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風》

　　寫完了。但是，他們還沒完全完。在另一個時空的我，還有安辰。因為，離2014.2.24中國國航CA1858起飛還有幾天。還有那枚鉆戒，戴瑞名字土得掉渣的幸福新娘，現在的我也買不起。說實話，謄寫這篇小說，我比謄寫《囚》的時候更心痛。畢竟，用的是自己的名字，而男主角的名字偏偏是那個永遠不可能出現在現實的人的中文名改的。安雨辰，安辰。只差一個字，卻真真是天壤之別。

　　那段時間，我十分無聊地想寫所有時空的我的故事。名字叫做《白日夢》，第三個故事就是這個，然而卻停不下來了。原本應該只有一萬字的小說，越寫越多，思緒斷斷續續的，連了起來，我用我丑陋的文字把腦海中每一種思想都寫了進去。寫到壓抑時，自己也落淚，自己也不爽，自己也拍桌子，自己也在獨自去食堂的路上想放聲大哭，想大聲辱罵。我知道，自己寫的小說火候還不夠。但是，真的，一旦動筆寫了，我就不是我了，尤其是第一人稱的時候。尤其是那種讓人心煩的性格——就是每次寫小說，寫到一些地方總要去查很多東西，比如之前已經放棄戴瑞的戒指了，想亂編個瑞士品牌——原因是戴瑞的戒指名字真的……可是還是用了戴瑞，極不情愿地放棄了手寫稿中的“銀質的戒指，有著特殊的花紋和鹿的小角”，原本想改成安辰自己手作的戒指，可是這樣就會失去“每個男人一生只能買一次”的意義，再加上手工制作戒指和另一篇小說《拾·年》的手作項鏈太像……雖然我還是覺得初稿的戒指更適合小說中的我……

　　說到我不想提起的童年比較痛苦的經歷，在小說中自然是放大了很多倍的。為什么安辰會和周堯走在一起？其實寫小說的時候，我個人看見的不只是小說中展現出來的這些。因為，我看見了更久之前的故事，以及未來不同的結局。安辰的父親是房地產商，在創業的那幾年，正好是最艱難的時候，難免過于在意工作，忽略家庭，久了，便以為安辰的媽媽有外遇，種種，經常有家暴發生。小安辰也被打過。后來，受不了家暴的媽媽離家出走，離婚協議安辰爸爸也沒有簽字，也是在分居一年后離婚生效的，而協議則是在媽媽沒出面的情況下拜托自己的律師大學同學辦理的。在小安辰看來，自己是被拋棄的孩子，媽媽沒有要自己，媽媽自私地選擇了自己的自由。當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打擊，什么以后就不喜歡女孩了。反而，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就是經常頻繁地換女友。在他初中的時候，周堯很喜歡他，告白了兩次。有三封情書，第一封她給他，被他看完之后放在自己看的書里，第二封，他收下看完放在同樣的地方，而第三封是他給她的。就這樣在一起了。從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刻，再也沒有女孩子可以把安辰勾走，因為之前沒有女孩像她一樣傻，一直喜歡他且窮追不舍一年半。為了他，放下了女孩子的尊嚴。所以，得知她的家庭情況之后，他就開始存錢。這么富有的安辰，和自卑家境普通的周堯，大概正是因為都得不到家庭的溫暖才會在一起吧。但是他們走之后呢？想象中烏托邦似的生活在冷漠的傷害這座石頭森林是不會出現的。安辰最終只是帶上周堯，兩個少年走向了兩人父母的舊路?？墒蔷烤故窍裰軋驄寢屢粯舆x擇一直妥協，還是像安辰媽媽一樣逃離呢？最后，連她的媽媽都離婚了。每一段愛情開始在最好的時光，卻總是終結在不同的故事。說實話，到此刻，剛剛謄寫完，我胸口還是很悶。

　　我的讀者之一——同學李殊帆曾經問我怎么這篇這么虐啊，故事到后面情緒就一直在下降，永遠給人一種往后看總有最后的反轉，可是到最后，她還是和尹航走了。我也不想，我當時一邊寫，一邊想讓轉機出現?？墒且恢睕]有。我，不，周堯給了安辰太多的機會，可是安辰從一開始粗暴的不理解到后來接受她不愛自己，再到最后聽了尹航的話放了手。不再挽留我。我真的很想很想，在小說中的周堯每次說“我不愛你”時，就讓安辰抱上去或者親上去，而不是其他更粗暴的方式改變她的想法，也不是已經寫下來的接受她的想法。這樣，故事大概會有不同的結局吧。很多時候，很多人，很多事，要在將要失去時才會記起來，才會想去珍惜。可是，真的晚了。我寫的時候，還是決定讓她走。我說過《浮沉》里都是好的結局，可是偏偏這一篇我食言了（當然，《住在繭里的人》和《浮沉》不太好說，一個是隨著遺忘的過去而在現實失落的結局，一個是為了突顯出不同的故事感以及個人社會感而安排的相反的雙結局）。如果不走，周堯會死吧。真的會死。會變成行尸走肉。安辰也活不了太久吧。現在這樣，至少他們還活著。

　　在寫這篇的時候，白（是誰你們就不要管了）曾經問我，你這樣的結局是怎么回事兒？不像你的風格啊！我說，人人都看見的是寫出來的結局，沒寫出來的呢？還有未來。萬一尹航走了安辰的舊路，把周堯逼回來了呢？安辰失去她之后變好了呢？再退一萬步，十幾二十年后，他們的子女相遇了呢？永遠沒有一個故事有真正的結局。剩下的，就給看小說的人吧。

　　再轉回現實的我，超級不爽這篇的。又是自己的名字，又是那個人的名字，卻寫出了自己最不想要的故事，真的很不爽，雖然自己被自己虐哭了。不過不得不吐槽的是，短短37550字，竟然……竟然可以哭這么多次，我都懶得去數女主角哭了多少次……對了，說到那個人，是我最愛最愛的一個男人，在現實一輩子都遇不上的男人。

　　說實話，我很羨慕小說里的周堯和安辰，怎么說，至少他們彼此相愛著，最后，他們都成全了全偉大的愛。然而現實的我，卻是沒有這樣的愛情的。也罷，我的愛情不需要充斥著粗暴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