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迷云渡的客人們覺得云姬出的題目越來越怪了,今日云姬彈了一首古曲,完了后忍冬照她的要求朗聲念道:“三分春色,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然后只留下眾人在匯春堂猜啞謎。
“小姐,今日又有兩位客人猜中,不過,一位是年輕公子,另一位卻是一位老先生,那位老先生還讓我把這首詩交給小姐。”不久忍冬便來到臥云居對云姬稟報。云姬拿過忍冬手上的花箋,上面寫著今日的謎底:“離人淚。”還附有一首并不完整的《滿庭芳》:
“歸去來兮,誤歸何處,萬事到頭皆空,百年強半,來日苦無多……
云何?當此去,人生底事,往來如梭!待閑看秋風,往來如梭…….”
云姬覺得奇怪,這位客人給她這并不完整的《滿庭芳》所謂何意?突然想起這是父親最喜歡的詞,可是他會和父親有關(guān)嗎?云姬讓忍冬去請這位客人。
來者看上去已過了知命之年,可是精神矍鑠,雖已兩鬢斑斑,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英武之氣。云姬觀察他的時候,他同樣也在觀察她,他的目光在云姬腰間的玉佩上停了一瞬,方才開口:“老夫穆忠,是該稱呼姑娘如是還是云姬?”如是一愣,她并未見過這位老先生,他緣何知道自己是如是?不過穆忠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不會是四大世家的穆老爺吧?“穆老爺見笑了,最近總有很多人把奴家誤認作一位叫白如是的姑娘,不過奴家是云姬。”穆忠笑笑,并未見怪:“可否讓老夫看看姑娘腰間佩戴的那塊玉佩?”云姬越發(fā)奇怪,那塊玉佩是離開水月鎮(zhèn)時父親所贈,對了,父親還說,若在花都有什么困難可帶著玉佩去穆府求助。到花都后雖發(fā)生了很多事,卻也沒有什么需要前去穆府求助的事,是以漸漸地忘了父親的話。
云姬將玉佩解下交給穆忠,穆忠看了半晌,然后拿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自顧自地說道:“這兩塊玉佩是乾王陛下將一塊玉石破開所做,賜予我和白通兄,我和白通兄不僅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還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他是智無雙,我是勇無敵,陛下說有我們二人相助,何愁大業(yè)不成。可是隨著疆土的不斷擴張,白通兄漸漸厭倦了無休無止的戰(zhàn)爭,他勸陛下休養(yǎng)生息,陛下大怒。可是白通兄歸隱辭官的心意越來越強,那日我去他家喝酒,他對我吟唱了剛才我寫給你的那闕《滿庭芳》,我知道他要走了。也就是在那晚我見到了你,小如是,你小時候就長得粉妝玉琢,甚是可愛,眉心下方又有一顆美人痣,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今日見到你,又見到了這塊玉佩,我知道你就是白通兄的女兒。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變成云姬,想必你有你的苦衷,或者你已經(jīng)失憶。無論怎樣,以后我就是你義父,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來找我。”穆忠是個重情義又爽快的人,要說的話說完就走了,云姬還怔怔地坐著,原來父親以前的名字叫白通,原來父親就是現(xiàn)在還被人們靜靜樂道的“百事通”白通。如是又想起乾王陛下似乎問過一句,你父親還好吧,當時也沒在意,現(xiàn)在想來他也是看到了這塊玉佩,怪不得陛下對自己格外寬厚和藹些。
“發(fā)什么呆呢?”冰姬提著幾瓶酒進來,“沒什么,就是覺得最近有點累。”“我知道,所以我?guī)砹诉@個。”冰姬晃晃手里的酒,云姬笑笑拿出酒杯。兩人都有心事,很快就喝多了,酒喝多了話就多了,只有喝了酒有些話才說得出口,所以那么多人喜歡酒。“姐姐,其實我真的有點怨你。你為什么非要我不是我呢?”如是先醉了。“嗯,我知道,你應(yīng)該怨我。”“其實我真的好累,從來都不知道笑是這么的累人的事,笑得我的臉都酸了,我還要笑。最讓我難受的我必須要對著他笑,可是我明明是想對著他哭的,你看到他兩鬢的白發(fā)了嗎?每次看到他的白發(fā)我都心疼的想哭,可是我要把所有的眼淚都咽進肚子里朝他笑。姐姐,為什么呀?你為什么…..”如是一邊笑著喝酒,一邊抹著眼淚,當真是又哭又笑。冰姬也是又哭又笑,還在不停的喝著:“我明白,我明白那種帶著面具的累,所以啊,我選擇了冰面具,對別人冰著一張臉總比老是對別人笑得好,呵呵,妹妹,對不起啊,給了你一張帶著并不舒服的面具。”“姐姐,那咱倆換換吧。”“妹妹,其實啊,我并不叫冷若冰,噓,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兩人早已喝得坐在了地上,冰姬往云姬的方向挪了挪,云姬也湊過來,把頭枕在冰姬的肩上。
“其實我并不是生下來就冷若冰霜的,我本來叫嫻雅,嫻靜淑雅,爹爹和娘親一定希望我做一個嫻靜淑雅的女子才給我起這樣的名字,嫻雅很好聽對不對?”云姬邊聽邊點點頭,冰姬繼續(xù)說道:“我們家雖然不富庶,可是爹爹和娘親都很疼我,我們一家三口很幸福,可是后來家鄉(xiāng)糟了災,又連年征戰(zhàn),我們一家三口不得不變賣了家產(chǎn)逃荒。路上爹爹病了,所有的錢都用來給爹爹看病,可是爹爹還是走了,由于憂思過度又總是吃不飽飯,后來娘親也病了,我害怕極了,我怕娘親和爹爹一起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冰冷的人世間。這時候有一大隊兵馬走過,領(lǐng)頭的那位將軍騎著高頭大馬,甚是威武。我想這么多人都聽他的話,他一定可以救我娘親,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我就不管不顧的沖了上去,有士兵過來趕我走,用鞭子打我,可是我不停地向那位將軍爬去,就是死我也要爬到他的面前。‘住手。’他威嚴的喊了一聲,你都不知道他的聲音有多好聽、多威嚴。他下了馬,走到我身邊,蹲下來抱起我,我知道自己很臟,他沖我笑了一下,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說:‘沒關(guān)系的。’這時我才看清楚,他好年輕啊,比我大不了幾歲,他笑起來好看的可以將人的心融化,我也沖他笑,像是看到了久違的故人。我說:‘你救救我娘親好不好。’然后我就昏了過去。”云姬聽得認真,為那個可憐的小嫻雅傷心流淚,也為她遇到那位將軍慶幸,聽到冰姬停下來,急著問:“然后呢?然后呢?”冰姬笑著擦擦眼角:“我醒來后躺在一個很好的房間里,可是娘親還是走了,我知道娘親是想去找爹爹。”“再然后呢。”冰姬哭云姬也哭。“再然后…..沒有再然后了。”云姬看冰姬并想往下講了便也不問。
“姐姐,你一直做我姐姐好不好。我只有一個妹妹畫境,可是她也喜歡風哥,為了風哥,她….哎,算了….其實我真的很在乎,我只有她一個妹妹。我很愛她,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于是我就把琪琪格當親妹妹看,也把你當親姐姐來看。”“嗯,好,你就是我親妹妹,可是姐姐要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可要原諒姐姐。”冰姬雖然醉了,可是聽到云姬這么說,心里依舊發(fā)苦。兩個人不知道喝到什么時候睡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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