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是第幾圈了,只覺得雙腿似乎已到了運動的極限。鄒紓瑜邊跑邊講著開心的小時候,身邊是淚流滿面的我。我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因為我知道,心臟不好的鄒紓瑜此時一定比我更累,可我并不想顧及這些,還是自顧自地跑著。
就這樣,我們繞著操場,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終于,鄒紓瑜喘著粗氣輕輕地說:走走吧。我便停下快步,擦干了淚,與鄒紓瑜一起走了起來。
“好點兒了吧?”鄒紓瑜轉過臉,她那作為班長的一向嚴肅的小麥色面龐上,露出了若隱若現的溫柔的疲憊。
我只點點頭。
“需要發泄時,喊不出來,就跑步吧——瀟西,這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方法了。有時候,裝裝糊涂,騙騙自己,會比清醒時更好受一點……”
時間的不斷逝去令我無限悲傷,而我只能站在操場邊上獨自忍受。
這時能主動走過來安慰我,陪我跑步,幫我發泄的,也只有班長,鄒紓瑜。
騙騙自己,多好的方式,可如今現實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向我襲來,我如同驚弓之鳥,一切自我安慰都是枉然。
“鄒紓瑜,有些事情,不是可以用騙自己來解決的。”
“感情的事情,其實我也不太懂的,但我知道,你顧及越多,反而越不好受,其實可能并沒有你想象得那么糟。你看,現在你和柏信不是還可以一起回家么?”
“不是,不是感情的問題。”我又落下淚來。
“那……”鄒紓瑜一臉疑惑。
“我還是告訴你吧,我有一個親人,她患了絕癥,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要離開我了,我該怎么辦?”
“天吶!是誰?”
“別管她是誰……我只想知道,有沒有辦法救她,有沒有辦法不讓她離開我……”說著,我不禁蹲下來,掩面而泣。
“化療?骨髓移植?”
“骨髓移植?!”聽到這四個字,我如同從夢中驚醒,猛然抬起頭。“是不是說,只要是親人,就可以?”
“那也得匹配才行。”
“應該可以的,應該可以的……”我感到希望的光正穿過我的身體,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媽媽,為什么不給姐姐進行骨髓移植?”這是我進到家門后說的第一句話。
“這就是不讓你姐姐出院的原因,我們一直在籌錢,準備給她進行手術,可是……”母親說到這里忽然停下了。
“可是什么?”
“可是……我和你父親的骨髓,不能匹配……”母親低著頭,目光中溢出了悲傷。
“怎么可能?你們是我和姐姐的親生父母啊,怎么會不可以?”我頓時感到心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是親生的不錯,但即便如此,匹配的幾率也并不大,而且今天結果已經測出,我們不能匹配……”母親眼中忽然充滿了淚水。
“不!媽媽,姐姐不可能就這樣沒救的,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還有的!”
“是的,有,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雙胞胎……可是湘子,你還小……”
“等一下,媽媽,你是說,只要是雙胞胎,那就沒有問題,是么?是這樣么?”我打斷母親,急切地問。
“是的,可是你未滿十八歲,如果讓你去救你姐姐,你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啊!”母親流下淚來。
“媽媽,我不怕,只要能救活姐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姐姐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你知道么?!”由于事情的悲喜交加,我情緒過于激動,竟抓住母親的肩膀,沖她喊了起來。
“湘子,你冷靜一點。”父親走了過來,又對母親說,“其實可以試一試的,湘子已經十四歲,離十八歲也不遠了,而且也不用抽取太多,不會有事的。”
“我害怕……我不想失去我的任何一個女兒,萬一,弄不好,她們都……”母親不斷地流著淚。
“快住口!你怎么可以這樣詛咒我們的女兒?”父親對母親說。
我平靜下來,伸出雙手環抱住母親的肩:
“媽媽,別怕,不會有事的,你女兒我的身體好著呢,讓我捐出骨髓吧,你會看到你的兩個女兒都健健康康地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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