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見（上）

　　一

　　春天悄悄地來了，在一個平平常常的中午，春雪趴在教室外走廊里的欄桿上，一陣暖暖的風吹來，和著她頭上的頭發跳起舞來。春雪瞇著眼睛，仰著臉，陽光掠過她的睫毛，在她的臉上投下幾絲光影。

　　如果就這樣睡著該有多好！

　　春雪想起了一個人，曾經也是這樣暖人的春天，他們不怎么受時間約束，不怎么擔憂未來，只在這樣的春風里做著單純的夢……

　　現在的他，又在干什么呢？

　　“陸憑，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眲⑷A美突然出現在陸憑面前，陸憑原本一個人站在走廊上吹著風，像是在沉思什么，劉華美喜歡打破這樣的平靜，尤其是每次陸憑一個人站在走廊上發呆的時候。

　　陸憑轉過身，其實他不用轉身也知道是誰，只有劉華美會那么張揚那么無所顧忌會在他一個人沉思的時候去打斷他。他接過劉華美手中掛著的禮物，臉上閃現出短暫的笑容，說：“謝謝，你新買的紅鞋子很好看?！?/p>

　　劉華美握著欄桿，她站在陸憑旁邊，風拂過臉面的時候，她開心地笑了，笑的那么得意那么自信。

　　陸憑沒怎么說話，他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說：“我……這個星期六過生日請客，一起來吧！”

　　“好啊！到時候給你打電話?！眲⑷A美一口答應了。

　　這就是她，一絲顧慮都沒有，不問地點，不問人，那些對她來說，似乎根本就構不成威脅，什么擔心都不存在。

　　二

　　春雪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里面有一個手捏的架子鼓，那是兩年前她用橡皮泥捏了一整個暑假毀了六盒橡皮泥才捏出來的，其實之前有兩個依已經挺好看了，但春雪老覺得不夠好，非要捏出更好的。

　　只是，兩年了，她也沒有拿出來送給他。

　　明天，就當臨走前送給他的禮物吧……

　　似乎有很久，春雪都沒有去溜冰了，柜子里的溜冰鞋已經沾了一層灰，春雪輕輕地在鞋子上點了一下，一個手指印留在上面。

　　春雪又把鞋子放進了柜子里，“算了，現在擦干凈了，等我回來又是一層灰！”

　　春雪坐在床邊，她把腳抬起來，閉起眼睛，想象自己穿著溜冰鞋的感覺。

　　窗外的籃球聲像平常一樣。一切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三

　　大伙兒下午兩點約在靚月廣場見，春雪和向葵約好一起去。

　　“哇，你今天穿的這身衣服好漂亮，黑白配，好有氣質，正配你！”向葵夸的春雪都不好意思了。

　　遠遠的，春雪就看見陸憑坐在草坪邊，他穿著海藍格子的體恤，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春雪揚了揚嘴角，雖然是很不明顯的笑容，但卻是最真心最滿足的笑容。

　　“秦剛？”春雪問?？吹疥憫{旁邊的一個男生，憑她的的記性還是能立馬就喊出名字的。

　　“看見沒有？我說她記得你吧！”陸憑突然拍了一下秦剛，又對春雪說：“咱倆這么長時間沒見到，你居然先跟他打招呼?！?/p>

　　秦剛把手插進褲子口袋里，很?？岬卣f：“沒辦法，我太帥了，人家沒有看到你。”

　　許亦彰也在，看見他們幾個打打鬧鬧的樣子，春雪想，今天一定不可以惹陸憑不高興。

　　向葵也要證明一下存在感，她把手交叉著放在胸前，站到陸憑面前，說：“咳咳，咱倆也這么長時間沒見了，你也是先跟她打招呼??！”說話間向葵轉過頭來看著春雪，對她挑了一下眉毛，露出得意的笑容。春雪用笑容回應了她。

　　許亦彰走到中間來，“好好好，你們都是很久沒見，就我天天見，”他望著向葵，說：“是不是看煩了呀？”

　　他們兩個終于又像以前一樣斗嘴了，春雪很久沒有見到以前的那個許亦彰了，還有像現在這樣高興的陸憑。離開前能看到這樣的畫面，春雪覺得很欣慰了，也不知是老天爺眷顧她還是憐憫。

　　四

　　“我們有五個人，還要等誰嗎？”春雪問。

　　“還有一個?！标憫{似乎不怎么愿意回答這個問題。

　　“誰?。俊毕蚩R上問出了嘴。

　　春雪不做聲，只是聽著他們講，也許，最不愿意相信的事還是發生了。

　　劉華美是最后一個來的。

　　“她看到陸憑的時候臉上是紅色的，還帶著可惡的燦爛的笑容，看到秦剛時笑容又燦爛了，看到許亦彰時多了一絲羞澀，呸，‘一絲‘一詞兒用毀了！看到你時笑容僵住了，現在——”向葵在春雪耳邊做著在線同步解說：“她的臉應該馬上就不紅了，要是有我的巴掌印就更好看了！”向葵說話的時候一點不避諱，絲毫不擔心被誰聽到了，似乎被聽到就再好不過了。

　　劉華美看到春雪，再看向她旁邊的向葵，立馬就把目光又轉移到了春雪身上，直接省略了向葵。

　　“春雪，我好長時間沒看到你了，還好嗎？”劉華美說話說得那么從容，春雪真的很佩服她，在發生過那些不堪回首的事之后還能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春雪心里一萬個不高興的理由，但依然裝出很淡定的表情，笑著回答說：“挺好的呀！”淡定是不想在氣場上輸給劉華美，笑，只是不想讓人知道她不高興。

　　向葵狠狠地瞪了一眼劉華美，劉華美下意識地躲開了。

　　五

　　他們一群人來到溜冰場，陸憑已經包下了整個溜冰場，所以里面只有他們六個人。

　　很久沒有溜冰了，再加上鞋是溜冰場里的，春雪老覺得穿著別扭，不如自己的輪滑舒服。她把溜冰鞋穿好，坐在溜冰場邊上的休息區，看著這雙別扭的鞋子。

　　向葵從來不溜冰，一向不可一世的她卻害怕摔倒，她坐在春雪旁邊，也不動。

　　“怎么？不敢??？”許亦彰已經在溜冰場里面溜過一圈了，他突然滑到向葵面前，挑釁地對她說。

　　向葵心虛，但依然揚起臉，只是說話有點底氣不足：“誰不敢??！”

　　“那是什么？”

　　“我只是不會而已……”向葵望著別處，嘟嘟囔囔地說著。

　　許亦彰伸出手，說：“我教你?！毕蚩q豫著，還是握住了許亦彰的手，而且抓的很緊很緊，春雪看著向葵踉踉蹌蹌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她知道，向葵現在一定很害怕。

　　“雪兒怎么辦？她也不會滑?！毕蚩陨黼y保，心里還是想著春雪。她小聲地對許亦彰說。許亦彰回頭看了一眼，笑著說：“放心，她啊，不會落單的?！?/p>

　　春雪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坐在邊上，大概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滑冰吧，她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連向葵也不知道，突然，她笑了，因為想到還有一個人知道。春雪站起來，開始往溜冰場中間滑，除了向葵和許亦彰，其他三個看起來都很自如。春雪剛剛找到一點感覺，卻看到劉華美伸手去牽陸憑的手，春雪忘記了腳下踩著輪滑，只是自己很多余這個想法不斷在腦海中涌現。下一秒，春雪就摔倒了，并且不自覺地叫了一聲。所有人都轉身望發生了什么事，向葵在第一時間推了一把許亦彰，自己抱著旁邊的大柱子，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但是許亦彰已經了解了，他快速滑到春雪身邊，他伸出手的一瞬間，春雪看到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春雪抬頭一看，看到的卻是秦剛微笑的臉。

　　陸憑是第一個看到春雪摔倒的，只是他的目光比他的腿快，當他看到另外兩個人一最快的速度滑過去的時候，他猶豫了，也許，她的身邊從來不缺一個保護她的人。

　　秦剛扶著春雪，說：“我來教你?！贝貉┹p輕推開秦剛，笑著說：“誰教誰還不一定呢！”

　　“連溜冰都要輸給劉華美嗎？這不可能！”春雪在心里發誓，她要讓他們看到和平時不一樣的她。

　　秦剛一直追在春雪的右邊，有點一較高下的意思，陸憑看著他們，很多次都忍不住想要去扶一把，以為她馬上就要摔倒了，沒想到春雪卻靈活自如，這是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對她有那么多的不了解。秦剛很是得意，認為自己并沒有輸給春雪，頂多也是個平手，突然，他發現原本的了兩個人變成了他一個人，轉了三次身，才發現春雪站在后面不遠處得意地看著他。

　　秦剛自愧不如，剛鼓起掌來的時候聽到一聲尖叫，緊接著是乓的一聲摔倒的聲音，原來是向葵，并且她還把許亦彰也帶倒了。其余人笑她，她都可以認為是沒有惡意的，但看見劉華美也在笑，她絕對不能容忍，今天，就跟她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