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9

當音樂流暢的轉換到另一首較為舒緩的舞曲，吳英蘭慢慢的放緩身體的扭動，輕輕搖擺，然后轉身退回包廂，四周的喝彩聲、口哨聲、掌聲漸漸稀疏，聚集的人群也慢慢退散，繼續尋找另一個閃光的亮點。

閔燦宇也停止了動作，有些呆怔的跟隨吳英蘭回轉。

包廂里，吳英蘭端著酒杯迅速而又優雅的喝著香檳，以補充身體剛剛流失的水分，喝完了一杯，不解渴，就又倒了一杯，這回倒是可以慢慢喝了，‘剛才要瓶水就好了，酒可不解渴，可香檳喝不完就太浪費了。’

“沒想到你的舞跳得這么好，專門學過的吧？”閔燦宇覺得很是神奇，這個小小的人兒總是帶給他不一樣的感覺，而剛剛在她身上他又見識了從來沒有預想得到的嫵媚、靈動、狂野和激情，震得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是啊，01年底的時候，公司剛剛開始準備組建，沒我什么事；而我又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的變故，情緒不太穩定，有患抑郁癥的苗頭；李總便建議我去學跳舞，把不想跟別人訴說的心事通過舞蹈宣泄出來，他說越是煩悶就越要選擇動作更大，更多的，音樂也要選更勁爆，更激烈的，這樣效果才是最佳的，所以我就去學咯。

而我本身又有強迫癥，是個完美主義者，平時要么懶洋洋的什么都不做，要做就要全力以赴，認認真真，努力爭取做到最好。所以我的要求也高，練習的也就刻苦了，當然效果很好了！同時我也發現了很多很多經常跳舞的好處——比如保持身材啦，雖然容貌是天生的，父母給的，身高也定型了改變不了，可是我可以盡量鍛煉出個模特身材來呀，只要想想可以天天穿著自己設計的漂亮衣服，工作的時候就有無窮的動力！——再比如增加身體的柔韌度啦；積蓄能量啦；鍛煉身體的爆發力啦等等，一大堆，反正是好處多多！

所以基本上我每天早晚都會各跳1小時的舞。當然我東奔西跑的也沒有這么多的時間請教老師，所以都是學通了基本動作和要領后看看精彩的表演，自己跟著學，然后再亂鍋爛燉自己胡亂編的，反正都是自娛自樂嘛，也就不在乎自己的實際水平怎樣，快樂了就好。不過——”吳英蘭瞪了閔燦宇一眼，“剛剛匆匆忙忙的還沒看清楚你們這里的人跳舞的幅度有多大呢，就被你拉出去了，結果，——果然又激烈過頭了。”

“……，萬人矚目不好嗎？！”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有什么好的？！只有你們這些公眾人物、娛樂人士才喜歡那種感覺。我呀，只是個小人物，只想做只小松鼠，從這里蹦到那里，沒人注意，沒人關注，逍遙自在，才不要做只錦雞呢！所以我再也不要下場了，你自己隨意吧。”

“行，如果有心動的音樂就下去，沒有就聊聊天，聽聽音樂吧。”

“聊天？！瘋了吧？！在這里呼來喊去的聊天？！鍛煉肺活量呢吧？！我可沒有這需求，就敬謝不敏了！”吳英蘭一面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一面吐槽。

閔燦宇也發現了不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的舞蹈跳得真好，全是自學的？你的舞蹈天分一定很高。”

“有沒有舞蹈天分我不知道，也不關心，反正我也沒那個興趣找個舞蹈老師來評論我的水平，自娛自樂而已，因為我平時都是把跳舞當作一項鍛煉身體的體育運動來看待。你看，平時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又是四處游走的，一個地方一般也就停留個2—7天，到體育館或健身房里鍛煉就不太劃算了，大晚上的也不安全。可如果不堅持鍛煉，身體就容易垮掉，所以跳舞是最最劃算的，——一塊不大的空間+音樂就OK了，隨便我愛怎么跳就怎么跳，完全可以不用理會別人的眼光。不過我平時都是孤身一人，國標、交誼舞什么的沒舞伴，不合適；街舞？我又不年輕了，沒那個心態，所以平時練得最多，最喜歡的還是爵士舞。我一般選擇那些節奏比較明快，鼓點比較密集的音樂，這樣就可以盡可能的調動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每一……”

“嗨，晚上好。”突然有一個雖然盡量想表現得彬彬有禮，但語氣里的傲慢無禮卻依然濃重的令人皺眉的聲音插了進來，原來不知何時包廂里闖進來了一伙5、6個人的小團體，有男有女，都是一式的打扮：五顏六色的染發，五彩繽紛的妝容，信手涂鴉的骷髏T恤，松松垮垮的闊腿褲，色彩艷麗的波鞋，身上披掛叮叮當當、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繁雜配飾，嗯，還有東倒西歪的站姿——說話的是其中一個有著火紅刺猬頭的小個子，他一邊說話，一邊抖著腳，一邊不停的吹著嘴里的泡泡糖，一邊還斜著眼打量正靠在一起說話的吳英蘭和閔燦宇。

‘真虧得他忙得過來’吳英蘭暗想。

“哎，剛才大家都說你舞跳得好，這我們可不同意，要知道大姐頭才是這間club的舞臺女王，——這兩三個月還沒有人挑戰成功呢！美女，有能耐跟大姐頭比一場？”

吳英蘭目瞪口呆的看了一行人幾秒，猛然伏在閔燦宇的肩頭哀嚎，“啊！我錯了，我不該圖省事不去巨星名流云集的高級俱樂部的。

我怕你見到前輩們不自在，才選的這一家裝修不錯，環境尚可的club。哦！我錯了，應該連幕后背景也要打探清楚的！現在可好，遇上瘋人院出逃在外的病號了。哦，天啊，地啊，佛祖啊！咋這么倒霉啊，我不要活了！”

閔燦宇本來已經想站起來呵斥的，結果肩膀一沉，一側臉，被吳英蘭突如其來的親昵嚇了一跳，續而被她的話語逗笑了，怒氣一掃而空，只顧著體味那難得的溫情去了，那里還有多余的心神看別人一眼。

吳英蘭忽然抬起頭來，端莊的坐在沙發上，用比他們傲慢百倍，威嚴百倍的姿態與腔調開口：“各位，這是我私人的包廂，未經許可，禁止入內！各位，請吧！Waiter！”

早已侍立一旁的服務生連忙道歉，苦著臉對吳英蘭說：“尊敬的客人，很抱歉，失禮了！這，……那位領頭的小姐是club最大股東的千金。您看，這……”

“啊？！原來如此啊！”吳英蘭做恍然大悟狀，打量著剛剛一直躲在后面，現在方才露面的“千金”——倒是比較中規中矩的打扮，T恤，牛仔褲，只是年紀輕輕的偏偏為了裝大人花了個濃重的彩妝：暗紫的眼影，猩紅的唇。這時那位孔雀般的小妞冷哼了聲，高昂著頭，一副誓要將天花板看穿的樣子。

吳英蘭的口氣更是冰冷了幾分，“我還以為是你們大韓民#國朝鮮王族里的哪位嫡系的公主呢？！可——那又如何？連她我也照趕不誤！更何況區區一間club的股東？還是之一的、家里不知道多少個孩子里的一個小屁孩？！如果一分鐘之內你們不離開，我只好打電#話讓別人來請了！”

閔燦宇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決定讓吳英蘭自己來解決這件事，他只是伸出手在吳英蘭的腿上輕輕拍了兩記，以示支持。

吳英蘭則轉頭對他微微笑了笑。

“你，你……你再囂張，我，我就—……就讓你出不來這個門！”小妞刺猬般炸了，面紅耳赤的指著吳英蘭尖叫，口不擇言。

吳英蘭端坐著紋絲不動，只微微抬了抬眉毛，輕描淡寫的說：“哦，是嗎？看來我有必要打電#話回香港請個律師來和你們探討探討這個問題了。”

一眾人等慌亂起來，為著“千金小姐”的口不擇言，也為著吳英蘭的強硬態度，一時間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小妞也回味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只是嬌小姐脾氣發作，強撐著不想道歉而已。

這時一陣密集響亮的鼓點聲響起，引起了club內大部分人的注意，接著DJ 興奮的聲音響起:“各位帥哥，各位美女們！告訴我，現在你們是不是很high？！”

現場的來賓紛紛高喊“是！”

“有嗎？可是你們的呼喊不夠整齊，不夠大聲，不夠熱烈！我沒有看到誰high到 暈倒，也沒有誰的褲子撐不住，掉在地上！”現場的尖叫聲，哄笑聲，口哨聲此起彼伏，亂成了一團。

DJ更興奮了：“現在今晚的高潮來了！接下來將有兩個美女進行較量，角逐出今晚的舞臺女王，各位敬請期待吧！”

全場來賓的情緒高漲起來，一片鬼哭狼嚎，高亢的尖叫聲、口哨聲波浪般起伏……

小妞聽到廣播更急了，在包廂里團團轉，逼出一頭的汗；余下人等更加慌亂了，你一言我一語的低聲爭論不休……，而侍者則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努力做個透明人，爭取在眾人面前隱身。

小妞沖到吳英蘭面前，忐忑不安的問：“你真是香港人？”

吳英蘭一手撐在沙發的靠背上，斜視著她，一臉的輕松寫意，“試

試不就知道了？！”，小妞咬著牙，臉色紅黑青白轉換個不停，一扭頭又轉圈去了。

閔燦宇悄聲問道：“你真要報警啊？！算了，沒禮貌、被寵壞的小屁孩而已，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吳英蘭在他耳邊輕笑，“哪能啊，我沒想著較真，只是想嚇唬嚇唬她而已。只是出門在外，姿態一定要端得高一點，別人才會高看你一分，特別是占足了理的時候，更不能輕易的軟化下來，很快表示原諒。如果不這樣，她就得不到教訓，記不住痛，下一次繼續低看別人。如果一味守著禮儀，想著要寬宏大量，在某些人眼里是軟弱無力的，他不欺負你，欺負誰去？要知道再多的退讓，再大聲的抗議也不如面無表情的律師有震懾力！”

閔燦宇默不作聲了。

小妞又沖過來，有些僵硬的道歉：“很抱歉，剛才我太失禮了，請原諒！……，姐姐，您可不可以幫幫我，跟我比一場，不，不是！不是比，是輪流上臺跳一支舞，求你了，姐姐！這DJ沒得到我的同意就擅自廣播出來了，一定是有人誤導指使的！姐姐，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引得這么多人關注，這時候說不定都鬧到網上去了。姐姐，你就幫幫我吧！你要不上臺，幕后黑手肯定會說‘神秘舞者不屑一顧，拂手而去！’，然后謠言四起，經紀公司知道了更加不滿了，要是把我雪藏了或辭退我怎么辦？！姐姐，求你了，幫幫忙吧，姐姐！”

吳英蘭驚訝，“這不是你的主場嗎？你只要宣布說我浪得虛名，不敢應戰，狼狽退出不就行了？反正我是無所謂的，過兩天我就回香港了，你們韓國娛樂圈的事與我可沒什么相干。”

“姐姐，本來也是可以的啦，只是……，今晚同一期的練習生里有一個要好的姐妹生日，我就請了所有人來club為她慶生，想聯絡一下感情，大家以后也可以好好相處的。可是，可是有一個家伙平時跟我有些合不來，就是她看了姐姐你的舞，慫恿我來挑戰姐姐你的，本來我也不想的，大家這一起哄，我就不知道東南西北的跑來了……，姐姐，你就幫幫我吧，求你了，要不白英珠這家伙肯定請人在網上使勁的抹黑我的，我這回明白了，一開始她就沒安好心，算計我呢，一定是她讓DJ提前廣播出來的，要不怎么姐姐還沒有同意呢，全場就知道了？！姐姐，你就幫幫我吧，求你了！這樣，今晚你的消費算在我的賬上，行嗎？姐姐？姐姐，我叫東珠兒，這家club的服務生都認識我，你還有什么條件就說吧，我一定盡量滿足你！姐姐，你就答應了吧！”東珠兒拉著吳英蘭的手一個勁的搖晃著撒嬌哀求。

吳英蘭沒轍了，苦笑著問閔燦宇:“你們韓國人都是這么大驚小怪的嗎？一丁點大的小事都放網上吵一通。”

閔燦宇點頭，“是啊，所以藝人們對網絡是又愛又恨，它可以為你迅速積攢人氣，提高知名度，也可能被莫須有的抹黑，或者爆得你體無完膚！”

東珠兒抬頭看看吳英蘭，又看看閔燦宇，覺得他有些面熟，就一個勁的盯著他看，努力回想他是誰，在哪里見過，閔燦宇看了她一眼，并不多加理會。

吳英蘭想了想，對東珠兒說：“要上臺也可以，如果你能找到Holly Valance的《kiss kiss》，我就上臺，那是我唯一多次練習的曲子，如果你找不到，我就沒辦法了，總不能胡亂跳吧。”

“好！我馬上讓人去找，，謝謝你，姐姐！對了，他是誰，怎么覺得這么面熟呢？”東珠兒高興的跳起來。

吳英蘭看著閔燦宇偏過頭去，不置可否的表情，笑了，“他是你的一個前輩，他不想說就算了，你去吧，時間拖得太久了也不好。——還有，聽姐姐一聲勸，以后別這樣沖動了，萬一下一次對方是個舞林高手，比你高了幾層樓去，你豈不是輸得很難看？凡事多想想吧！”

東珠兒聽話的點點頭，跑開了。

閔燦宇笑出聲來，“你自己說話都經常不經大腦，還教訓別人。”

吳英蘭瞪眼，“如果別人不來冒犯，我才懶得大動干戈呢，我又不是愛與人爭強斗勝的人！”

閔燦宇忙告饒，“好了，好了，不說你了，是我不好，胡說八道呢！別生氣了，唔？！對了，你干嘛要答應她？不是說你很累了嗎？而且這眾目睽睽的上臺表演，曝光率不是更高？這回你又不害怕了？”

“沒關系啊，你看，這妝這么濃，衣服又這么妖，與我平時的裝扮絕對的大相徑庭，判若兩人；再加上這里是韓國，再大的風浪也吹不到中國大陸去啊，再說我只是默默無聞的小螻蟻，即使人肉搜索也搜不到我啦！可是你就不同了，你看，我要上臺，總不能傻乎乎的一個人表演獨舞吧？你也得上臺做我的舞伴才可以，所以你呀，至關重要!一會叫那個東珠兒上網搜索Holly Valance的MV給你看看，隨便熟悉一下音樂。雖然我跳的跟她不一樣，你我也沒有練習過配合，不過你看看，有個印象也好，不是嗎？

我是沒有什么舞臺經驗啦，我跳舞時只遵循了一個原則：放松自己，把自己交給音樂，讓音樂控制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頭，每一個細胞，是音樂在指揮它們運動，而不是我自己。”

……

舞臺上，吳英蘭站在黑暗中閉上了雙眼，等待著音樂的響起，心里默念：‘吳英蘭，交給你了！’，自我天地里的吳英蘭正躊躇滿志的整裝待發。

音樂響起，燈光亮起，吳英蘭睜開了雙眼，全身心的投入音樂之中：

Mwah. Mwah.

When you look at me, tell me what you see,

This is what you get, it's the way I am.

When I look at you, I wanna be, I wanna be,

Somewhere close to heaven, with Neanderthal man.

Don't go, I know you wanna touch me, here, there and everywhere,

Sparks fly when we are together, you can't deny the facts of life.

You don't have to act like a star, trying moves in the back of your car,

But you know that we can go far, coz tonight you're gonna get my (kiss kiss).

Don't play the games that you play, coz you know that I won't run away,

Why aren't you asking me to stay, coz tonight I'm gonna give you my (kiss kiss).

You could be mine, baby, what's your star sign?

Won't you take a step into the lion's den.

I can hear my conscience calling you, calling you,

Say I'm gonna be a bad girl again.

Why don't you come on over, we can't leave this all undone,

Got a devil on my shoulder, there's no place for you to run.

Chorus

If you forget, I'll remind you, if you're paranoid, I'm behind you,

If you lose your head, I'll find you, sending you my kiss.

If you forget, I'll remind you, if you're paranoid, I'm behind you,

If you lose your head, I'll find you, kiss, kiss.

Don't, don't, (kiss kiss) I, I, don't, don't, ki-ki, I, I.

Don't, don't, mwah, don't, don't, don't, oh yeah.

Don't have to act like a, trying moves in the back of your,

But you know that we can go, coz tonight you're gonna get my.

Ahh, ahh, mw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