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云渡不但是花都最大的歌舞坊還是還是花都最大的消息流通地,暗地里更是一個巨大消息搜集站,是以如是雖然足不出戶,可是花都的大小消息都可知曉,除了上課學藝之外,如是便坐在大堂——匯春堂背后的一個小暗間里,這個小暗間應該是特別設計的,從匯春堂根本看不出它的存在,坐在里面卻可以清晰地聽到匯春堂里的所有聲音,還有一個暗窗可以看到看到匯春堂里發(fā)生的一切。冰姬第一次帶她到這個小暗間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太悶了,來這里聽故事,反正后來她是常來,俯瞰著那個大廳里各色人物的舉止百態(tài),聽著來這里的客人們所說的各種故事,有時候看著匯春堂會有一種俯瞰眾生的感覺,這里也是一個小小的世界呢。冰姬也沒有阻止她,反而還會在聊天的時候主動給她講一些花都的事情。
“哎,以前我還以為花都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是流息樓呢,不想你這迷云渡才是真正的匯納百川。”如是對冰姬感嘆,冰姬譏笑一聲:“我這迷云渡出入的可都是花都最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就是那些消息的發(fā)源處。”還有一句沒說出的話是“這里還有一個龐大的消息搜集組織呢。”
如是不知道在她坐到這個小暗間聽故事之前花都最大的新聞就是白如是的神秘失蹤,世子花子震、三王子花子離都派兵協(xié)助找人,后來傳說白如是死了,世子一派和三王子一派徹底分裂。等到如是坐到小暗間聽故事的時候,關于白如是的新聞已經漸漸被人們淡忘了。“風月二公子”袁風和鐘璞鈺的決裂及其激烈斗爭成為花都人們最津津樂道的新聞。
“聽說風月二公子現(xiàn)在是死對頭。”“咦,我以前可是聽說他們是好兄弟呢。”“聽說那風公子袁風出手又快又狠,太子一派都招架不住了。”“那月公子鐘璞鈺才是深藏不漏呢,聽說他城府頗深,剛開始只是保持觀望態(tài)度,等三王子一派有恃無恐的時候才出手,剛一出手就給了三王子和袁風一個下馬威。”“嗯,看來世子一派和三王子一派已經由以前的暗斗轉為明逗了。”在這里聽到的最多居然是袁風和鐘璞鈺的事情。如是記得那時候剛來花都,袁風和鐘璞鈺同時金榜題名,變成花都的風云人物,得雅稱“風月二公子”,只是那時候他們還是朋友,時至今日“風月二公子”再次名噪花都,不過他們已成為不同政治勢力下的代表人物,不再是朋友,已經變成對手。
“風哥,璞鈺哥哥,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如是聽著匯春堂客人們的談話,皺著眉頭,無意識地不停的搓著手里的桌布,連冰姬走了進來也沒注意到。“再搓我的桌布可就要被你搓爛了。”冰姬半玩笑半認真的說。如是這才回過神來,臉色不是很好。“你認識風月二公子吧?”“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冰姬并沒有意外,她已經猜到子離殿下讓如是離開與風月二公子有關。“你恨要殺你的人嗎?”冰姬試探的問,竟有些緊張。如是愣了一瞬,似是在思考:“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想過去恨誰。以前我以為我恨風哥,恨我我妹妹畫境。可是就在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那一刻,那些我以為的恨都沒有了,其實那些恨是因為我太愛他們,我太愛風哥,也太在乎我妹妹,我實在無法接受我所愛的兩個人對我的背叛。所以我只能離開,卻不想到了你這里,其實我打算在迷云渡待三年不僅僅是為了報恩,也存著一個小小的私心,我想躲開一段時間,正好你給了我這個機會。至于對其他人就更談不上恨了,因為我不在乎他們,他們想殺我也許有他們自己的理由。”
冰姬對如是的這番話很是意外,她自己是一個極端的人,愛恨分明,愛的深沉、恨也恨得決絕,如是的這種淡然對她觸動很深,本來做好了有一天如是知道她要去殺她的真相后會決裂的思想準備,卻不想她根本沒想過復仇。在第一次見這個女孩子的時候就她就覺得她不一樣,現(xiàn)在更是給了她太多的意外。
如是覺得冰姬對她越來越好,她是那種誰對她好她便對誰更好的人,兩個人居然因此越來越親厚,如是真心將冰姬當姐姐來看,有時候甚至像小妹妹一樣撒嬌耍賴,冰姬也是真心將如是當妹妹來疼。如是發(fā)現(xiàn),冰姬其實不像外表看到的那么冰冷,冰冷或許只是她的一個面具。“姐姐,其實你不叫冷若冰對不對?”如是問。“….呵呵,以前叫什么都忘了,自從認識了他我便決定成為冷若冰。”冰姬沒有料到如是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沉默了很久才說道,如是看出冰姬很在乎那個人,也一定有一個美麗但無可奈何的故事,冰姬似乎不愿多說,她便也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讓別人闖入的私人空間。
如是每天都會去匯春堂的那個暗間,因為那里每天都能聽到袁風和璞鈺的事情。“聽說金氏正式倒向三王子一派了。”“不會吧?金慎金老爺為人謹慎,一直都保持獨立觀望的態(tài)度,怎么會在兩派平分秋色的時候做出選擇呢。”“聽說是因為金流朱金小姐,金老爺疼閨女可是出了名的,那金小姐一直對袁風念念不忘….”說到金小姐的事,那人特地壓低了聲音,可是如是還是全聽到了。“金小姐,風哥是要和金小姐在一起了嗎?”明明早就知道和袁風再無可能,可是聽到他和金小姐的事心里還是難過的要死。“那袁風可答應了金府的親事?”有人問,如是也認真聽著下文。“好像還沒有,聽說這袁風也是個怪人,自從那個白如是死后,他就天天去天池吹笛,你說人都死了他還吹什么吹呀?可憐那金小姐一直不死心,還苦苦哀求自己的父親無論如何要在朝堂支持袁風。”如是聽到自己的心咚咚的跳著,臉也瞬間
嫣紅:他日日去天池吹笛?他是還沒有忘了我嗎?
冰姬進入暗間看到的一幕便是,如是滿臉緋紅的坐在那里,眼波流轉,想笑似乎又想哭。如是看到冰姬進來,突然站起來一把抓住冰姬的手:“姐姐,我想出去看看。”“怎么了?”冰姬有點奇怪,在迷云渡的這幾個月里,如是從未提出過出去的事,她就像窩在殼里的烏龜一樣,有意識無意識地躲避著外界的什么。“你可以出去,可是你現(xiàn)在已經不是白如是。”“我知道,我只要遠遠地去看一眼,絕不露面。”“好吧,要我陪你去嗎?”“好。”
兩人乘著馬車朝著天池方向行去,如是挑開簾子看著路上的風景,路邊的的梧桐凋零、滿地落葉,都已經秋季了呢,春天進入花都的時候一派春光,如今卻是滿目秋情,真有一種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覺。到了天池畔,池邊并無他人,只見波逐流云,湖邊蒹葭瑟瑟。冰姬看如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便陪他靜靜地坐在車里等著,一直到日暮時分,一輪紅日照得天池半江瑟瑟半江紅,只有幾只白鷺在江上低低飛過,消失在蒹葭蒲里,只留下滿池的孤寂和蕭瑟。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笛聲明明清揚,可是卻讓聽者垂淚,這笛聲訴說著無盡的思念、無邊的愛意,和不得相見的苦悶,
“梧桐落,蓼花秋。煙初冷,雨才收。蕭條風物正堪愁。人去后,多少恨,在心頭。
燕鴻遠,羌備怨。渺渺澄江一片。山如黛,月如鉤。笙歌散,魂夢斷,倚高樓。”
如是一邊流淚看著池邊吹笛的那個背影,一邊默默念著笛中的曲意。冰姬赫然:只有真正相愛的人才能心意相通、曲通心意,池邊的那個吹笛的身影站在日暮夕陽里無限蕭索,而車里的人看得肝腸寸斷。突然有點恨自己,因為自己這兩個原本相愛的人才咫尺天涯,不得相見。
池邊的人站了很久,車里的人便一直癡癡地望著他,直到夜幕落下、月上中天他才離去,而自始至終她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他的無限落寞、無限孤寂的背影。
一路上如是都沒有說話,冰姬也不打擾她,她知道這時候她需要自己的個人空間。
“‘人去后,多少恨,在心頭。’風哥,你的笛聲中有恨意,是因為我的事嗎?不要恨,你是那般的光風霽月,仇恨不屬于你,千萬不要因為我傷了你自己和璞鈺。”回來后如是便一直站在窗前回想著袁風的笛聲和背影。直到入睡,似乎還是能聽到他的笛聲,恰是“何處笛?終夜夢魂情脈脈。”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