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完沒完

　　——有完沒完？

　　——沒完。

　　我是說，關于晴子的故事，還沒完。

　　她不像賤賤，只是稍稍地擦過我的生命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她是獨一無二的晴子。

　　在我小學畢業之后，在以后很遠很遠的時光里，她都會在。我堅信。——雖然我堅信的東西很多，似乎我的堅信根本沒有什么用。

　　但這有什么關系，不影響。

　　晴子在初中的時候和我徹底沒了聯系。——原因是學校不同。

　　這樣很好，這樣就不會尷尬，就不會有顧慮了。

　　我認為我們都應該想過放下過去吧，反正我是想過，而且我每天都在想。但這似乎不是一個好方法，因為我越是想，就越是放不下。——就像我從前想忘記賤賤一樣。

　　事實證明我并不是個聰明人。

　　因為我錯過了放下的最好時機，所以我怎么也忘不掉晴子了。

　　——她轉來了我的初中，帶著滿身疲憊，滿身酒氣，還有對這個世界的絕望。

　　很巧，非常巧。又是同班。

　　我都快認不出晴子了，她很漂亮，不，是非常漂亮。——但她這種漂亮像刀，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只有一陣冰冰涼涼的感覺。

　　我假裝不認識她，不，我只是想重新認識她。

　　她還會是那個送我發夾的晴子嗎？我不想猜說是，或者不是。我沒這權利，我們在彼此的記憶里都留了白，就沒有資格揣測對方如今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看到她瞳仁里射出的黯淡的光芒，像是即將燃盡的蠟燭。她不應該這樣的，即使是當初她被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羞辱，——我現在看來，應當是老師羞辱她。雖然那時不是——她也沒有放下滿身的璀璨。是的，她本身就會發光。

　　她一定有很多故事。這么多故事一定壓得她喘不過氣吧。

　　也許只有一個我在驚艷她的改變吧。

　　她轉來那天自我介紹說：

　　“我不是個很好的人。”

　　她說這句話時，眼睛朝我這邊看來。我急忙裝作看書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