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重的工作的依舊,我原來以為編輯的工作會很輕松,但是日以夜繼的稿子讓我的不大的腦袋慢慢感覺到了勞累。
在這個社會里很多事情只能認命,工作是,感情也是。
“小豪,主編找你,據聽說是好事哦!”同事小王一臉羨慕又嫉妒的說。
“哦。”我的腦子里滿是蔡小菜和林風在一起的樣子,其他事情無論如何也灌進不了小小的腦袋里。
“主編你找我?”主編的表情依舊那么嚴肅,抬頭看到是我,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他一定有什么開心的事。可惜我沒有,不能奉承似的陪他笑。
“最近工作的還好嗎?”主編既然關心起我來了,這不由讓我多想了一下,是要趕我走嗎?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還好,主編你有什么事就請說吧?”我不想承認噩耗胡思亂想下去。
“那好。”主編放下手中的工作,意味深長的對我說,“想必你也聽說了,我想把你當副主編,這次就是問問你的意見。”
原來不是噩耗,而是喜訊。盡管我已經完全做好了走的準備,心里還是忍不住放松了一下。
副主編?這無疑是宣告我已經快要成主編了。主編再過不到半年就要退休了,這是雜志社里每一個人都知道的。
“主編,我不太明白你為什么要讓我當副主編,社里面有工作長達五年的,隨便一個人也要比我做的時間長,這樣做的話,恐怕很難服眾。”
“你說的那些我都想過了,你是個人才,文才也好,這不管是我,而是社里每一個人都所承認的。這一個多月來,你的工作大家有心知肚明,你坐副主編這個位置沒有人說閑話。”
這對每一個人來說無疑都是一種機遇。一天前的我或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高興的幾天睡不著。但是,現在我想離開這里地方了,而且越快越好。
“對不起,主編,可以讓我考慮一天嗎?”
我看到主編呆滯了一下,恐怕他也沒有想到會有人主動放棄這樣的好機會。
“好,我尊重你的意見。你現在還年輕,希望你可以以事業為重。”
從主編的房間出來,同事的眼光全都定格在我身上,原來他們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小豪,當了副主編之后要多多照顧我們呀……”
“什么副主編,說不定再過半年就成主編了……”
……
同事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我仿佛是一個人無關緊要的人,靜靜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怎么看起來不是很開心?”同事小王伸長了脖子問我。
“沒有,突然升職心里可能太激動了。”我笑了笑說。
“哦!對了,有個女孩來找你,我讓她在招待室里等你。”
忘了問那個女孩的相貌,我一路上都在那個女孩會是誰?也許會是蔡小菜,她專為昨晚發生的事來給我道歉。
現在想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像是經歷了上百年,遙遠的快要被人遺忘。
“莫小柔?”來者不是蔡小菜。
“怎么?看你很失望呀,以為是誰來找你的?”
“沒有。只是沒有想到你會突然來。怎么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莫小柔調皮的一笑,“我做了飯給你帶過來?天天中午隨便吃點怎么可以。”
“你會做飯?”我的眼睛像盯著一個怪物一樣盯著莫小柔。
“怎么?女孩子會做飯有什么稀奇的嗎?不要小看我,保證讓你大吃一驚。對了,你下班了嗎?”
我看了看時間正好下班,同事經過招待室看到我,問:“小豪,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不了,朋友來給我送飯。”
同事們似笑非笑的走了。
莫小柔開心的打開了飯盒,一臉夸我幾句的樣子看著我。
“看起來不錯。”我滿足了她。
“快嘗嘗。”莫小柔開心的催促。
我拿著筷子,夾了一大塊放在嘴里,饒有味道的品味著。不說這飯好吃不好吃,莫小柔的這份心意還是讓我非常感動的。我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
“真的不錯,你不做廚師真是可惜了。”
“真的假的呀!”莫小柔有些不信。
“當然真的。你吃了嗎?”
“我在家吃過了。”
“那我可全吃完了。”莫小柔口中的“家”讓我有一種溫暖的感覺,自從爸媽離異后我就一直想有一個家,溫暖的,充滿笑聲的。
“你手中的傷怎么回事?”我抓過莫小柔的手,那是燙傷,格外的紅,讓人看著就疼,我知道被燙傷是什么感覺。
“沒事,一不小心弄的,你趕緊吃吧,不然都涼了。”莫小柔抽回手傻傻的對我笑。
“下次小心點。”除了這句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或許我更應該說以后不要再做了。那樣就不會出現莫小柔之后每天中午都跑過來給我送飯的場景。
晚上回去之后莫小柔會一臉期待的等著我給她做飯,算是為了彌補中午她給我做飯,我每次都愿為效勞。
“今天想吃什么?”莫小柔正在畫一副風景畫,里面很美,再電視里面也很難見到那樣的畫面,我呆滯了一下。
“隨便,你做的都很好吃。小豪,你看我下一筆應該從哪畫?我看了好久都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我又不懂美術,算了,以免誤導了你。”
“你就幫我看看嘛,旁觀者清的!”莫小柔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很快就屈服了。
我仔細的打量了那幅畫,已經很完美了,就算不需要再添加什么不會有損它的美麗。不過看久了突然有一種空虛感,到處都是靜物,缺少了一點生機。
“我個人覺得吧,應該增加一些有生機的東西吧,比如說人,或者動物……”
莫小柔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突然高興的大叫道:“我明白了,太感謝你了小豪。”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去做飯了。
時間遠比想象之中過的要快,很快已經就要接近年底,這讓我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還沒有做好任何準備,一年竟然就這么的又過去了!
因為剛剛被提拔成副主編不久,無論我怎么給主編說辭,他就是不讓我早回去幾天。
我這樣對主編說:“主編,你也知道從農村出來的孩子不容易,如果再過幾天回去,火車票都買不到。”
主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年輕人要以事業為重,買不到火車票就坐汽車嘛,總可以回家的……”然后他又開始說他當年為了事業怎么怎么樣,我頭大離開了。
到了年底其實雜志社也沒有多少事,有不少同事都提前和家人團聚。我想了想,我著急回家干什么呢?那個家對我而言是再也無法團聚的,不僅僅會因為我回去而團圓。至少之前的十多年沒有。
我和莫小柔的那個“家”,經過幾個月的居住倒真的走了家的味道。麻雀雖小倒也已經是五臟俱全。細想想,一個人在這里過年也不會怎么樣,就算回去又怎樣呢?還不是一樣的冷清!
我回到家的時候,依我對那個“家”這些時間的熟悉,第一眼就察覺到少了點什么。
莫小柔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過里面播放的卻是廣告,我記得她非常討厭看廣告的。
“雜志社沒有什么事了,那個老頭不讓我提前休假,讓我偷下懶總可以吧!”
“才中午你怎么就回來了?”莫小柔看著我有些慌張的詫異。
“哦。小豪,我要走了。”
“嗯。”
“明年可能不會來了。”
“嗯。”
莫小柔說的很平靜,就像是客人在和主人道別一樣。我也沒有多說什么,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這才發現少了點什么,原來是莫小柔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什么時候走?我給你買些這里的特產給家里帶回去。”
莫小柔在杭州的這些日子沒有干其他活,畫也沒有賣出去幾幅,我知道她手里不會多寬裕。出來這么長時間,回家總要帶些什么東西,我不知道莫小柔家那里有沒有這樣的習俗。
“下午就走。東西不用買了,路上帶著不方便。”
“哦!”
莫小柔走的太突然了,如果不是我今天中午回來,她會不會連跟我道別都沒有就偷偷的走了。
下午我請了假去汽車站送莫小柔。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我知道莫小柔這一走我們可能永遠也再見不了面,可那又怎樣呢?我們的人生不一直在重復這樣的事情嗎?
車站的人很多,不管是候車廳還是其他什么地方,到處都擠滿了人。
莫小柔的家在美麗的江南水鄉,這讓我想戴望舒的《雨巷》還有撐著油紙傘纖纖細手的少女。
“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如果沒有你,恐怕我在這里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
莫小柔第一次跟我說話這么客氣,竟讓我有些不習慣。
“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也開心。”我遲疑了一會兒,“以后常電話聯系。”
莫小柔連連點頭。
車在漫長的等待中來了,莫小柔站起來看著,欲言又止。
“你會忘了我嗎?”她說。
“怎么會。”
“怎么會是會還是不會呀?”
“不會。”
她開心的笑了。“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這段對話聽起來就像小學生之間的對白。莫小柔她或許還不知道,所謂的承諾在現實面前是多么的蒼白無力。
莫小柔走之后的日子,我心里就像一塊大石不見了,雖然落了個輕松,但是也讓我感覺無比的空虛。我看著莫小柔曾經住過的屋子,默默的祝福著她。
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空中的雪花飄飄灑灑,外面的一切都被這一場大雪覆蓋,圣潔而又美麗。
我坐在辦公室里,絲毫沒有要出去的欲望,就連中午飯也沒有去吃。自莫小柔走后我就變得頹廢了一些,做什么都是得過且過。
那一天蔡小菜給我打來電話,電話中傳出她著急慌張的聲音。當我冒著大雪趕到醫院的時候,蔡小菜第一個動作就是抱著我大哭了起來。
我見蔡小菜哭過兩次,一次為了許世,而這一次為了林風。
“不會有事的。”我安慰她,“他不會為了救人嗎?老天爺一定會保佑好人。”
蔡小菜還是一直哭一直哭,我能做的只有把肩膀借給她。就在剛才一個小時前的左右,林風為了救一位在馬路上差點被車撞到的小女孩,而自己卻倒在血泊之中。蔡小菜的支柱一下子倒了。這電視劇中戲劇性的情節就在生活中發生,任誰都接收不了。
蔡小菜終于把那一天的眼淚透支干凈。她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呆呆的坐在那里看著護士進進出出。
我想讓她開心,可我又不是神仙。
前人說過:如果你想讓你心愛的人暖和,就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蔡小菜的手對我來說,卻是那么遙不可及。
外面的雪經過幾天的好天氣終于消失的無影無蹤,給人留下的只剩下一塊又一塊的水。
這個冬天不會再下雪了,而蔡小菜的世界里永遠都不會再下雪。
時間過得無比漫長,感覺像是把人生又重復過了幾遍。急救室的門終于被拉開,林風也被推了出來。
蔡小菜像噩夢初醒一樣,惡狼一般的撲了過去。醫生攔住她,“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我是她未婚妻,他怎么樣了醫生?”蔡小菜說的那么干脆,也對,聽蔡小菜說他們明年就要結婚了,多么幸福的事情。
“你跟我來一趟。”醫生神情凝重。蔡小菜跟著醫生走了過去。
林風被送去了重癥監護室而不是太平間,這說明他還活著。
“護士,病人現在情況如何?”
“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
“他現在情況很不樂觀,你還是通知他的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吧。”
“什么叫不樂觀,什么叫做好心理準備?護士你能說的清楚一點嗎?”
“就是說他沒救了。”護士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離開了。
我差點倒在地上,蔡小菜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她會崩潰的。老天,你為什么要這么捉弄人,一個美好的女孩不好嗎?你為什么要把她們一個個都折磨了變了樣?
我心中祈禱著不要讓蔡小菜知道這個消息,或者是醫院診斷錯誤,突然有了轉機,就像電視里演的那樣。
蔡小菜來了。她面無表情,我看不出她是已經知道了,還是醫生瞞著她。但想想,那個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她是病人的未婚妻,醫生怎么會不把真實情況告訴她。她有權利知道一切。
可她的臉上太平靜了,平靜的讓我可怕。世界末日那一年不是已經過去了嗎?為什么……
“小豪。”蔡小菜叫我。
“嗯。”
“你相信這個世上有神嗎?”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會讓她好受一些。
“我相信這個世上有神,那樣林風就會沒事的,不是嗎?”蔡小菜笑著,我知道她的眼眶里已經沒有了淚水。
“是的。林風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兩個人都知道,彼此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可誰又愿意接受那個殘酷的現實呢?
蔡小菜甚至想讓時間就此停止,那樣,林風還會留在他身邊。她愿意照顧他一輩子,不管他變成什么樣。可她最怕的就是他永遠的離開,再也見不到了。
林風醒來的時候是在第四天夜里三點多,蔡小菜欣喜若狂。當醫生告訴她林風度過危險期的時候,我看到她的眼淚如洪水決提,是那么洶涌,無情的把一艘船打翻,沉入海底,永遠沒有漂浮的可能。
我坐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馬車離去,從此,我繼續我的孤獨,她繼續她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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