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佩倫?布朗

　　新上司上任，交給我和伊文斯一個特別任務，“朝圣者”引出了奧爾金?瑞奇，詹妮弗又曝出她是里尼的私生女這一驚人秘密……這一切似乎像早就設計好的，我完全是被牽著鼻子走，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辦法？奧爾金，我沒想到那些恐怖的事發生之后還能再見到他，他說得沒錯，若當初他不用一場毀滅性的大火組織繼承儀式的話，我們就將換位，走迥然不同的兩條道路。埃文、伊文斯、康妮、伊莎貝爾便永遠不可能遇到，而按照瑞奇家族的傳統，作為兄長的奧爾金也很難有好下場。

　　我杵在浴室鏡子前，鏡中稍微有些胡子拉碴的男人一臉疲憊，眼睛里布滿血絲，但不是死氣沉沉、郁郁寡歡，因為伊莎貝爾的樣子總是出現在腦海，她讓這個男人情不自禁，于是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可等待的“嘟嘟”聲似乎將緊張和興奮還有擔憂的情緒拉長了數倍。他掛斷電話，不一會兒，手機響了，是伊莎貝爾打了回來，我可不玩什么“鏡中人”的游戲了，但接與不接這個回電又成了新問題。看看洗手盆臺面上的那枚金色戒指，我直接按下了掛機鍵。“抱歉，伊莎貝爾。”我自言自語道。為了你的安全，我寧可，寧可……再往下想我已沒有了勇氣。走出浴室，我在屋子里焦慮的轉了幾圈，腦中說是一片空白，但又好像擠滿了所有事情。當我慢下腳步，奧爾金的一句話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把克萊蒙?莫迪奇這個角色演好，因為對某些人來說他很重要，也很危險。”如果一切都按本來的路線發展，現在我應該與伊文斯站在絕對對立的位置上，埃文為此還要牽扯更多精力，但有無生命危險就難說了，我的存在或許會讓莫迪奇夫婦無暇顧及繼承權問題，伊文斯的真實身份或許根本未被發現，而我有可能像現在的奧爾金被控制埃文的勢力范圍內，那樣我的把柄會很多，不像奧爾金，他的把柄恐怕只有我，而我們都在為同一個上級工作，全成為了人家的工具。好吧，剪不斷，理還亂。想著詹妮弗也許知道些什么，我換上正裝前往特工處辦公區大樓。快到樓下時碰上了神色匆促的班杰，他正提著一袋“狒狒餐廳”的晚餐便當站在那輛只有他和詹妮弗才能開的高科技公務車前。看到我，他無奈的攤攤手而后快步走向我說：“瑞奇哥哥，詹妮弗在加班，這是她的晚餐，幫我帶給她好嗎？我有急事得先走一步，拜托了。”

　　“好，沒問題。我正要去找她，給我吧。路上小心。”我接過熱騰騰的餐食袋，看著他開車離去才轉身進門上到了詹妮弗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員工們幾乎都下班了，有那么一兩個也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但所有的燈都還開著，一定是勤勞用功的新上司在加班，她這新上任的“三把火”燒得可真有點辛苦。辦公室在一扇磨砂玻璃做的大隔斷后邊，前邊秘書的位子是空的，哦，是不是詹妮弗要班杰去做什么事情才……但“狒狒餐廳”在橘子坪周邊的一個鎮子里，開車去最快來回也要二十分鐘，那里專門提供最具潮流性的健康飲食，在白領中間頗受好評。好吧。我繞過玻璃隔斷，看到辦公室敞著門還亮著燈，便敲了敲門走進去，學著送餐員的口氣道：“您要的晚餐到了，女士。”正在寫東西的詹妮弗抬起頭，疑惑而驚訝的看了我一眼，隨后笑了笑指著辦公桌她對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我顯然不能干預秘書的私人事務，于是只能麻煩你跑一趟了。”她放下手中的鋼筆，下面的本子上我只看到了用1、2、3、4分類開來的條目。這個年代還肯用筆寫東西的人本就不多，像她這種身份的就更少得可憐。詹妮弗看到我在看她寫的東西，說道：“康妮指揮官剛剛來電話說要我親自撰寫‘朝圣者’事件的處理報告，所以我先在紙上列出個提綱來，再考慮怎么繼續。其實我不相信電腦那東西，你可以說成是那次把裝著機密文件的筆記本弄丟了所造成的陰影，也可以說成白紙黑字讓我更有自信的感覺。”

　　“只不過加班還不忘吃上一頓‘狒狒餐廳’健康而又美味的晚餐。”我坐下來，看她從袋子里拿出用特制餐盒盛放的餐食，還有附帶的一次性餐具，做工雖然精美，但我并不覺得那也是健康的。

　　“這沙拉醬是餐廳自制的，非常棒，你應該嘗嘗。”詹妮弗打開蓋子，一股清新的蔬菜味冒了出來，很明顯光吃這個熱量不夠，就是吃再多也不會覺得飽，不過對于做辦公室的人來說卻是絕佳選擇。

　　“需要我做什么嗎？我不是指幫你消滅這些美食。”這話把她逗樂了，餐叉被插進蔬菜里便停下來。她看著我，仿佛要把我與那盒中的晚餐互換位置似的。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你便是其中之一，托德。”

　　“真是個會夸贊屬下的上司。”我打趣道。

　　“那也是因為這個屬下值得夸贊。”詹妮弗盯著我說，不過隨即又被桌上的美味奪去了注意力。第一口晚餐總是最棒的，她吃下第一口食物時，我好像看到她就是這樣的表情。叉子又插進去，但人沒停下來。詹妮弗從右手邊一堆碼放整齊的文件最上層拿下一份稍有些顯舊的牛皮紙文件夾，她邊遞給我邊說：“佩倫?布朗，‘灰色地帶’成員之一，目前我們對他已失去控制。”

　　我翻開第一頁，照片粘貼處空空如也，這很讓人不舒服，但是細想想，如果此時翻看的是奧爾金?瑞奇的檔案，他的照片赫然在目，那種感覺恐怕更好不到哪去吧？

　　“你說得對，他們就像一群僅僅用一根細細的線牽制的猛獸，那些把柄在某些時刻來看根本形同虛設。”

　　“這才是真正的養虎為患。”我低著頭粗略地翻看著稍微有些發黃的文件頁，等著詹妮弗繼續說。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們確實做過許多對我們非常有幫助的事。”她沒碰那熱氣越冒越少的晚餐，也許她不習慣當著別人的面吃東西，也許她將要說的這個名叫佩倫?布朗的家伙近來所做的事讓她很倒胃口。“前些天，佩倫在執行一個任務的時候誤殺了一個無辜平民，他本不必為此負責，卻從那以后躲了起來，且消失的無影無蹤。經過我仔細調查才了解到那個被誤殺的人曾是莫迪奇家族的一名傭人，啊，這個家族你一定非常熟悉，發生了這么多事，莫迪奇家族的名聲徹底被玷污。因此佩倫可能以為他們會報復他，所以才選擇藏起來，但我們還是偵測到了他的動向，他在向奧爾金求助。”

　　“什么？！”我不自覺地坐直身子說。

　　“根據你和伊文斯以前的聲明，現在的你應該才是……”

　　“克萊蒙?莫迪奇，那也就意味伊文斯是……哦，不。”說著，我這才意識到奧爾金在沙漠里的地下掩體中最后對我說的那句話的真正用意。

　　“你要伊文斯去送伊莎貝爾回家是正確，他們現在暫時不會有危險了。可是你，托德……當然，我會派人對你進行暗中保護的，但前提是……”

　　“前提是我必須絕對完成這項任務。”我打斷詹妮弗道，“我明白。那你先忙吧，我走了。”要是班杰應該會留下陪她一邊吃飯一邊讀資料吧。

　　佩倫?布朗，1983年10月21日生于一個普通的教師家庭。布朗夫婦為人本分，他們的這個孩子也很聽話、懂事，最重要的是聰明，佩倫小學只上了三年就被保送到一所重點中學讀初中，兩年以后因成績優異又被保送至重點高中，即使那里人才濟濟，佩倫最終還是脫穎而出，12歲時便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父母為他高興之余或許沒有想到，這么出色的孩子未來會成為過度理智、有暴力傾向和冷酷殘忍的危險人物。13歲那年，佩倫作為大一新生順利畢業，依舊成績優異，這引來了同年級卻比他大很多的同學們的嫉妒，連同寢室的室友都開始欺負他，于是佩倫爆發了。一個比他高大強壯的成年人居然被佩倫徒手達成了重度腦震蕩，昏迷了11天之久。在心理醫生給出佩倫的精神診斷報告后，布朗夫婦和佩倫的老師同學無不震驚錯愕。由于那個受傷的室友家長訴諸法律，布朗夫婦作為佩倫的監護人負全責，不僅要進行人事賠償，而且佩倫還要為他的沖動付出相應的代價——被學校開除且進少年勞教所勞教兩年。“里面”的日子并不好過，佩倫雖極力忍耐，但最后在勞教期間又犯下了情節惡劣的聚眾斗毆的罪過。這讓布朗夫婦徹底對兒子失去了希望，他們再沒來看過他，而佩倫再次于少年法庭接受審判，結果是勞教進行到他成年后將交予刑事庭裁決，前提是此期間不會再發生類似事件，如若不然，則直接判處終身監禁。群毆事件后，佩倫被關進單人牢房，但這似乎沒能阻止他被判終身監禁的命運。18歲時，佩倫在獄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這差點殺了他，但周圍的人們卻覺得在正常不過。布朗夫婦本不能生育，于是他們決定領養一個孩子，可那個時候試管嬰兒技術漸漸趨于成熟，而且布朗夫人又非常想體驗一次做母親十月懷胎的感覺，所以夫婦二人決定賭一把。他們在冷凍精子庫里挑選了一個同種族的普通成年男性的精子，就這樣，一年后佩倫降生了，他為這個家庭又重新帶來了歡樂和活力，同時也堵住了外面那些滿天亂飛的風言風語。只是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當初到醫院捐精的男人，也就是佩倫真正的父親，竟是最早一批“灰色地帶”的成員，他智商極高，敢于接受挑戰，喜歡冒險，同意又冷酷無情，乖張暴戾，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無比可怖的心，此時的佩倫活脫脫就是他的翻版。我猜布朗夫婦一定很后悔當初的選擇，如果要是去孤兒院領養一名孤兒的話，今天或許又是另一個結果了。不，或許不然，政府的網既然撒的夠大，那么“灰色地帶”的成員就會遍布全國，甚至某個與其一夜情之后產下的私生子被送去孤兒院也有可能會成為……文件里說佩倫的生父死于一次被派到監獄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而那座監獄正好是佩倫服刑的地方，后面便沒了關于佩倫的任何消息，只是說佩倫在獄中表現良好獲得減刑，后又因犯人集體暴動時救了幾個獄警的命而將功折罪，刑期一下減到十五年。

　　我合上文件，不僅懷疑起政府“籠絡”這些危險人物的用心。所謂“把柄”不過是看似致命的幌子，實則其最后的命運都相差無幾。我沒有聽完詹妮弗對案件的描述，但大體意思已了然于心，就看伊文斯能不能“將計就計”了。想到伊文斯，他發短信來說去養老院看望戈約爾夫人，難不成是已經見到了佩倫?布朗才不得不這樣說？不管怎樣，他和伊莎貝爾沒有危險就好，雖然并不能排除與佩倫?布朗一起將要面對的局面。我是目標，不如說克萊蒙?莫迪奇這個名字是目標。其實我的心里一直都有這種隱憂，莫迪奇和瑞奇家族一天不徹底消失，就可能會帶來無盡的麻煩，意想不到卻又無法避免。由此如果再掀起那該死的“灰色地帶”內部的亂戰，那么毀滅的將不僅僅是和平這么簡單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