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憶斑駁（下）

　　曦晴

　　[六]期末復習。

　　往往不怎么在意成績的楊薇薰和叢云溪也緊張了起來，快放寒假了，誰都想有個輕輕松松沒有作業的假期。

　　景汐顏總是在課上睡著，因為她依然是在半夜的時候學習。慢慢的歐夜辰也不愿意叫醒她了，歐夜辰會在考試之后和冰玫一起離開，現在他滿腦袋都是楊薇薰，漂亮的長相和溫柔的話語。

　　中午他也不再和冰玫一起吃飯，一下課，就跑到楊薇薰的班級，他和景汐顏的步調倒是驚人的一致。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有可能歐夜辰到美國去之后就不會回來了。

　　“你真的就要走了……？”

　　“我也不想離開你啊。我真的很想放棄，如果能留在中國，找一所能接受我的大學，我就不會走。我的簽證是很久以前辦的，真的，薇薰，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呵呵呵。”

　　“你的成績也不差，好好堅持下去，重點大學不會有問題的。”

　　楊薇薰和歐夜辰坐在食堂靠窗子的地方，楊薇薰微笑著，每一句話都那么溫柔。冬日的陽光照進來，投射出兩個相視的剪影。

　　中午午休的時間很長，楊薇薰和歐夜辰有著無限浪漫，景汐顏會把自己關在自習室里一遍一遍琢磨這些該死的習題，冰玫索性回到寢室睡覺，葉琳還是一樣在操場毫無顧忌的打球。

　　三天考試。

　　成績出來，楊薇薰和叢云溪依然穩穩的待在實驗班，葉琳也一樣是班級前三名，景汐顏也依然是班級的下游。

　　這次考試之后，就是文理分班。

　　再之后，冰玫和歐夜辰就該離開了。

　　“等等，歐夜辰。”景汐顏跑到樓下。他是來幫冰玫拿行李的。

　　“什么事啊，同桌。”

　　“你真的，要走了。”景汐顏本來醞釀好了一番抒情的話語，到了嘴邊，加上快好幾倍的心跳和不敢直視歐夜辰那種微笑的眼睛，完全變了樣。

　　“我不走啊，誰說我也要走啊。”歐夜辰笑笑，像陽光一樣燦爛。“我只是去送送我姐姐。”

　　女孩從樓上跑下來，穿著純白色的羽絨服，直接抱住了歐夜辰，“夜辰你不走了，不走了。”楊薇薰笑得幾乎要哭出來，“你怎么就不早告訴我。”

　　“只是想給你個驚喜啊。”歐夜辰抱住懷中的她。“好啦好啦，我走啦，一會回來請你們吃飯哦。”

　　冰玫轉過頭，眼中似乎有一絲絲的不舍。

　　[七]新來的女生叫王惜瀾，是叢云溪班班主任的女兒，就是成績不怎么爭氣也在平行班。

　　“薇薰，你學文科學理科啊。”歐夜辰在樓下牽著楊薇薰的手，面對面的站著。

　　“文科。汐顏也學文科。”

　　“那我也填文科了。”

　　“嗯，你在文科一定能是優等生，加油吧。”

　　“你也一樣，你學習本來就那么好。”

　　高一的寒假總是清閑的要死，理科生們不寫文科的作業，文科生么也不寫理科的作業，楊薇薰和景汐顏已經知道了以后不可能在一個班，但還是一樣在一起瘋玩。

　　景汐顏家在外地，也不愿意回去，就把生活費都給了楊薇薰，自己在她家里住。

　　“汐顏，電話。”

　　“啊？哦哦，就來。”

　　來電話找汐顏的竟然是葉琳。

　　“你……你學文科理科？”

　　“文科。”

　　“噢……那好吧。對了，景汐顏同學，我還想問你件事……”

　　景汐顏看見楊薇薰在一旁偷聽的樂顛顛的。

　　“啊啊？什么事啊？”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哈哈哈！”這是楊薇薰在一旁笑倒了的聲音。

　　“這個，我，我，我們很熟嗎？”

　　“我只是覺得你一直很努力，也很快樂，很可愛。你不愿意……就算了。”葉琳的聲音有點顫抖。

　　“汐顏！答應他吧。”楊薇薰在一旁煽風點火。看她沒什么表示，楊薇薰突然搶過電話，學著景汐顏的聲音說，“我沒有不愿意，那我們……就試試吧。”

　　“真的啊！那太好了，明天我們在學校旁邊星巴克見面好嗎？歐夜辰也會去的，叫楊薇薰同學也去吧。”

　　“嗯嗯，好，拜拜。”楊薇薰說完趕忙掛斷了電話。景汐顏在一旁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你不也是喜歡他的，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我……我從來沒談過戀愛啊！”

　　“沒事，有我呢，哈哈！葉琳和景汐顏！哈哈哈，我要把這條爆炸性新聞告訴云溪！”楊薇薰笑得在床上打滾。

　　[八]星巴克之約后，葉琳果然開始和景汐顏聯系。四個人也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友。

　　寒假后開學分班，歐夜辰還是和景汐顏一個班，楊薇薰和葉琳無比巧合的在一個班。理科生叢云溪看著他們說，葉琳和歐夜辰換一下就好了。

　　高傲的楊薇薰看都不看班里那些猥瑣的沒談過戀愛只想找個女生消遣一下的小男生們，文科班的男生少，像歐夜辰那樣優秀的就更少。而那一邊歐夜辰也被各路女生狂追不舍，長相帥氣，學習不錯，又會體貼人，還是美術生，歐夜辰幾乎聚集了女生喜歡的一切。

　　“你們都想考哪個大學啊。”一次一起坐在食堂里，葉琳挑起這個敗興的話題。

　　“我媽媽想讓我讀北大，可我覺得我好像很難考上。”楊薇薰說，“她總是覺得我學習很好還在實驗班就可以沖擊那樣的學校了，可是我根本就對那地方不感興趣，那是學霸待的地方，我又不是學霸。”說完輕輕翻了個白眼。

　　“薇薰，北大的話你考650左右就夠了啊，那我參加藝考，成績上了重本線也就夠了吧。”歐夜辰就是這樣，總想和楊薇薰在一起。

　　“我家人看我報文科氣的要死，因為他們希望我考清華。唉，清華又不是沒有文科。你呢汐顏你怎么一直不說話？”

　　“我覺得我連滾帶爬也考不到北京去。”

　　“你不知道文科其實很簡單，在理科不及格的學生在文科也許就是數一數二的呢。一次還沒有考過試你怎么就知道你不行。”葉琳有些著急的說。

　　葉琳還真的說中了。

　　期中考試的時候，景汐顏在自己班里考到了第二名，除了數學很拖后腿其他的，都不比歐夜辰差多少。

　　歐夜辰自然就是萬年第一。兩個人也就又成了同桌。

　　于是在他們所在的班級里，“第一和第二兩個大學霸關系曖昧”這樣的傳言也就很正常。

　　[九]“歐夜辰。”

　　“到。”他笑笑站起來。

　　“景汐顏？”

　　“到……”自己真的……是最后一名啊。

　　尖刀班的剛剛成立，文科班所有的精英們都聚集在一起。

　　讓人想不到的是，學習精英們長相也大多數是精英，而且最讓人辛酸的是，長相總體上與成績成正比。比如說年級第一的楊薇薰，比如說尖刀班最后一名，其貌不揚的景汐顏。

　　歐夜辰顯然是一個例外。倒數第二卻有校草之名。

　　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老師，就這么硬生生的讓所有精英去面對，景汐顏不禁慶幸自己和他們三個都在一起。

　　時隔半年，老師眼里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這個四人小組，成天瘋瘋癲癲的在校園游蕩，還明目張膽的兩兩戀愛，卻都絲毫沒有成績下落的跡象，年級第一的還是校花，景汐顏和歐夜辰也擺脫了倒數，都穩穩地占據了中游。

　　老師你不知道，我們在一起，都是因為夢想啊。

　　葉琳還記得那次老師心血來潮叫大家用一個他自己打印出來的小表格假裝填報志愿，自己填的是清華大學社會科學，歐夜辰填的是北京大學美術學院，楊薇薰填的是北京大學中文系，而景汐顏的表格有明顯改過的痕跡，上面有歐夜辰的筆跡，“中國人民大學”。而仔細觀察，勾去的是本地一所普普通通的本科。

　　老師把表格收上去之后，大多數人都有這樣的一句：你一定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加油。景汐顏也不例外。

　　歐夜辰轉過頭，看著景汐顏微微顫抖的手，“你一定能實現你的夢想。汐顏，加油。”

　　葉琳走過來，握住了汐顏的手。“汐顏，好好學吧，我覺得你不是僅僅能考上人民大學。汐顏，你總是跟我說，你樓上是校花，隔壁是學霸，別人又是有錢了，又是漂亮了，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有多優秀。有的優點是別人學不來的，就像我在開始我們友情的電話里說，你很努力，很快樂，很可愛。”

　　景汐顏看看歐夜辰又看看葉琳，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桌上剛發下來的，那張名次欄上有一個醒目的“1”的英語試卷，鮮紅的數字，似乎正預示著什么。

　　[十]高二的最后一次考試，景汐顏排在了班級的前二十名，僅次于葉琳，超過了歐夜辰。

　　“過了這個暑假，你們就要上高三了，重要性老師相信你們都明白，希望同學們不要荒廢高考前的第一個黃金時段，抓緊復習。”

　　領到成績單和作業，四個人悠閑的逛到了公園里。

　　“老師跟我說讓我準備自主招生材料了，她說我抓好這個暑假的時間說不定在高三寒假能保送北大。”

　　“高材生了啊，薇薰。”

　　“汐顏這次考的這么好，保持下去肯定也沒問題。你想考哪個學校啊汐顏，真要聽歐夜辰的考人大？哈哈。”

　　“我啊，能去北京就很滿足了。”

　　“葉琳，你今天不是帶相機了么，在這給我和汐顏拍張照吧。你看這棵樹，綠的似乎都要晃到眼睛呢。其實我們不也是一樣嗎，一樣都是十七歲，最美的年華，最美的我們自己。”

　　“真想一直這么走下去，四個人，永遠都不要分開，走到一輩子，不會回頭。”歐夜辰轉過頭看著薇薰和景汐顏。

　　照片上，楊薇薰和景汐顏抱著那棵高聳的大樹，笑得比那陽光燦爛。歐夜辰拿著剛剛沖印出來的塑封過了的照片，拉著薇薰的手腕，“你們真的都很漂亮啊。”

　　一年之后，葉琳又拍到了一張照片，北京大學校園的女寢樓前，歐夜辰一人拿著楊薇薰和景汐顏兩個人的行李，走在兩個人中間，對各自剛從火車上下來狼狽的樣子嘲笑不已。

　　很遺憾葉琳不能留下來陪他們，因為他的背包里，正裝著香港大學帶有最高獎學金的錄取通知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