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指針顯示我們走到目的地已用了近一個小時時間,在陽光照射下,詹妮弗剛剛所指的這片沙地顏色確與周圍不同。僅僅跺了幾下腳,地下掩體的入口便展開在我們面前。這個軍用武器試驗場被停用后,電力供應應該也一同被切斷了,那么……
我隨著詹妮弗在迷宮一般的地下通道來回穿梭,樓梯全部被封死,但我們終于借著她暗藏在胸針中的手電的光亮找到了唯一通往更下層的電梯,當然,現在只能叫做升降梯了,因為斷電后它就自動切換到了手動操作模式。這時候應該是發揮男人有力的一面的好時機,可因為不熟悉地形以及這兩用電梯的操作流程,所以還是不得不讓上司大人親自動手。當我們大概到達地下三層時,門在我們面前被打開,雖然外邊仍是一片漆黑,可我已感覺到生命的氣息。突然,我的后頸被猛地一擊,疼痛與黑暗隨即一齊將我拖入無邊的混沌之中……
“哦…該死的……”我呻吟著,邊按揉后脖梗邊咒罵道,“手勁兒可真大,這女人。”我越發懷疑詹妮弗曾經的工作經歷,她絕對不只是個秘書那么簡單。
我的眼睛慢慢張開,卻被明亮的燈光刺痛著,是幻覺嗎?我應該還在沙漠之下的掩體中,可這燈光的電源是從哪里來的呢?
“太陽能電池。”
“什么?!”一個男人的聲音讓眼睛還未完全適應光線的我嚇了一跳。
“上面的陽光絕對充足,即便有時下大雨的情況也礙不著為電池充電。”我環顧四周,在屋子里搜尋著。這是一個類似工作室的房間,光源來自辦公桌上的一盞工作燈,一面墻上有窗子,想必那只是個裝飾吧,地下十幾米的地方怎會有地中海異域風情的優美景色?所以窗玻璃外應該是一張貼在上邊的畫。我躺著的沙發后邊有一張簡易單人床,那里很暗,但聲音好像不是從那里發出的。門旁邊是一個衣柜,哦,這個“頂尖人物”對個人生活條件要求還是蠻高的,也不能完全這么認為是吧?畢竟這不見天日、孤身一人的日子不是誰都能忍受得住的。
“還是找不到我嗎?這屋子就這么大點兒,而且我也沒和你玩捉迷藏。”
“你就是殺了‘朝圣者’的那個高手嗎?我很佩服你。啊,也許你的樣子越少被人看到越好,所以我決定還是不要繼續找你了。”我坐回沙發,但心中已確定了他的方位,看來他也喜歡呆在陰影里。
可這家伙沒按常理出牌,他向前走了兩步,完全暴露在燈光之下,這是一個個子比我要高,身材更健碩,體態更勻稱的男人。他的眼睛與我同色,一臉的平和卻因一道貫穿額頭和右側臉頰的疤痕頓時令人生畏。他梳著女生一樣的馬尾,恐怕這和電力資源寶貴不無關系。
我站起來掏出戒指遞給他道:“這是你丟在現場的,現在完璧歸趙。”
“既然它是我丟的,又被你給撿到了,那就歸你吧。反正你早晚也是它的主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托德,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過去的事?”他走近我,我卻沒有后退,面對一個或許殺起人來都能像此刻一樣平靜的人。
“過去?”我的過去?這個人的過去?詹妮弗的過去?這兒就我們三個,難道還要開個故事會么?我低頭看了看戒指上的大寫字母R,瑞奇?我的姓氏的首字母嗎?里尼他從未和我說起過我的過去,那是他想保護我,還是打算以此來徹底掩蓋什么?我的大腦在搜索,不停地搜索著有關我的過去的細枝末節,這就好像在拿著一把錯誤的鑰匙去開更加錯誤的門,門不多,但總有那么兩扇我再不敢去碰,難道就在那里么?不。我的頭開始無規律的疼痛,這就是在錯誤的門上亂撞的后果。
“你沒事吧,托德?”為什么不稱呼我“瑞奇先生”?或是瑞奇?托德,啊,我的名字此時聽起來似乎有些陌生,還好他一把扶住了因為頭疼險些倒下的我。
一扇門打開了,里面并不黑暗,相反,火光沖天叫人畏懼。一個少年拉著一個小男孩拼命逃離這片火海,直至他們跑入黑夜的懷抱。空氣中彌漫著煙味和焦糊味,夏季的高山上晚風也帶著涼意,兄弟倆顫抖著奔向山上唯一能與周邊風景相融如今卻被付之一炬的大房子不遠處尚未殃及到的停車場,小男孩慌不擇路坐進了駕駛座,眼看大火就要燒過來的哥哥情急之下不得不鉆進了車里。千鈞一發之際,弟弟開動了汽車,他們因此免于與房子里的人一起葬身火海,卻不幸在盤山道上翻了車,雖然被一些樹枝緩解了部分沖擊力,可最終車子仍摔得面目全非,慌亂中沒系安全帶的兄弟倆被雙雙甩出車外……
“是你殺了爸爸媽媽!你這個畜生!我居然還幫著你逃跑?”我一把揪住對面這個“疤面殺手”的衣領,大喊道。
“難道你想變得和現在的我一樣嗎?”他用力想甩開我,但第一次沒成功,“放手,托德!”他又一推,我一下失去平衡向后退了一步,腿磕到了沙發邊沿,但沒坐下去。戒指卻從手中脫落,在地上滾了一段,而后劃了一個半圓,最終停在了門口。“每天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只有詹妮弗偶爾會來‘傳達指令’,我完全變成了一臺殺人機器。如果當初我不那么做,你就會成為今天的我。”他向左邁了幾步,彎下腰撿起了戒指,繼續說:“你知道嗎,托德?小時候你很不好動,但為了不惹爸爸生氣,你就讓我來監督你做運動鍛煉身體。后來爸爸帶我們去打獵,他打死了一只母鹿,而小鹿毫無戒心的跑過去傷心地圍著它的媽媽轉來轉去,你居然冒著被射到的危險沖過去保護小鹿,而且最后求爸爸收養下了它。你開始練習射擊時,總也射不中,爸爸一著急便把小鹿放在靶子旁邊,結果你哭著打完了一整個彈夾的子彈,無一脫靶,小鹿的命保住了。可你從此無比痛恨手槍和子彈,還有所有武器,甚至是你自己。這些我都看在眼里。其實我找爸爸認真的談過一次,但他對我想取代你繼承家族意志非常不快,因為瑞奇家歷來就只允許年紀最小的男孩繼承一切,其他人都要聽他的,否則他就有權力除掉不安分的兄弟姐妹。爸爸的哥哥就是因為與他相爭而丟掉性命的,所以他不愿這樣的事再在你我之間發生。那天的儀式之前我就準備好了,我不能讓你今后一輩子去做你不喜歡的事,要繼承冷血和嗜血的家族傳統就由我來,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你會開車,你并不是個富有探險精神的孩子。車子掉下山崖后,我們都傷的不輕,但還是我先醒過來的,看到你沒事我便咬著牙爬到離你和報廢的車子盡量遠一些的地方,好心的游客救了你,再后來的你都知道了。托德,我很高興能在有生之年再見你一面,詹妮弗是個好人,如果沒有她的幫助,就不會有奧爾金?瑞奇的重生,希望你能在事業上有困難的地方也幫她一把。”他重新走回到我跟前,把戒指放到已然呆愣當場的我的上衣口袋里。“今后我會盡全力保護你,但不能保證永遠,這戒指本該在那次儀式上由爸爸親自授予你,而后由媽媽剪短你的頭發……”他拍拍我的肩膀,我感到他在哽咽,他背對著我準備走回那陰影里,托德,這是夢嗎?奧爾金?瑞奇這個名字似乎存在于上個世紀一般啊,現如今他就站在你對面,而他還有另一個成為,仿佛也凍結在了過去,或者說與那場大火一起毀于一旦。
“哥哥。”奧爾金站住了,但仍背對著我沒有轉身。“我收回剛才的話,還有,我從沒后悔過開車帶你離開那兒。”他沒有動,但從肩膀放松的程度來看我的話讓他輕松了下來。
“托德,記住今天,但也記住絕不要成為瑞奇家族的驕傲。”奧爾金轉過來,紅著眼眶,額頭部分的傷疤因情緒激動現出了鮮紅色。
“你是被人派來套我話的吧?戲演得不錯,但奧爾金這個名字不太適合你。那道傷疤不管是真還是假,我都很同情你。”這一招完全推翻了前面那段感人至深的“兄弟相認”,為的是躲避該死的先進到無所不能的監聽與監控措施,可同時也傷害了眼前這個男人,沒辦法,安全第一。
奧爾金對此并未感到驚訝,而是笑著點了點頭道:“這里好像座墳墓,所以我存在于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幾乎不接觸外面的世界,但這倒使我的頭腦更清晰了。你或許可以否定我,否定一切,但在某些人眼里你是克萊蒙?莫迪奇的身份卻是毋庸置疑,假如你真的演戲演得比我好,那么請不要忘了這個角色,對某些人而言他很重要,不過也很危險。”
這是什么意思?在提醒我什么嗎?把克萊蒙?莫迪奇的名字又翻出來做什么?也許這里不止是墳墓吧。詹妮弗在哪兒?我再見到她時已在那輛被高科技全副武裝的車子里。回去的路上我們誰也沒說話,只有快到總部時接到了伊文斯來的一條短信,說他想去看看他母親戈約爾夫人,可能會晚回來。我回復“已收到,替我向戈約爾夫人問好,萬事小心。”。之后我下了車,與詹妮弗又回到了上下級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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