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殺手集會”（下）

　　開場白由康妮帶來，詹妮弗和班杰站在后邊，比利諾坐在臺下，他們都離我很遠。接著，詹妮弗帶著發言稿走上演講臺。我趕緊東張西望，一心想找到可以分子，但忽然發現“灰色地帶”的成員其實我一個也不認識，我要找誰？或許現在做什么都是徒勞。波恩多盯著被宣讀名字將要接受勛章的人，一個接一個，他們是“灰色地帶”嗎？還是“灰色地帶”想讓他們做替死鬼？我不安的吞咽了口口水，不遠處背對著觀眾的治安警察并沒有看到，也許他們會認為我在附近或就在場地正中安放了一個炸彈，能送在場所有的人上西天。儀式繼續進行，下面就要到頒發證書和佩戴勛章的環節了。禮儀小姐這么冷的天卻仍穿著鮮艷但輕薄的禮服，每人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是紅色封皮的證書和裝有勛章的盒子，盒子表面還裝飾有各色緞帶，樣樣精美別致。

　　“克萊蒙，你不覺得他們不利用今天這樣的好天氣會很可惜嗎？”

　　“什么意思？”

　　“你很幸運，沒機會上去親自體驗，但那些孩子就……”

　　這時，第一個接受表彰的年輕人正在和為他頒發證書的詹妮弗握手以及做簡短交談。隨后，裝有勛章的盒子被打開，還好不是炸彈，當然不排除接下來的盒子里面不會有。

　　“沒有你想的那么勁爆，克萊蒙。他們一直掩藏的很好，我說過他們的目標只有那一個，所以……”天空又下起雨來，波恩多微笑著用手心接著就要連成線的雨滴，這時，人們的第一反應是撐傘或披上雨衣，但場地中央正在按部就班進行儀式的人沒有選擇。“告訴我，克萊蒙，如果壓制勛章的模具帶有可遇水揮發處致命氣體的藥劑，那么再過一會兒結果會怎樣？”

　　“毒氣會隨風大面積傳播，這兒沒人能幸免。你……”我看向波恩多，壞人得逞時的樣子掛在他臉上，他旁邊的泰普爾卻無動于衷。

　　波恩多分別看向人群、攝像記者、退到警戒線外的現場工作人員和大概是其中一個制高點的方向，同時這些地方都有人在對他點頭示意，“灰色地帶”？！這簡直是一場“殺手集會”。公主殿下即將登上演講臺講話，并對受表彰者們進行祝賀，不……

　　雨越下越大，風還在吹，我顧不得濕冷的感覺，腦中一片空白。冷靜、對策、勇敢和自信全都隨著突突的心跳消失不見。儀式并未終止，但死亡穿著隱形衣正在緩緩降臨，大家卻渾然不知。

　　“托德?瑞奇，莫迪奇家族絕不會屈服，我……”波恩多正在向一旁的泰普爾使眼色，她也是“灰色地帶”的成員么？那詹妮弗承諾的來保護我的人又在哪兒？我一直以為……

　　掌聲、歡呼聲持續著，雨水并未澆熄民眾的熱情，反而激發了越來越高的亢奮情緒，是勛章里面的藥物開始反應了嗎？

　　泰普爾一個極隱蔽的動作，一把短匕首直插入惡魔的后腰，老波恩多全身一顫，接著兩眼突出、口鼻變形，但泰普爾用半邊身體支撐著他，我見狀也湊過去，卻沒有對泰普爾的所為顯出特別驚訝的神情。

　　“今天無論怎樣都會大開殺戒，盡量保護好自己。”這時，人群中已經有發現我們“不正常”的舉動的好奇者，于是小范圍的騷動開始了，維持秩序的警察不得不暫時壓制一下極有可能導致的混亂局面，因為一時就快接近尾聲了。

　　“佩倫?布朗和伊文斯在哪兒？”后邊的人們有的在往前擠，我們好像被波浪拱了一下又一下，或許再過會兒會被卷走也說不準。

　　“記住，瑞奇，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為了，”隨后泰普爾用一只手伸出食指在胸前左右搖擺兩下，手語中的意思是“自由”。

　　還沒等我提出質疑或繼續說什么，泰普爾便倒了下去，老波恩多也一同栽倒在地。民眾徹底爆發了，驚叫、嘶喊、僵在原地……警察對著對講機在一片慌亂中向隊友描述著現場情況，而與此同時，槍聲、雨聲和人聲響成一片。我剛拔出**，右臂便被石子般的東西打中，很疼，但快速瞥了一眼才發覺并沒有出血，橡皮子彈？我打開手**保險，隨著人流邊跑邊想抬頭確認一下廣場中央的情況，可人群真的像海浪一般力量大到難以抗拒。奇怪的是，他們之中沒人受傷倒地或因看到有人傷亡更加驚懼以及狂叫不知的例子。外套很沉，我脫下它，一個念頭閃過——波恩多讓我和泰普爾穿上他弄來的衣服或許就為了讓“他的人”認出我來，該死！虧了我還很感激他來著。

　　“佩倫！佩倫?布朗！”伊文斯的聲音從大概十一點鐘方向傳來，我看不到他。這時，又一顆橡皮彈打中了我。

　　我趕緊揉了揉仍舊發痛的部位，之后直起身子。佩倫?布朗在哪兒？波恩多剛才和那幾個特定方向點頭示意的地方此時有幾個尸體已倒在血泊之中。公主、康妮、詹妮弗都已經不見，還有零星幾個與會人員正慌里慌張地彎著腰往他們所認為的遠離槍聲和危險的方向跑去。

　　“托德?瑞奇，你和克萊蒙?莫迪奇互換身份是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但是……”雨小了些，我的眼睛可以看得清晰了。佩倫?布朗慢慢走近，全然不顧滿天飛的子彈。我是怎樣確定他就是佩倫?布朗的？我也不知道。憑直覺吧，還有剛才大喊的伊文斯。

　　此時，伊文斯胸前一個**遠紅外射出的紅色小點好似嵌在衣服上邊，顯然還有“灰色地帶”的成員未被擊斃或制服，于是我們變得被動起來。伊文斯剛剛喊佩倫?布朗的名字是為了讓我聽到，也為了引起警方的注意，這太危險了！難道他不知道我們正在和一個冷血暴力的非人類對峙么？

　　“你可以加入我們，瑞奇。咱們何必弄成現在這樣，你說呢？”他與我的局里保持在十米左右就停下了，他很清楚這樣在如此模糊的天氣里不會輕易被看清。

　　我沒回答，只是舉起槍瞄準看上去手無寸鐵的佩倫?布朗。可是這引來了和伊文斯胸口上一模一樣的圓形紅點，還好不是激光切割線，不然被劈成兩半也說不準。

　　“波恩多那個老家伙還以為自己能幸免，但他好像忘了連主人都能出賣的人還會有誰愿意相信的道理。你最好放下武器，瑞奇。保證我的安全就是保證你們倆的安全。”我并沒照他說的做。

　　“砰！”的一聲，伊文斯倒下了。此時我才發覺槍聲早就停息了，所以才導致剛才這一聲那么刺耳，甚至還夾雜著回音。詹妮弗已把方圓一公里之內的群眾都疏散了嗎？伊文斯還在動，應該是被打到了肩膀或者腿部。

　　“你說話不算話，佩倫！”我喊道，“你已經掌控全局，還想要什么？”

　　“你錯了，瑞奇。”佩倫毫無戒備的彎下腰，快速將受傷的伊文斯拉起來，并把手指強按在伊文斯手臂的傷口上。伊文斯咬著牙，硬把疼痛本該發出的嘶喊聲壓到了最低。

　　我把槍口對準佩倫?布朗一直沒有離開，我身上的小紅點亦如此，而伊文斯的胸前卻不再有，這讓我看到了希望，可是……

　　“我逃不過這劫，就和大家一樣。”佩倫仍舊捏著伊文斯的傷口帶著他一起向我走來，邊走邊說，“我們都受夠了被人家管束的日子，所以想到了反抗，起碼我們即敢想又敢做，可你呢？我一早就知道你們倆誰是誰，但你們都是懦夫，好好想想泰普爾對你說的，也別忘了把它講給你這位朋友聽。”佩倫走近了，可與我所想的那個佩倫?布朗判若兩人，于是我漸漸放低了槍，誰知他突然放開伊文斯朝我撲來，結果一聲槍響，他倒在了我跟伊文斯中間。

　　我過去趕緊扶住因傷口疼痛和不斷出血就要昏倒的伊文斯，但他用意志頑強地支撐著，在我耳邊說：“這不是佩倫?布朗。”

　　“什么？那誰才是……”沒等我說完，紅色小圓點又出現在我身上，但很快又挪到伊文斯身上。詹妮弗并沒有解決掉所有“灰色地帶”嗎？我舉起槍指向四面八方的高樓，而伊文斯用手按住傷口背靠著我站住。烏云低垂著，周圍安靜的出奇，紅點猶豫著在我和伊文斯之間徘徊，好像無聲的舞蹈。

　　“奧爾金在哪兒，伊文斯？”

　　“誰是奧爾金？”

　　“趴下！”話音未落，我的槍已然開火，紅點也定住且槍聲持續了三次。

　　紅點消失了，一切又都安靜下來，我做出了選擇，我不是“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