,你家的克感敏是靈丹妙藥嗎?”李嬌嬌說著,把水杯推給丈夫。“那你去廚房喝點姜湯,暖暖身子。”丈夫撓撓頭,本來不擅長察言觀色的他,自然看不出妻子心里的小九九,還在那傻笑著說到:“暖暖身就好了。”

  “姜湯!”這兩個字傳到李嬌嬌耳里,她腦中頓時靈光一現,急忙問丈夫:“誰的姜湯。”“弟妹的,小偉在給她煮呢,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了。”丈夫一邊回答著一邊往外走,說著:“我去田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自己去廚房看看,如果還有就跟小偉討點來喝。”

  等丈夫走后,李嬌嬌看了看手中那瓶克感敏又想了想,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一轉,往前院走去。

  廚房位于前院倒座屋中,李嬌嬌來到門前,見到丁天偉正好煮好姜湯,李嬌嬌給他打了個招呼后說道:“我看你大哥出去時候蠻著急的,好像田里活挺多的,你去看看吧。姜湯我幫你送過去,弟妹我來照看。”

  天偉聽聞,也沒懷疑,答應了下來就往外走。李嬌嬌把姜湯盛在碗中,抬著來到中庭,往西廂房走去。來到房前,問了一句:“弟妹在嗎?”李月華正在屋里看書,聽到叫喊把書放下說了一句:“是大嫂嗎?門開著呢,你進來吧。”

  李嬌嬌一邊應著,抬著姜湯往里走。

  “天偉呢?”李月華看著大嫂手上抬著姜湯進來的,隨口問了一句。“他們兄弟去田里了,煮了姜湯讓我送來。”李嬌嬌說著,在李月華對面坐下,把姜湯吹了吹,遞給李月華。

  李月華抿嘴一笑,說了句:“謝謝大嫂。”接過姜湯喝了起來。

  李嬌嬌微笑的看著她喝完,然后嬌滴滴說著:“媽說讓我拿一捆柴火去廚房呢,你看雖然才十多斤左右吧,我自己也提不動,你又有孕在身,真不知道媽怎么想的。那你好好歇著,我去跟媽說一聲這柴火等你大哥回來給廚房送過去。”說完就欲起身離去。

  有了上次的教訓,李月華在這方面特別小心。可是眼看快要中午了,等到幫家里做完農活大哥和丈夫回來,那全家人吃飯都等耽擱了。

  轉念一想,不過十斤左右,李月華立馬站起來說道:“哎,我當什么事情呢?大嫂我跟你去。”“這不好吧,畢竟是重活。”李嬌嬌接話說著,打量著對方的小腹,臉上神情透出絲絲歉意。

  “沒事,我跟你去。”李月華說著就帶著大嫂,往前院柴房走去。

  到了柴房,李嬌嬌主動上去把柴火撿出來,十幾根手臂般長短粗細的柴火放在一起,拿來繩子捆綁結實。

  李月華幾次要上前幫忙,都被大嫂攔下。

  捆綁好后,大嫂雙手提起掂量掂量,又放下,微微喘氣的說:“差不多就是十斤左右,那我去取扁擔來,把它掛在中間我們一人抬一頭。”李月華點頭同意。李嬌嬌把扁擔拿來,把柴火在扁擔中間掛穩,說道:“弟妹你在前頭,前頭省力。”沒有做過農活的李月華,看了看扁擔,也沒有說什么就上前蹲下,抬起扁擔就放在肩膀上。

  柴房和廚房同在倒坐屋中,間隔就二十幾米,兩人抬著柴火走了過來,才沒走幾步,后面的李嬌嬌突然手一滑,松了開來。扁擔從她肩頭立刻滑落,前面的李月華還沒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容她細想,就覺得肩頭一重,整個人重心往后倒。她本能的快步往前走了幾步,才勉強站穩。就聽到一聲:“哎呦”的喊聲,從后面傳來。

  李月華急忙放下扁擔,回頭就看到大嫂跌坐在地上,趕忙走了過去,把她扶起來問道:“大嫂沒摔著吧?要不要去醫院?”李嬌嬌拍了拍灰,說道:“沒事沒事,手滑了弟妹你沒事吧?”“沒事啊。”李月華打量了自己一下,覺得身體沒有什么不妥的感覺,又看看李嬌嬌,說:“大嫂我扶你去坐會吧。”

  “不用了。”李嬌嬌說著走過去,蹲下把扁擔一頭抬起來,催促李月華快點。李月華看她堅持,也沒說什么,走過去抬了起來,后面的李嬌嬌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嘴里還不住的說著:“不好意思啊弟妹,這次我一定抬穩。”……

  當晚飯后,李嬌嬌來到二房里,找到李月華。一陣寒暄后,李嬌嬌拿出一個香包,頓時屋里一股奇異的淡香從香包里散發出來。

  李嬌嬌笑著把它遞給李月華說道:“弟妹今天辛苦了,大嫂送你個提升醒腦的小玩意,還能舒筋活血呢。”李月華接過香包,看了看,聞了聞,頓時一陣清香入鼻,舒心的感覺充滿了她每個毛孔,流遍全身上下。

  “大嫂這香包是什么做的啊?這么香。”李月華問著,把香包拿在手上把玩,愛不釋手。“喜歡嗎?”李嬌嬌一邊觀察著對方表情,不去回答李月華的問題,反而反問了一句。

  “喜歡。”李月華拿著又聞了聞,客套的說道:“謝謝大嫂,這是你的我拿走了,奪人所愛不好吧。”

  “沒事,我屋里還有一個。”李嬌嬌說完,就起身告辭離去。

  夜里,李月華做了一個夢,夢里一個看不清臉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對她說著什么,但是一句都聽不懂。到最后,孩子口齒清晰的說了一句:“再見媽媽!”就在李月華眼前,化成一灘血水。

  李月華猛然驚醒,口中還喊著:“孩子回來。”身邊的丈夫被她喊聲驚醒了過來,揉了揉朦朧的雙眼,柔聲問道:“媳婦,你怎么了?又做那個惡夢了嗎?”說著把妻子摟過來,輕輕的撫摸她的背,安慰著:“不怕,不怕啊。”

  “嗯。”李月華緩過神來,對丈夫低聲細語:“我不敢睡了?”丁天偉吻了她額頭一下,柔聲說著:“沒事,我在這里呢?”“我有種不好的感覺。”李月華看著黑暗中丈夫的臉,說:“小腹也有點酸脹。”

  “你多心了,是不是想上廁所,我陪你去。”丁天偉說著,打開床頭的燈。披上衣服后拿來妻子衣服,幫妻子穿好;然后拿著手電筒,帶著妻子去了廁所。

  星光點點,丁天偉在門外等著,心里想著明天除夕就除夕了,難得一家人團聚,這么熱鬧,心里一陣欣喜。

  “咯吱”聲響,打斷了丁天偉的思緒,他回頭看到妻子從廁所里開門走出。臉色凝重,皺著眉頭沉默不語。丁天偉心頭莫名其妙的一緊,急忙大步迎了上去,問道:“怎么了?”

  “天偉。”李月華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對方的臉,卻不敢去直視對方的雙眼,說道:“好像,五叔誤診了。”“啊。”丁天偉嚇得脫口驚呼:“怎么會,五叔應該不會看錯啊?”李月華心神不定,說道:“可是,可是出血了。”

  李月華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都如晴天霹靂,震得丁天偉雙耳嗡嗡作響。

  夜風拂過讓丁天偉清醒了不少,定了定神,丁天偉拉緊披在李月華身上的外套,扶著妻子往屋子里走,一邊說著:“沒事別太多心了,明早我就去請五叔來,在看看。”…….

  第二天一早天剛拂曉,丁天偉從床上爬了起來,連洗漱都顧不上,就往五叔家跑去。把五叔請到正堂安坐,又把妻子喊來。大哥天豪正好起床,來到正堂,見了五叔,互相打個招呼就站在一邊看五叔把脈。

  五叔開始把脈,丁天偉在妻子身邊,用安慰的目光看著妻子,用眼神和她說著:“沒事的”。心里,比妻子還要焦慮不安。倒是李月華鎮定不少,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不過。

  五叔臉上神色凝重了起來,突然收回手來,疑惑的看著李月華問道:“我讓你忌口,忌口了嗎?”李月華點點頭,說:“都聽您的呢?”

  五叔的眼中,對著她頭來不信的目光;沉吟片刻,又問道:“那有什么激烈的運動嗎?”李月華想了想,微微的搖了搖頭。接著又低頭思索了一番,把昨天拿柴火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怎么這么傻呢?孩子。”五叔看著李月華,微微顫顫的說到:“那柴火是不重,但你本來就是體虛體弱,正要給你安胎,卻又鬧出這么一出,不偏不離的險些摔著。只怕就是那時,已經震動了胎氣。”老人說著鼻子動了動,又把雙目閉上,不語。

  李月華已經猜到,十有**,這孩子只怕已經沒了。

  她坐在椅子上,感覺全身肌肉僵硬,無法動彈。“這是什么味道?”五叔突然睜開雙目,盯著三人問到。

  丁天偉和丁天豪面面相覷,動了動鼻子聞了聞,異口同聲的說著:“不知道。”李月華現在神情恍惚,五叔說什么她根本聽不到。只是自顧自的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個香包,正是昨天大嫂送的那個。

  她拿在手上,放到鼻子前聞了聞,頓時覺得香味沁人心脾,似乎還舒筋活血,原本僵硬的身體,稍微可以動彈一些了。

  五叔眉宇間,露出了恐慌的神色,他起身一把奪過香包,聞了聞嘆了一口氣。對丁天豪和丁天偉招了招手,帶頭走到正堂之外。

  “這是什么知道嗎?”門外,五叔舉著香包說著:“這是麝香。”兩兄弟聽得茫然,盯著香包打量一番,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她身子骨這么虛弱,聞久了會不孕的。”五叔說完,不住的搖頭嘆氣。

  李月華在屋里,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姜湯,柴火,手滑,香包,孩子,一連串的事情,一遍遍的,毫無規律的浮現在她的腦中;直到五叔說出“麝香”的事情時,這一切終于組合連串在一起。

  她頓覺口干舌燥,呼吸困難。

  “李嬌嬌,你夠狠。”李月華牙咬切齒,雙手死死的抓著椅子扶手,不肯松開。

  這個除夕,丁家烏云密布,毫無過節的喜氣。沒有一頓像樣的年夜飯,沒有團聚的天倫之樂;天偉夫婦一言不發的呆在自己屋里,靜靜的聽著丁老爺子和大哥對大嫂的痛罵,大嫂的哭嚎解釋等等。丁天偉開導安慰了妻子一陣,李月華沒有說什么,也沒有落淚,只是默默地靠在丈夫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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